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分不清是羞是气,白雪棠愤怒的剩着他。
凌允飞微笑不语,暗想这样一个美貌女子心思也太单纯了。如果他打定主意永远不与她过招,那么她背负的重任岂不是一生也无法达成?
白雪棠心中也转着同样的念头,秀气的柳眉忍不住苦恼的蹙起。
突然树丛后传来一阵异声,凌允飞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低声道:“看看去。”
白雪棠浑然没察觉任何不对之处,任由他牵着手,矮着身子探近花丛。
花丛后,何丹若手插着腰,娇声叱道:“你再跑嘛,我就不信你逃得了姑奶奶的手掌心!”
地上跪着一名身穿灰色短打的仆役,双手合十,连连求道:“小姐,求您绕了小的吧,小的身子骨虚,禁不起小姐的折腾呀!”
何丹若柳眉一竖,冷冷道:“我可没说要你的命,只不过要你试试我新制好的毒药。没有你试吃,我怎么炼解药?!待你服下后,我观察看看自然就可以炼好解药替你解毒,你担心个什么劲!”
仆役连连磕头,哀声哭泣着。
“小姐您找别人试毒吧,小的没那个福气……”
“啰嗦什么!”何丹若从怀里掏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赶快吃了它,别惹姑奶奶心烦!”
仆役一劲的磕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
何丹若冷哼一声,突然快速欺近他,捏着他的下颚,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仆役一个不察,药丸咕噜一声吞了进去,待要伸指掏呕出来已经太迟了。
何丹若拍拍手掌,得意的说:“你服下这颗药丸三个时辰之后,开始饥火中烧,不停的想吃东西,却怎么吃也吃不饱。只要眼睛看到的你都想吃,包括粪便泥沙;不论你吃了多少东西,还是觉得饥肠辘辘,就算胀得要死了,还是忍不住想吃东西。最后所有的东西也不能满足你的肠胃,你便会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头,连手呀、脚呀都吃完了,还是饿得很。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三十个时辰,才在昏饿的情形下死去。所以我把这毒药取名为‘饥饿三十’,你说贴不贴切?”
仆役恐惧的瞠大眼睛,全身不停颤抖,好半晌才从呆愕中惊醒,慌怕的连连磕头,哭道:“小姐您饶了……饶了小的吧!求求您赐给小的一颗解药,小的愿为您作牛作马……”
何丹若拧着眉,冷冷道:“为我作牛作马的人还少得了吗?不是说了解药还没制好,你紧张个什么劲?等你发作之后,我观察看看是什么情形,说不定福至心灵,解药的方子就让我想出来了。”
仆役哀哀哭着:“如果……如果想不出解……解药,那小的……小的不就……”
何丹若冷笑,“你瞧不起我?三十个时辰我肯定想得出来。”
“那……那……”仆投抽噎道:“如果我已经啃掉手指头,小姐才想出来,那……那……”
何丹若不耐烦的说:“啃掉就啃掉,有什么打紧?就买你没了手脚也活得成,怕什么?”
仆役一呆,想到届时自己缺了手脚的画面,眼底慢慢浮起怨毒的神色。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毒婆娘,老子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和你同归于尽!”说罢,突然朝她扑去,恶狠狠的抱住她。
何丹若惊呼一声,显笑道:“你恁也不自量力!”衣袖一挥,仆役仰天而倒。
冥霄岛上的厮仆丫环均已废去武功,因此制住他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何丹若快速的点了他几个穴道,冷笑道:“你就安安静静地享受饥饿的滋味吧,就算姑奶奶我想到解毒的方子,也不会替你解了,谁叫你胆敢冒犯我!”
仆役虽然不能动弹,却还能张嘴说话。他后悔莫及的哭求着:“小的知错了,小姐……小姐饶了我吧……”
花丛另一端的白雪棠已经气得全身颤抖,再也忍耐不住,一跃而出。
“你怎么如此残忍?”
何丹若没料到花丛后藏有人,吓得连退数步。
“你……你什么时候躲在那里?吓人么?”
白雪棠美丽的脸庞涨得通红,怒道:“你快想法子替他把毒解了!”
何丹若拍拍胸口,平息了惊吓,斜睨着眼看她。
“我帮他解毒,你来替他?”
白雪棠握紧拳头,几乎捺不住冲动要一掌打死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你竟如此草菅人命,你还有没有良心?!”
