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怀疑,而是每个人都怀疑。
金梅英身为鸿洲的“开国元勋”之二虽然前前后后提携了不少后辈新人,但即使是对待由她一手拉拔起来、最后还差点成为她东床快婿的开发部经理,她也没有那么用心地照看过,唯独就是对江茱萸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只要一碰面,嘘寒问暖是一定少不了的,甚至有时她遢会假借办公之名,大大方方地端点心到九楼会计部去,美其名是顺道“犒赏员工”,但一来她该犒赏的员工应该是六楼人事部的诸位,而非八竿子打不到的会计部员工;二来那些点心全都指名要江茱萸一人独享,擅动者均遭她赠以白眼一记。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有谁会真的相信她们没亲戚关系?
金梅英不答反问,“现在最新的八卦版本是什么?”
即使这个问题早已烦得她连理都不想理了,但偶然当个第三者,听听自己的八卦新闻也是满好玩的。而想知道八卦消息,问吴岱智这个“没事情”只会散播传递谣言的闲人准没错。
被她这么一反问,吴岱智硬是愣了下。“最新的八卦版本?”
“对啊!最新的哦!”金梅英语气一转,“该不会连你也不知道吧?”
“谁说不知道!”吴岱智赶紧反驳。事关他“八卦皇帝”的能力问题,怎容他人如此质疑。“最新的是十一楼开发部传出的,说江小姐是令公子的女友,所以你看在她是日后儿媳妇的份上,才会特别加以关照。”
“这么没创意啊!”金梅英煞有其事地皱起圆脸。“还是私生女的版本比较得我心。”
吴岱智闻言,讶异地说:“真的?我也是耶!”
“是吗?那真是巧了!”天知道这个私生女的版本根本是由他身上传出的,他会不喜欢才怪。
“是啊、是啊!金经理,我跟你说哦……”
看他像巧遇知音般的兴奋样,她还真是不好意思打断他的谈兴。金梅英低头看了看手表,反正时间还久,她忍不住叹口气,就姑且听之吧!
=====
“啊!萧先生!”刚走出总裁特助办公室的海外营业部经理难掩错愕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萧家大少。
“你在这儿干嘛?”萧亟亟凝着一张俊脸,不悦地瞪视着眼前这个与他有宿仇的家伙。“许秘书呢?”
“许秘书吃饭还没回来。”海外营业部经理诚惶诚恐地回答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难得来公司一趟的萧家大少每回一见到他,就特别喜欢找他麻烦。
“你手上拿着什么?”萧亟亟眼尖瞧见了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身后的文件夹。“拿来我看看!”
“萧先生!”海外营业部经理这下可为难了。
“老大!你和吴经理杵在门口做什么?”端着杯咖啡的萧家老三一步出茶水间便看见僵持中的两人,忍不住好奇地上前凑热闹。
“副总裁!”吴经理犹如遇见救星般高兴得向萧晟晟招呼道。
“吴经理怎么还没下楼?刚刚我出去时,你不就已经跟方齐做好报告了?”
“是啊、是啊!我马上下去!马上下去!”顺着萧晟晟的问句,吴经理忙不迭地告辞,连电梯都等不了地由楼梯问离开。
“你没事吓那家伙干嘛?”望着吴经理落荒而逃的背影,萧晟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自个儿亲大哥的小肚肠小眼睛。
明明吴经理也不过是在刚进公司时,一时不小心念错了他大少爷的名字读音而已,他就记恨到现在。
“哼!”萧亟亟恨恨地重哼一声,反正被人家叫“萧ㄐㄐ”又不是他,他当然无所谓!
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有国学常识了!他们三兄弟的名字明明就是读音各异的叠字,偏偏就是有人喜欢装博学,什么“ㄐㄐ”、“ㄒㄒㄡ”、“ㄔㄥㄔㄥ”的乱念一通,啐!白痴!
“你来很久了?”萧亟亟没好气地望着先他一步来的老三。
“没!我来时老二就在里面了!”说着他也不敲门的便推开厚重木门,领着大哥进入总裁特助办公室。
鸿洲大楼自第十四层楼开始,均是公司内最高级主管的办公室,十四楼为台北总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与高层主管会议室;第十五届全属总裁特别助理办公室的范围;而第十六层一半是副总裁办公室,一半是总裁办公室。
或许很多人会怀疑,为什么连总裁都要和副总裁共用一层楼了,那个总裁特别助理怎能一个人独占一层楼?
