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睡得好吗?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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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常在书房看书看到很晚,偶尔会下小心趴在桌上睡着,因此如果他没有在就寝时间回房,她都会在睡觉前先去看看他。

  如果他睡了,她就会帮他加件被子:如果还醒着,她则帮他弄些宵夜给他填肚子后才去睡。

  当她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书房里却没有任何回应时,她猜他一定是又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没想到推开书房的门之后,书房里根本空无一人。

  “咦?人呢?”她呆了一下。

  想了想,她转身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一缕菸味飘向她。

  她眨眨双眼,四下梭巡,这才发现门廊边有一点微弱的红光,阗黑的人形剪影静静地坐在那儿。

  她有些讶异,他居然在抽菸。

  他并没有菸瘾,只有在心情极度抑郁的时候才会抽。

  想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的原因,一定是黄昏时找上门来的那个女人。

  花芸芸向他走去后,才发现阿娇正乖巧地偎在他身侧,而他的大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狗狗的头。

  她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仰头看向天空。

  今晚的云有些厚,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就像他跟她之间有些暧昧不清的状况。

  他心里有事,却什么都不说,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感觉自己没有完全被他的心接纳。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够深,所以他才无法信任她吗?

  “那个女人……这么让你烦恼啊?”她试着诱导他开口。

  他没有说话,夹着菸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她有些泄气地双手托腮。

  “逸槐,你觉得夫妻之间的相处,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望向院子里的某一点。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是个孤儿,别说是夫妻了,连家人之间该如何相处,我根本就不明了。”他冷笑一声,口气含着浓浓的嘲讽。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心口一阵阵的揪疼。

  今晚的他,情绪似乎下太稳,有些愤世嫉俗。

  “在我的想法里,我觉得所谓的夫妻,比有血缘的亲人还要亲,是心灵交流、互相依赖、一起养育新生命的亲密共同体。没有心灵交流的夫妻,根本连亲人都不算。”她真诚地直视他的双眸。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的话很少,我也知道我无法带给你太多的信赖感.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你不虞匮乏的生活。”

  “所以你才这么拚命地工作?”好多赚些钱来养家?她的心溢满感动。

  “你错了,当初我就是看上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信赖感,才会嫁给你。你有一双令人安心的眼眸。”她抬手细细地描摩着他的浓眉。

  “我很高兴嫁给一个这么认真踏实的老公,但是我更喜欢最近的你。”

  “最近的我?”他专注地凝视她。

  “最近你很少像以前一样,没日没夜地加班熬夜,甚至会回家陪我吃饭、讲话,这就是和家人相处的感觉。很简单,没那么复杂的。”她抱着他的手臂,脑袋轻轻倚上他的肩头。

  他微微一愣,接着唇边牵动一个微笑,反手抬起,温柔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并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她的话让他一直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

  大手捧住她的脸,小心地避开前些日子跌倒碰撞的伤痕,他低头轻柔地吻住她。

  她仰起头来接受他的亲吻,双手抓着他的衣袖,尝到他嘴里的菸草味。

  他很想抱紧她,但又怕搂疼她身上仍有大片瘀青或擦伤的地方,只能在情绪越来越激荡的当口,勉力压下所有的渴望及冲动。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抱她了,当她一靠近,他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疼痛叫嚣。

  他挫折地转头,正好看到阿娇悠哉地闭眼睡觉,因此不轻不重地伸手拍了阿娇的脑袋一下,聊表泄愤之意。“都是你!”

  阿骄陂惊醒,赫得一下了跳了起来。

  “笨狗!”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轻声骂道,语调中有某种宠溺的意味。

  花芸芸笑着摇头。两人无言地相偎在一块儿,彼此汲取令人心安的体温热度。

  “你真的不愿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吗?”她在他胸前发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下午那个女人……”

  她身子一僵,以为他打算要诚实地跟她“心灵交流”了。所以她咽了咽口水后,艰难地挺直背脊,用力武装出坚强的笑脸,面对他的摊牌。

  “你……有什么就跟我直说吧!我很理智,很能面对现实的。”只是无法保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是我姊姊。”吐出一口烟。

  很好,很好!果然是他在日本偷吃的——咦?

