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抢救精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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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还真合他胃口。吃完了,信手一挥,空盘就化为瓷砂散扬,拍了拍手里的碎屑,他飘近温室那一边的发光处,瞄了蜷屈在光牢内的盼楚一眼,他喊了一天有余,累得瘫在地上睡著了,小小的脸蛋满布著悸惧不安。无情支著下颚,要不要帮他撤了光牢?算了,把他留给谢奕霆伤脑筋好了,他可要去看看那个胆敢对他违约的精灵,在得知她最尊崇的长老死了之后,是什么表情。

  “恐惧和欲望,向来是操控人心最佳的武器。”他淡笑,英俊得宛如诸神精心捏造的脸庞,冷冷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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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术的死,重重震撼了正值多事之秋的曜城,在笄月宣布苍术因为要救盼梅,以自身能量挽回了盼梅遭毒蚀的生命后,耗竭而逝;整个曜城便又罩上令人最难以忍受的死寂。

  由于苍术有交代过不要悲伤,所以笄月明令申言不许哭泣,是以,曜城内没有哀痛的啜泣声,音量最大的,勉强该算城外阵阵的轰隆雷响吧!

  刚解散了议程的厅堂里,只留下笄月和奕霆。厅中,正向著城墙有一排落地窗,落地窗是曜城建筑中随处可见的设计,精灵们喜欢随时能看见阳光,精灵界的阳光之灿烂,是和情灵界盛绽的百花并列为两大珍奇,当然,那是指以前而言。

  笄月紧临著窗,心头荒凉无绪,风雨打动窗扇,呼啸之声经过窗缝的压缩反弹,变调成诡异的嚎叫,在暗无天日的雨色中,倍增凄悸阴凉。

  奕霆没有安慰她,因为他知道安慰是多余且徒然,很多事不是言语敷衍便能了事,他早就学会该怎么在必须安静的时候“袖手旁观”。

  生死相隔的心情他不是没有过,记得童年的那场葬礼,送走他最慈祥的祖母,他的泪水足足流了五天才止,自那时起他明白了生和死的苦楚,更了解到送行者的零戚。

  电光划亮了天际,也照亮了她犹思亲的侧颜,奕霆取出一只略呈扁平的镯子,塞进她手里,惊动了她的神思。

  “这……”笄月不解地注视著掌心里的镯子,迷惘地瞅著奕霆:“这是什么?”

  奕霆放缓了表情,由笄月的反应猜出她并未见过情环,暗松了口气,乐得省下一箩筐的“转让宣言”。

  “送你。”他没提镯子是由苍术那边继受而来,因为他知道凭笄月的聪敏,必会联想到其中的关系:“振作起来。”

  笄月感受到他话中的关怀与鼓励,不自觉地嫣然一笑:“谢谢你,我会振作起来,不会被这些小小困挫打败的。”

  奕霆略讶,和伊人四目交接中看到了她的坚毅眸光。

  “如果真的是小日……”笄月一股作气地说完:“我绝不会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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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姊!”银杏步入海棠轩,扬声叫唤:“海棠姊,你在不在,海……”

  唤声蓦然止住,银杏瞧见她所要找的人之后,脚步也跟著停了下来。但见海棠瘫坐在窗边,似是被抽走全身力气般,失神恍惚,远远看去竟有丝凄怆。

  银杏眼睫低垂,走近她:“海棠姊!”她摇摇意识远荡的海棠:“又在想他了?”

  受扰回神的海棠轻凝了银杏一眼,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幽怨:“为什么叫醒我?”

  “海棠姊,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他都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你就忘了他吧!别再这么下去了!”

  “忘了他?”海棠茫然地念,复又扯动嘴角扯开了朵笑不似笑的神态:“我回精灵界有多久了?六十多年了吧?如果真能忘,我还会苦苦忆著他吗?你有没有倾尽生命中的一切去爱过一个人?你能体会那是种什么感觉吗?六十年……”

  银杏满是嗟伤,她没爱过人,初到人界时还未开始她的际遇就遭信任的人类背叛,自从视人类如蛇蝎,更遑论爱上人类,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她永远也无法体会,但她知道,海棠所受的伤远比她被背叛的不堪更沉重,因为她总在独处时精神唤散不知置身何处,这种情形直到接任“指导者”的职务时才好转,只是今日却又被大长老的死讯给引动她过去的种种。她没办法安慰这个遍体麟伤的姊妹,因为她永远也不能明白她受的是怎样的巨创至痛。

