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翔嘘出一口长气,柔到不能再柔地低问,“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一连串的意外出现了,天爱还来不及走出第一个诧异,马上又来个震惊,她知道她处理得糟糕透了。
“尔翔,我……”怎么跟他说呀?当时撒了个谎,骗他处女血不过是未全完了的生理期,结果竟变得如此不可收拾了。
“点头或是摇头。”他两个大步欺向前,拽过她捂住朱太太的那一只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放开天爱小姐。”朱太太叫着。
“放开,放开。”小臻臻推着、打着男人粗壮的大腿。
尔翔拖着天爱跑开,对那双大小抛去凶狠的一眼,“谁都不许跟来。”
天爱望着满脸阴蛰的男人,眉眼内敛,唇片抿的死紧,她整颗心都冰凉了。臻臻的事还好说,肚子这一个却会判她死刑啊!
“快呀!”尔翔捏紧她纤细的手腕。整个人仿佛填满一桶炸药,只怕轻轻一触就会爆裂开来。
泪水滴滴答答奔下,天爱勇敢地点头了。
炸弹引爆。
“安全期内我怎么可能让你怀孕?除非你骗我……”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做爱时的那种怪异感,那不是生理期,破裂的根本是处女膜。他的黑眸眯紧成一条缝,迸出魔鬼般讽笑,“你故意怀孕的,你想拿这个孩子来威胁我?”
世界上的女人都用这个笨方式来拴住花花公子,尔翔也想当然耳了。
“不是的。”头拼命摇泪拼命墬。
“不是?你都已经有女儿了,怎还会是处女?我懂了,全都懂了,那层处女膜是人工再造的,你以此附加价值来取信男人,好骗得男人对你死心踏地。”
尔翔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天爱震骇住了。
冷厉而笑,面容狰狞,颈动脉几乎要跳出脖子了。会闹会笑还把她宠上天的男人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她从没见过尔翔如此恐怖的样子啊!
当日奋不顾身爱他,今日落得如此下场,骄傲豪性的男人不可能原谅她的欺瞒了。可是,怀孕,真的不在计划中啊。
“尔翔,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没想伤害你的啊!”她小小声地辩白。
“闭嘴。”
她的下巴挂满一排晶莹珠泪,粒粒美得像他西装口袋中的那条一直送不出去的珍珠项炼。她好苍白好无助好可怜,眼里写着爱情燃尽的哀艳。他差一点就心软了……
去她的,去她的小孩,即使她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别想让怀孕那个愚不可及的理由绑住他。男性的原则不可能不讲不管的。
尔翔掏出红绒布盒,大手一收捏得歪七扭八,将之愤然摔到天爱身上。
“我不要‘贿赂’你。”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来,“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见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亏他刚刚还疯狂地兴起结婚的念头,天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愚蠢的男人吗?出来玩了半辈子,最后沉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玩家,怜爱她入心髓。陆尔翔,你这下子真的摔了飞机,烧得尸骨无存了。
“尔翔……别走啊!请你听我说……”
不顾她一声声悲切呼喊,他掉头就走。
陆家老太爷老奶奶,兴高采烈的跟出来,原本不想错过珍贵镜头,此时两人却变成两尊石膏像,错愕傻立在车子旁边动也不能动。
尔翔爱上的女人除了有两个未婚夫,还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她又怀着尔翔的小孩……两颗老脑袋怎么也算不出来这是怎样的一笔糊涂帐。
“尔翔?”老奶奶忧心忡忡喊着跳进驾驶座的孙子。
“别问。”他摆手制止。
老人家应该什么都听到了,该死的,他的自尊自负自傲、面子里子什么都不剩了。
“可是……”老爷爷也想跟进。
“不要,谁也不准再在我耳朵边嘀咕任何馊主意。”挫败又愤怒的男人捶了方向盘好几下。“快上车。”
“喔!”上车上车。
灰蓝的BMW出租汽车急速驰下蜿蜒的山路,扬起阵阵尘灰烟嚣。
谁说瑞士山明水秀风景如画,是人间的天堂?
错了,错了,尔翔只感觉,他才从死亡的地狱中走过…….
眼前------
惨澹澹的天空中,云朵是灰黑,两旁的路树是凋蔽,连空气都混浊得让他快窒息了。
按下车窗,任萧凉山风划入,翻起九月初秋的惆怅伤感……
第九章
“匡当。”电话甩上。
哇靠!他刚刚做了什么?