  “姊、姊姊?”

  花芸芸愣然张大眼,一时间无法消化“姊姊”这两个国字的意义。

  “我……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她是我在日本勾搭上的女人?”他睨她一眼。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好乱猜了啊!”被戳破心思,她的脸一红,只好装无辜地撇撇唇。

  “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她说我的母亲病重,现在很想看看我。”

  “你的母亲?你不是孤儿吗?”

  “对,生我的母亲是日本人,我是她外遇的私生子。当年她因为害怕被丈夫知道,所以生下我之后就一走了之,回到日本去了,而她外遇的那个男人不承认我是他的孩子,因此没人要的我,就进了孤儿院。”

  结婚两年来,她只知道他在孤儿院长大,也一直以为他不知道父母是谁,所以从来没问过他是否知道有其他的亲人。

  没想到,他竟然有个同母异父的姊姊,还有个日本籍的母亲。

  “你会知道你母亲跟姊姊的存在,是因为你的母亲曾经来找过你吗?”

  “十多年前,她日本的丈夫去世后,曾要求她女儿来台湾找我,希望和我相认,并且带我回日本。我被她抛弃了整整十几年,没有她的存在,我依然活得好好的。看不出有母亲存在的必要,对她更没有所谓的母子之情,所以当时我拒绝去日本,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联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终于明白他见到那女人之后,为什么情绪会这么激动了。那是因为他所面临的,是多么不堪的伤痛。

  “你……不去吗?”她轻蹙眉头。

  依她猜想,那个同母异父的姊姊会这么急迫地前来找他,想必母亲重病的消息是真的。他一向下轻易表露情绪,她担心他现在脾气硬,不肯放软身段,以后真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恐怕最后悔的也会是他。

  “当年她抛弃我,现在怎么还有资格说想我、想见我一面,要我感激涕零地接受她的召见。”他把菸头丢到脚底下,重重地踩熄。

  “你真的不考虑吗?那人毕竟是生你的母亲,也许当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想去。”他的语气十分的坚决,甚至淡薄到有些冷酷的味道。

  她知道目前再说什么也没用,于是叹口气后闭上嘴巴,选择安安静静地陪伴着他,等他情绪平稳一点的时候再说。

  “逸槐……”

  “嗯?”

  “我绝下会丢下你。”

  “你丢过我一次了。你忘了你曾经离家出走,从日本跑回娘家?”他闻言挤出一些笑容,点点她的额头。

  “你很爱记恨耶!”她开玩笑地推他一把,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知道就好。”他半真半假地瞧了她一眼。

  如果她从来不知道他完整的身世,不会对他这句话有任何的联想。

  但此刻,虽然他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还有些轻松,可她无法不去想,当他面对那些曾经遗弃他的人时,是如何压抑心里受伤的情绪?

  而她,竟然也曾对他做过这种事,可他却没有对她埋怨过半句……她心里不禁又自责、又难过。

  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她忽然有种错觉,是否他心里从来不说的话,全化成了一根根的白发,昭告着他从来不说出口的心情?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不顾身上的疼痛,心疼地紧紧抱住他。

  第二天,笑着送苏逸槐出门上班后,花芸芸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身后的阿娇汪汪叫两声,提醒她狗食碗里没有早餐,她才匆匆地转过身来要关上大门。

  突然,一个人影从角落冲过来,吓了她好大一跳。

  “是你?”她定睛一看,是那个昨天才来找过她老公的女人。

  据说,她是老公的姊姊,因此她的神情放柔下来,甚至对她微笑。

  那女人昨天吃过闭门羹,所以原先有点儿畏怯,见到她和善的神色后,嘴里立刻急切地飙着日语,两手伸出,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

  “唉呀,你……你放手……好痛……”女人刚好抓到了她的伤口,让她瑟缩了下。

  女人发觉到她的痛苦神色,愣了一下,才慌张地放开手。

  忍着痛,花芸芸对那女人笑了一笑,挽起袖子,给她看一下包裹着手臂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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