龙行天也松口气,这话总算是说出来了!
下了山,龙行天的风寒好像又严重了些,是被吹了山上的冷风的缘故。其实,他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假,得知她在长白山后他便急匆匆的上路,一个下人也没带,一路颠簸,加上北方气候寒冷,一不小心便染上风寒。
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放着庞大的家业不去打理,千里迢迢追到此地,连他自己都不免啧啧称奇,但心中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充实。他只想着要宠她,多宠她一些,即便只是这
样想想也觉得心中欢欣无比。
除了说出心里的话,龙行天并未对她做出什么过多的表示,在老丈家,他们只称是旧识,还是表亲。他也很守礼,即使两人独处时,也未更进一步的亲近她,只与她谈论些药理,或坐在一边静静的跟她说话,听着她还略带家乡味的轻柔嗓音。
这样淡淡平静的过了数日,龙行天的病也完全好了。
一次闲谈时,她实在忍不住地问他:“龙大哥,你的病既已痊愈,也该起程回去了,你还有生意要打理呢!”
“生意自然要打理,只是即使生意再好、银子赚得再多,若无人陪在身边,又有何用呢?我已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年,不想今后的日
子都这样无趣的过下去……我要接我命中唯一的妻子回去,否则那些家产不要也罢。”
闻言,李樱有些动容,沉默了一会儿,“即使你的妻子今后再也无法孕育孩儿也无妨?”
他神情一怔,眸光变了一下,颤声道:“你身上的毒没有解?”
她站起身,神情黯淡的摇了摇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必龙大哥不想让九泉之下的爹娘不安心吧……而且,我也从未怪过龙大哥。”说完,她静静转身走了出去。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寒风吹得脸颊生痛。北方的天真的很冷呢!他没有叫住她,也没有出来寻她,她轻叹口气,神情有些怔然,却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苦涩,静静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他该离开了吧!
第二天,李樱又看见了他,与平日的表情相同,温顺谦和,笑语连连,却无一丝离开的意思。得知她又要上山,他便要求一同前去。
龙行天道:“你这柔弱女子都可以去,我一个堂堂男儿为何去不得?”
是啊!长白山又非她家的,他硬要去,她也拦不得啊!
她日日上山采药,有时走得远了,便索性夜宿在山上,山上虽然冷,但若找到空置的山洞,加上穿着厚重又生起火,夜里并非那么难熬,况且十年来她也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与她相比,龙行天可生得娇贵多了,但仗着男人的体力天生就比女子强的优势,咬咬牙,便也挺了过来。一路跟在李樱身边,他倒是认识不少的药材,暗中盘算着回去后可以开间药材铺,或许这样能讨樱妹的欢心!
两人相处的模式没有变,龙行天对她的态度温和有礼却不亲近,很难想像出两人曾经亲昵的相拥相吻过。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却越来越好,仿佛两人自盘古开天以来,便一直这样相伴着采药。
李樱异常敏感,自然晓得他并不想逼迫自己,只是在表明心意后守在她的身边等待她的答覆,这一点与他的性格还真是像,看似温柔、不疾不徐,实则如缠丝般一圈圈绕着她,当察觉时早已侵入皮肉。
日子就这样淡而无波的静静流转,直到她收到师父的信。信鸽飞进来时,龙行天也在场。
李樱看完信,怔然之间龙行天已将信纸一把抢了过去,这次他倒是没有遵守什么君子风度。
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两下,他说道:“真是好奇,你那师父究竟是什么东西投胎转世,若说他是妖精,我都相信!”不是吃人的,而是吃银子的妖精!
他将纸条搓成一团扔了,回头淡淡的对她说道:“现在雪已经封山,你采的药也差不多了,考虑一下跟我回去吧!”他忽地一笑,“如果真像你师父信上所说的那样简单,那我宁愿将全部的家产都给他!”说起来她师父信里的内容还是在帮他的,意思是只要他能让出两个当铺,那她就不妨先跟他回来……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师父!
