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抢救精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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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界不能失去曜城,但却又下意识地和曜城相斥,因为曜城在所有精灵眼中是最权威的象征,它是领导精灵界的王,不是辅助精灵界的朋友,精灵们尊敬它,却也畏惧它。”

  “难不成你的困难是在身分上?”

  岩桂轻嗤:“我不是告诉过你若非种种形势之逼,我才不接受长老之职?身分对我而言值不了几个屁,有它日子没好过多少,反倒教条戒规一大堆,麻烦得要死。你说,我会笨到甩那套‘尊卑愚说’吗?”

  “这倒是。”奕霆查觉到岩桂的措辞越来越趋于“自然奔放”,可想而知他压抑本性很久了。

  “别想偷骂我哦!”岩桂要是没注意到奕霆的贼笑,他就没资格在长老的位子上混了:“我讲话本来就是这样,唉,可能是长老当久了,脑子跟著僵化了。”

  “我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不必对你要求太多,你有著任何外物都束缚不住的清亮之‘气’,不会屈于规则之下,只有你真正在乎的才能系住你的惦念。”

  “你这是褒还是贬啊?”岩桂捶了他一拳:“你也好不到哪去,少自大了。”

  “不是一家人,不聚一家门。”奕霆嘻皮笑脸地回敬他一拳:“‘眨’你等于‘贬’我,吾等仍一丘之貉,你是五十步,我是一百步,半斤八两啦!”

  “好了,知道你很会用辞遣字。”岩桂数起天花板上雕花,这些年来头一回,他抛开了所有顾忌尽露懒相:“盼樱在典型的曜城式教育下变成木偶娃娃,只做曜城允许她做的事,只说曜城允许她说的话。她就住在我的隔壁,我还记得她刚进城时是个对风吹草动都充满新鲜感的小精灵,那时的她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可是,她的朝气一如以来,慢慢地被曜城罩下的热形压力给消磨殆尽。夜阑人静时,我总会听到刻意压低的哭声,委屈又无奈,只能躲在棉被内孤零零地哽咽,每每听到哭声,我总是睁著眼睛陪她无眠到天明,她从来不知道有我在隔壁陪著她,也从来没发觉我对她的不同。”

  “这就是‘缘起’了。”奕霆开玩笑地提及重点。

  “为了博她一笑,我只好扮起不讨好的丑角,多少逗她开心,甚至有时不惜故意惹她和我吵架。”

  “要不是有你在旁边把她的情绪渲导出来,她可能已经麻木成行尸走肉了。”

  “或许吧!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不过去她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明明心情郁卒,还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她以为她骗得了谁?”

  “笄月。”

  岩桂一窒,是啊!她骗过了小月。火焰的热情不期然地倏减,周遭掠过一道冷空气。她不得不骗笄月,承袭曜城内的诸多“必须”,她不得不骗她。

  沉默半晌,奕霆突然发现什么似地道:“曜城的精灵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团体。”

  “什么地方奇怪?”

  “爱的方式。”奕霆将所见所闻一一反覆分析:“你们彼此互亲互爱,都拚命地想替对方挡去危难,拚命地制造快乐的表象,宁愿哭乾自己的泪水也不肯说出来和所有人一同共谋良策……”奕霆的神色肃穆:“岩桂,这种爱不是爱,它只会使伤害永难抚平,你们维持的不过是泡沫式的和乐,一旦掩盖的烟幕散去,你们会一个个被击倒的。”

  岩桂坐起身,恍若无闻地添柴火。

  他刚强却又流泄出几丝沮丧的背影,看在奕霆眼里,频生感慨。

  “事情总要面对,岩桂,不要再逃避了,麻醉和视而不见不是处理伤口的方法。”

  “我不是没试过,没有用——”

  “那就再试!”奕霆的口气严峻,威慑之势不迳而生。“要活下去,就得超越自己。生命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我无权替你们做什么抉择,但如果你真的为他们好,就教导他们自己去挑战他们的未来。”

  他的手搭上他的肩,岩桂感受到他掌中源源不绝的支持与勇气。

  “我相信,精灵王子的任务绝不是替精灵界背负一切的沈托重责,而是带著精灵们开一条直真属于精灵们的路,和精灵们一块开创!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奕霆一放下戏耍嘻笑,整个人自然就漫布著一股极其庄重的威严。

  岩桂把手覆于他掌上:“你要怎么做?”