何丹若撇着嘴,冷笑道:“哟!教训起我来了。别以为师哥护着你,你就了不得了。告诉你,师哥是站在我这边的,只要你惹得我不高兴,我随时可以让你尝到和他一样的滋味。”她指指地上的仆役。
正想从怀中掏出什么毒药施在她身上好教训她时,不意发现凌允飞施施然从花丛后走出。
“师……师哥……”
凌允飞点点头,没有多余的招呼,径自蹲下身子,手掌拍开那名仆役的穴道,另一手在他下腹注入内力,助他催吐体内的毒药。
何丹若抿着唇,不敢吐出半句不悦的言语。
“以后别随便找人试毒,岛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凌允飞执起白雪棠的手,冷淡的嘱咐,随即飘然远去。
何丹若望着两人的背影,恨恨的咬牙切齿。
“待你醉血酿的毒发作,看你求不求我!”
第6章
天还朦朦亮,厨房烟囱的炊烟已袅袅升起。一日之计在于晨,冥霄岛上的早膳是一日三餐中最为用心的。只不过主子们一向有着怪癖,从不在膳房里用餐,只好为难这些下属们一个个将精致的早膳往主子们的厢房里送。
丫环小翠端着一个银盘,盘里有数样精致的餐点。一碗冒着热气的香梗米粥、一碟金华火腿、一碟西湖熏鱼、一碟鸡炒干丝、一碟时令青菜,另有几样鲜果,正准备送往凌允飞交代的贵客白雪棠的房里。
“小翠。”何丹若由花径走出,轻唤着丫环。
小翠一听到她的声音,端盘的手不禁抖了一抖。
昨日听砍柴的杂厮阿贵哥说起小姐曾逼他服下新炼成的什么饥饿三十的毒药,若非有少爷相救,只怕早已命丧黄泉。听得他们几个下人心惊胆战,成日提心吊胆,做起事来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受害者便是自己。他们都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姐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当着少爷的面或许不敢放肆,但随时都可能暗地里要了他们的命。
小翠脸色苍白,面如死灰的望着她。
何丹若看了眼盘中的菜肴,微笑问:“送去西厢房的?”
小翠点点头。
“菜色不错嘛,福婶的手艺愈来愈进步了。”何丹若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拉开瓶塞,小指在里面掏出一些粉末,轻轻洒进粥里。
小翠眨眨眼,不解的望着她。
何丹若微笑道:“待会送去给白姑娘时镇定些,要是让人看出了不对,这碗粥就由你喝下吧。”
小翠颤抖道:“有……有毒?”
何丹若扬起眉,冷冷望着她。
“什么时候这么多嘴了?嫌这张嘴长在脸上不好看么?”
小翠一惊,想起半年前有名丫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让她下毒蚀烂了一张嘴巴,从此以后那名丫环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而且只能吃些流质的食物,最后终于受不了苦楚自尽而亡……想到这里,她更加抖得几乎站不住了。
何丹若皱眉,淡然道:“你这样办得了什么事?你该知道我一向不能忍受办事不力的人。”
小翠心惊胆战,呜咽道:“奴婢……奴婢不会让白姑娘看出来的……”
何丹若定定的望了她半晌,挥挥手道:“去吧,别给我出什么差错。”
小翠战战兢兢的将银盘搁在桌上,垂手静立一旁。
白雪棠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小翠踌躇半晌,嗫嚅道:“白姑娘,你……你不吃吗?”
白雪棠单手支颐,神情恍惚,多日来陷入茫然矛盾的思绪里,显得有点憔悴,此时心不在焉的回道:“待会吧。”
小翠双手经着衣摆,几乎哭了出来。她知道如果白雪棠不吃,即使错不在己,但她那恶毒的主子达不到目的也会迁怒于她。
“白姑娘,冷……冷了不好吃,您……您快点用吧,别……别搁太久……”
白雪棠略微烦躁的抬眉望了她一眼。
“那我就不吃了,你拿下去吧。”
小翠一慌,噗地跪在地上。
“白姑娘,您就快吃吧!小翠往后每到清明会给您上香,为您祝祷……”
“你在说些什么?”白雪棠皱眉,听不明白她的胡言乱语。
小翠擦着泪,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白雪棠叹口气,觉得这些人怎么和自己一样有些莫名其妙。是不是来到这个岛上的人行为举止都会不太正常?否则自己怎么也变得不太认识自己了?
她皱眉的拿起调羹,胡乱的在粥里搅了一搅,轻轻舀起一匙往嘴里送。
也许这丫环不喜欢别人忽视她精心料理的餐点,才会这么难过吧?就算没什么胃口,多少也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