尔翔两眼瞪着电话机座。他居然在心烦虑乱的夜里打电话去零二零四发泄闷气。这下子他跟爷爷奶奶口中的只会赌气的三岁小孩真的没啥两样了。
“滴铃铃------”突然间,铃音轻轻地歌唱。
三更半夜的还有人记得他?这人早点打来就好了,他也不用跑上色情电话丢人现眼了。
“喂?”沉沉一应。
没回音。
是恶作剧电话?“不出声我挂了。”
“尔翔……”娇娇怯怯的低唤。
咚铿!他手中的无线话筒震掉了。
天爱?她怎会知道他家的专线号码?
回一句打错了?挂掉电话?拔掉插线?他像全身爬满虱子一样,在屋子里乱绕,猛抓后颈头发……喔!长发为她剪,没得抓了。
挣扎后,他一把抓起话筒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还打电话来!你想问候我死了没有…...”
那头的她赶紧接口,“尔翔,我让你骂,你骂完后别急着挂电话,听听我说一些话好不好?”
喝!又是那种摧毁他冷硬意志力的柔滴滴软绵绵嗓腔。
这女人,去当零二零四小姐绝对百分满点,“你想讨骂我就得提供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三更半夜的大爷我还想睡回笼觉。”
天晓得,让她这么一闹,他铁失眠到天明了。
“对不起,吵到你了。高大哥一直到今天才回我电话,我刚拿到你的号码……”
“他敢让你来烦我?”尔翔火爆跳起来。
“不不不,不能怪他。”小心翼翼陪不是,“那不然,我等你睡醒了再打来……”
“免了,我明天就申请换电话号码。你爽快点说话行不行?”口气又臭又冲。
他肯听下去了!她的腔调整个轻快起来,“那么,我烦你了喔!”
“说重点,我给你一分钟。”她准想用眼泪攻势哀求他,哼!老套啦!
天爱幽吁一口气,一分钟哪够。不过,谢天谢地,尔翔没挂她电话。
“那天在教堂前和你分手后,我知道我深深地伤害你了。每每回想到你离去时的表情,我就难过得受不了。我必须做些什么,以求能减轻你的怅恨啊!”
说到底,她打电来还是为了他好?什么狗屁逻辑呀?
“我不该让你误以为我曾经有过男人,我欺骗了你,只因为我爱你。”
她……说什么?“你好胆再给我说一次!”这女人真不知死活。
“我爱你。”鼻音浓浓。
她还真的不怕死又说了一次?“没关系,你敢说,我就敢听。”但绝不信她只字片语。
“尔翔,当你老不正经的占我便宜,死皮赖脸逼我作饭,对我油嘴滑舌捉弄不休的时候,我已经深受你吸引了。”
“小姐,正常女人会很厌恶占人便宜、死皮赖脸、油嘴滑舌的男人!”哼,敢把他说得那么不堪,这女人真的很欠修理。
“可是我就是喜欢上了你的皮你的坏你的不正经啊!”
呃!全身好像被电了一下,有点轻飘飘。“笨蛋。”
“你对我这个笨蛋可很好很好呢!”
那他不就是比她更笨?否则怎会对一个笨蛋好到不像话?尔翔干脆把嘴巴封起来了。
“你从李宁手中救下我的那一晚,我才明了我有多爱你。爱上你,我变得很贪心,想拥有你这个情人,想纪念我的爱情,纪念我爱你的心情,所以我只能骗你,否则我就没有旅馆中那六天了。”
那六天,宛如一种永远不会醒的酒,让他至今犹然如痴如醉,午夜梦回魂牵梦萦,只有她的娇声倩影徘徊。他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他暴怒狂喊。
“因为我自私,我的第一个男人一定要是你呀!”
她说得很动听,哀怨的声音好不动人,但漏洞很大。“第一个?你确定你的记忆没出错?”
“臻臻是我姊姊的女儿啊!”天爱大声哭了出来。
“你有姊姊?”尔翔大感讶异。他们在一起的那六日,她为何从没说过?
“她叫臻爱,离家三年了,连妈妈去世她也没回来,我一直以为她不爱我们了,所以我从不主动触及任何有关她的记忆。
那个黄昏,你跑出饭店房间买‘贿赂品’,我碰巧读到她给我的一封e-mail,她将她的故事源源本本告诉我,我才知道她有满腹苦衷,我这一向都误会她了。
信的最后那段,她说她活不了了,她的女儿臻臻将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别无选择之下,她已将女儿送回瑞士家中给妈妈照顾了。妈妈……她已经不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