  “治标不如治本,我们虽然已经带动了精灵们的生气,但还不够,除了安抚彷徨的精灵们外,我们还必须改变曜城的气氛。”

  “你是说——”

  “向权威下战书。看是我们这些没纪律的混混比较吃香,还是旧式的阶级职分制度适合精灵界。”奕霆一脸的豪气干云。

  “好!”岩桂不由得也高涨万丈雄心:“不管那个幕后浑蛋是谁,我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第七章

  她站在雨中,凝定不动。这场雨,下了好久好久,久到几乎跟她心头的痛一样没有尽头;仰首望天,她看到的是连绵的凄冷与寂寞,和她相同的凄冷与寂寞。

  也是在这么个雨中吧!初到人界的她,什么都不懂,甚至不知到何处栖身,只能空对著迷茫大雨一筹莫展。她依稀记得当初的她那副迷糊的模样,率直纯真又莽撞,不止弄丢了长老给她的地址,连钞票也不翼而飞,之前还被人撞了一下,孤立无援的她站在人行道望著大雨发呆,不晓是要放弃机会回精灵界,还是留下来碰运气。

  正当她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一把伞在她头上张开,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含笑将伞递给她的那份温柔,她也不会忘记他俩共处的每一刻快乐。

  他发誓要用一生来疼惜她、陪伴她!而她也天真地相信她找到了她的归属。

  只是——一场车祸摧毁了她的幸福,那一幕像停格般总在她独处时浮现,他阳光般的笑脸在她面前扭曲成血肉模糊的残影。

  她一直尖叫,一直尖叫,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界的记忆,等到她在恍惚中苏醒,已回到精灵界。她无法相信他竟会如此残忍抛她而去,她更无法对他的背叛释怀。

  蓦然她扭身冲进轩内,拉开抽屉捧出一根羽毛,一根孔雀羽。

  只要你对著孔雀眼发誓效忠我并且杀了笄月,我就能使你和他重聚。

  “只要发誓,再杀了笄月,就能和国再相聚……只要杀了笄月……杀了笄月……”她狂乱又失神地喊著:“杀了……不!我不能杀她,不可以!”

  慌张地丢掉羽毛,她视若蛇蝎地盯著它,好一会才又开口:“我怎能有这种想法?笄月是继承人,是我一手调教长大的人,我怎么可以有这么恐怖的念头?”

  只要杀了笄月,我就让你们重聚,只要……

  “不!不要再说了!”她捂起耳朵哭喊:“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听你的!恶魔,我不会听你的!国,你在哪里?我要见你,你在哪里?”她瘫趴在地上,反覆地说著:“你在哪里?在哪里?”

  滴下的泪,滑下的雨,逐渐自浑身湿漉的她身上融聚,汇成了一小滩水渍,蜿延地朝低处滚去。水,有雨也有泪,濡湿了不远处的孔雀羽,而羽末拱起的那圈黑绒,恍如一只眼睛,含著盈盈水芒看著她。

  ** ** **

  苏枋回来了。

  当岩桂告诉他苏枋在众长老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时,奕霆吃了结实的一惊。

  “好小子,真有你的!”岩桂自散会后就笑容不断,红光满面,好似被夸赞的是他:“我不晓得你居然这么了得,还拿过科学研究发展的青年奖,原以为你不是不学无术的混混就是好吃懒作的无赖,专门以一张脸和花言巧语骗吃骗喝,没想到你真有两把刷子。”

  “去!”奕霆推了他一把:“你当我是小白脸啊?讲得这么不入流。”

  他意外不是没有理由的,那时会接手研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日子无聊所找来一项打发时间的挑战罢了,怎知竟得了奖惹来注目;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出锋头,学校和社区的支持就够他头痛了,要是再宣传那还得了!幸好有个学弟也是才华洋溢,只是欠机运栽培,他索性把研究让给他发表,自己省了麻烦又帮了人,一举两得,落得轻松。他早就把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苏枋是从哪个老鼠缝里翻出来的?

  “看不出来你平时吊儿郎当的,心肠竟这么好。”岩桂嘴上虽一直挖苦他,但心底却存著他没看走眼的自得。

  正当岩桂口水正喷得起兴时,远远传来足音。

  “谢先生。”

  奕霆的呵欠打到一半就定住,被眼前这群声势浩荡的队伍给吓到。

  三长老和银杏、海棠、苏枋,以及他们身后的笄月、盼樱排列有序地站著。

  奕霆有些错愕地眨眼,该来的都到了,作啥?他谢奕霆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居然劳烦各位大人物齐聚到柘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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