  “银杏,很多事,只能眼睁睁看它发生却无力为自己所爱的人帮上半点忙的感觉,最难以释怀的……他就在我面前,只差两步我就能救他,只差那两步,他就被车子撞飞,飞得好远好远……好远。”海棠似泣似诉的忆言,勾勒出一幅景象,愣怔间的银杏,彷似看见了她说的那幅画面。

  “我恨自己,你知道痛恨自己是种什么感觉吗?为什么只有我活著?为什么我只能眼见身边的人一一离我而去?安国走了,大长老也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忽然抓住银杏,狂乱地问:“银杏,你说,盼梅会服毒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为了要报复我对她的戒教?是不是?”

  “海棠姊,你冷静点,不是这样的,你多心了。”

  “我多心?”海棠蓦地一窒,愣愣地出神,许久才垂下头:“银杏,你想,世间有没有起死回生这回事?”

  银杏闻言暗惊:“海棠姊,你在说什么?起死回生根本是无稽之谈,你怎么会忽然提起……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谁会对我说什么?”海棠别过头去:“我只是想他……好想他,就算不能相守,至少也让我见他一面,我想知道他好不好,仅此而已……”

  “海棠姊,如果有人对你说奇怪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银杏认真地盯著海棠:“已成事实的过去,不要妄想时光倒流重来,更不要相信平空鬼话,错过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错一次。”她顿了顿,拉起了她的手:“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我想请你陪我去见笄月。”

  “发生了什么事吗?”

  银杏摇了摇头,神色带著决然的柔和:“没什么,只是想为自己犯的错找个补偿的方法,陪我走一趟,好吗?”

  海棠的左手伸进衣袋中,摸到那根孔雀羽,迎上银杏的眼神,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我跟你去。”

  第十章

  风雨狂肆,其势震撼大地,几欲将独树于曜城外围的温室晃垮,入耳皆是尖厉的风呼雨啸,他心焦难耐地枯坐于地,紧蹙的双眉与抿紧的嘴唇在在刻露出他敛收不全的情绪。

  跟前的光牢还有几刻效力,只要等光牢一撤,就可以马上去看看小日和姊有没有怎样了……姊,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盼楚拚命祈祷,盼望一切平安,盼望没有事发生,虽明知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惊人雷音自天而降,猛然轰进急躁思虑的他耳里,打醒了他对外界的注意:咦!温室的门什么时候开了?难怪雷声大了起来……

  意念未毕,他就被矗立在光牢前的人影给摄走思考能力:“你是……”

  奕霆收起伞,脸上惯带笑容的他此刻并没有露出闲散的漫不经心:“我是你大哥。”

  “大哥?”盼楚认得他,他是那个人类,怎会变成他大哥了?

  被囚在光牢内的盼楚虽有满肚子疑惑,但他另有急务要办,不想浪费时间和他讨论谁是谁。“可不可以请你去通知……”该通知谁呢?梅姊的光牢樱姊也没法撤,有谁会肯替他守密不问他被囚之因又帮他撤牢?

  “你怎么不先问问外面的情形怎样了?”

  盼楚脑筋一转,侧脸疑问:“是梅姊要你来的吗?”

  奕霆只是将视线定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反问:“你关心过吗?”

  盼楚微滞,圆亮的眸浮起警戒:“你在说什么?”

  “除了笄日,你关心过谁?”

  盼楚有点火了,他盯著奕霆的面孔,语速放慢了下来:“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凭我是你大哥,更凭这个。”奕霆抽出盼梅写的遗书,凌空一甩,摊了开来:“你的视力不错吧?这张纸上面写的是什么你看得见吧!”他一停,讥嘲的口吻换成痛心:“我很怀疑你除了笄日之外,到底还看得见什么?”

  盼楚瞪大著眼飞快看了遍遗书的内容,人若石雕,呆杵在原地:“梅姊……谢……不大哥,梅姊她怎样了?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

  奕霆冷眼凝视盼楚:“原来你还关心你姊姊的死活。”

  “我当然关心!”盼楚急得捶打起光牢大吼:“求求你告诉我梅姊她究竟怎样了?”

  “死的不是她。”奕霆用力压下差点涌现的泪雾:“盼梅服毒,苍长老为了救她,耗尽了能量。不用我解释你也应该知道耗尽能量在精灵界代表了什么吧?”

  “大长老死了?”盼楚摇首,动作由小加大,发散零飘:“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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