理由虽然简单,却也很匪夷所思。不是身为鸿洲的高阶主管,绝对体会不出那种重要文件绝不能送上十六层楼的矛盾。照理说凡是公司重要文件大都需要经过总裁过目、审核,但鸿洲不是。
在鸿洲,所有往上送的大小文件永远上不了十六层,到不了总裁、副总裁手里;公司内外大小事务的最终决策,只有十五楼的总裁特助说了才算,总裁、副总裁说的,就请听到的人当作小狗在吠。这样的情况由外人看来,还真像中国历史中那些遭宦官干政,扰乱朝纲、擅权独大的朝代。不过凡是鸿洲总公司到副理级以上的职员都心知肚明一件事,那就是若有人想整垮鸿洲,压根儿不必大费心思,只要把总裁特助踢掉,由总裁兄弟来主事,那么不到三个月,鸿洲绝对会莫名其妙地自动倒闭,而且倒得永无翻身之日。
简单地说,就是萧合洲的三个儿子全都是绝对的商业白痴,鸿洲总裁、副总裁存在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质意义。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何总裁特助的权限与办公室面积都在两人之上。
或许有人会怀疑,这样的安排难道不会令萧家兄弟心理不平衡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别的富家子弟或许会为了争取家族公司的营业权而兄弟阋墙,但同样的情况却不曾出现在萧家。这倒也不是说萧合洲有多会教育孩子,养成他们兄友弟恭的伟大情操,而是萧家三兄弟无一有心从商,尤其是身为商业白痴的老大萧亟亟更是避之为恐不及;剩下的老二与老三虽不像老大一样对商业完全没辙,但也是兴趣缺缺。
萧家人从不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基于这项家训,萧家三兄弟对父亲在公司里埋下的特别助理这颗暗棋,当然是高兴欢迎得不得了,哪儿来的不满:更何况担任特助的可不是别人,而是令他们三人从小就奉为万能超人的吕氏表兄弟啊!
若说在这世上要找出一个人能让三兄弟同样对他心悦诚服、崇拜不已、无条件信赖的,那就只有吕方齐一人了。
这话绝不是说夸张了,光看现在十五楼特助办公室中,等着吕大特助拨空“垂青”的三兄弟满脸的怨妇样,就不难看出三兄弟对他的依赖程度。
宽敞、舒适、整齐、干净是吕方齐对自己办公室的最基本要求,因此整整两百坪的办公室里除了两、三座摆满书本的檀木书柜、一张厚重结实的楠木办公桌、一组高性能的三座电脑桌、一张功能舒适兼具的大办公椅、一套招待来客的小牛皮沙发组与几株装饰性的景观植物外,就再也无其他家具摆饰。
“方齐!你不是说只要我帮你接收周嘉琳,你就要帮我接手剧团的管理?”萧晟晟大剌剌地伸手关掉电脑荧幕,强迫正在把指令敲进键盘的吕方齐正视他的存在。
“老弟,我先来的耶!”萧宿宿赶紧推开自己弟弟,企图将高大的身躯挤进办公桌与吕方齐之间的狭小空间,以求得对方的完全注意。“方齐,我的发廊信义分店要开幕了,是哥儿们的话就得来剪彩!”他的发廊可是靠方齐帮他撑起来的,若是开分店不找方齐剪彩的话,别说方齐不原谅他,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谁跟你是哥儿们了!对不对?方齐。”萧晟晟赶紧动手拉开二哥,高兴地说:“方齐,咱们别理二哥这个祸害,你先管我剧团的事才是真的。”
“你才祸害!想想台北有多少女人等着在你落单时捅你一刀!”他这个弟弟的花心程度直教他和大哥望尘莫及。
“捅我一刀?哈!她们求我回心转意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舍得伤害我?”基于他所秉持的好聚好散原则,无论送礼或是分手抚慰金都给得大方得宜,凡是他萧家三少爷交往过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珍重再见的?有谁会心怀怨恨来着?
萧家三兄弟均是遗传到父亲有如混血儿般深刻的五官轮廓与北方大汉的高大身材,突出的外在条件加上雄厚的身家背景,俨然是台北首屈一指的特级纯金单身汉,只要是那些有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地想吸引他们的注意。
在这样众星拱月的脂粉堆里待久了,萧家三兄弟想不养成花心得令人发指的游戏人间态度都嫌困难;而其中就属老三萧晟晟应付女人的手段最为高明,被他玩过的女人数量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