“我……”师父还真是……她微微有些脸红。“我想想!”
看她脸上的红晕,他笑着说道:“知道吗?其实在十年前,那个总是害羞不敢抬头的小丫头已经印在我的脑海里了,十年后,你让那个印象逐渐加深,直到刻骨的刻在心里,心碎了也不会忘记。我知道即使我现在发誓,你也未必会相信……”
他长叹一声,“可是我真的想与你过一辈子,即使这样平平淡淡,这样与你钻山人林采集药材,如此平静的日子真的是我所希望的。”
她无言,侧头僻开他深邃的眸光,房间寂静了许久,直到她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门合上的一刹那,她转过头来,蓦地在桌上看到一根晶莹剔透的碧玉簪,咬了咬唇,心一下跳得快了起来,手慢慢的伸了过去,有些颤抖的将它拿了起来,短短一刻的工夫,她手心里面竟然全是汗。
信他吗?应该相信他吗?他说她爱他,会是真的吗?米品已经伏法,她应该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她拿着簪子,想了许久许久,直到腿站酸了,她坐下,又坐了许久许久,然后慢慢的侧过身对着铜镜,轻轻的将它插进发鬓间。
站在门外许久、被冻得浑身发抖的龙行天透过窗缝看到这一幕后,微微的笑了,温润如玉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尾声
龙行天背负着双手,悠哉游哉的踱着方步来到后花园,见到凉亭里南宫毅与奶娘正逗着妮妮玩,很是欣慰,随口问了身侧的管家一句:“夫人去哪里了?”他四周望望只见花团锦簇、草长莺飞,就是不见他夫人踪影,“那个……夫人上山了!”
“上山!怎么又上山?家里的草药还不齐全啊!什么南方的、北方的,统统都被她移栽到园子里了,比太医那儿的药材还要齐全呢!
“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皱了皱眉,一抬头正看到坐在奶娘怀中的妮妮看见了他,仰起胖呼呼的小脸,对他伸着小手,小嘴巴里奶声奶气的喊他爹。
他走过去抱起女儿亲了亲,一转身听管家说夫人是两个时辰前走的。
“两个时辰!这么久了!”蓦地,他将女儿扔进奶娘怀里,大叫一声:“快去备马,准备干粮� 彼低辏蟛匠宄龌ㄔ啊�
南宫毅一怔之后,大喊:“龙行天,你这一去,准又是十天半个 月的,生意怎么办?”谁知道他们夫妻在深山里搞什么鬼!上次去回来,不出半月就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这次去呢?哼!
龙行天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交给瞵儿处理吧!”
“那怎么行?麟儿才十五岁,而且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才不要跟你一样染上满身铜臭呢!喂!别跑!喂� �
神情沮丧的南宫毅转过身,看了看同样被抛弃的妮妮,突然眼睛一亮,将她抱进怀中。“妮妮啊,你瞧你的爹娘都不要你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才是你亲爹!来,叫声爹来听!将来爹爹教你武功,我们父女俩携手闯荡江湖,那是何等的快意!千万不要跟你那个麟儿哥哥学,知道吗?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最最可气的是他竟然不会武功!丢脸啊!南宫毅的儿子竟然是个武学白痴……怎么了?妮妮,叫爹爹啊!虽然你长得有点丑,一脸小麻点,但爹爹可是从未嫌弃过你啊……叫啊!叫爹爹!”
妮妮小小的嘴巴噘起,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爹爹!”
她的小手向南宫毅的身后伸去,没等南宫毅转过身,她就被人夺去了。
“爹爹!”妮妮在一个少年的怀中止住了哭声。
少年轻拍着她细软的背,柔声轻哄着,示意奶娘跟着,然后抱着妮妮转身步下凉亭。
“哼!他是你爹爹,我岂不成了爷爷?我可没那么老� �
南宫毅忿忿不平的声音由凉亭里传出。
少年只当没听见,温润如玉的眸光始终凝望着怀中的妮妮,颊边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的在女娃小嘴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