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用我再自我介绍吧!”陆淮生决定转入正题。
“是的,陆先生。”龚慎梦僵硬的回答。
“听说你正在和我女儿来往?”他明言。
“是的。”
“多久了?”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还好嘛,不算长。”
“是不算长。”
“分开。”
简简单单两个字结束他们之间短暂的对话,也激起龚慎梦不服气的表情。
“我和小哑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他们好得很。
“但你的出身有问题,你以为我会让一个酒鬼的儿子跟我女儿交往?”陆淮生不悦 地说道。
“喝酒的人不是我。”龚慎梦握紧拳头,忍住屈辱地反驳。
“是你父亲。”陆淮生接著说。“但对我来说都一样,上梁不正下梁也直不到哪里 去。再说,凭你的能力你养得起小哑吗?小哑可不是一般女孩,吃穿都是用最好的。而 你呢,你能给她什么保证?你不过是个穷小子,还有个成天喝酒的父亲,连自己都养不 活了,凭什么追求小哑,还跟我说什么天长地久的废话!”
他并没有说任何有关天长地久的话,但他不肯放弃陆映哑是事实。
龚慎梦困窘地呆立在一旁,手指不知不觉掐入掌心。从小到大,他不知为了“酒鬼 的孩子”
这个名词忍受过多少屈辱,但从没像今天这么教人难以忍受过。
他喜欢小哑,不仅因为她甜美的长相,更因为她诚实的性格。身?独生女的她或许 任性,但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直接,不像一般女孩扭扭捏捏。
天晓得他们真的很喜欢彼此,为何老天要安排他们的身份悬殊,让他在陆淮生的面 前?不起头来?
“放弃吧,年轻人。”陆淮生进一步逼他。“未来的路很长,犯不著为了一段短暂 的恋情自毁前程。你若肯听我的话离开小哑,我还可以资助你让你念完大学。反之,你 的人生只能到此为止。你是个聪明的人,一定听得懂我的话。”
他当然听得懂,陆淮生正在用他的权势逼他。
深深吸入一口气,龚慎梦极想反驳又做不到,他的确无法给小哑什么,除了他的真 心。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他冷冷答道。“至于资助就可以省了,我能靠自己念完 大学。
”
“很好,你比我想象中聪明。”陆淮生颇欣赏龚慎梦的骨气,只可惜他选错了人爱 ,挑了一个他不该碰的对象。
话虽如此,要轻易放弃谈何容易?
龚慎梦回到家中,脑子里不断响起和陆淮生的对话。他答应他会认真考虑不和他女 儿来往,可是他的心……“陆老爷今天来过。”才一踏进家门,他的父亲即带著浓厚的 酒气,醉醺醺的一路摇了过来。
“陆淮生来过?”龚慎梦一脸嫌恶的看著他的父亲,他又喝酒了。
“没……没错。”他父亲打了一个酒嗝。“他要我帮忙劝你别跟他女儿来往。”
原来陆淮生不但找他谈,还找上他父亲,让他帮忙当说客。
龚慎梦冷笑了一下,看了屋内一眼,相信他父亲必是收了陆淮生的好处。
“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他问,顺便检查客厅。果然不消几秒钟,就发现堆在墙 角的一箱箱好酒,瞬间明白陆淮生用什么收卖他父亲。
“他给了我……我……嗝!”话还没说完,他父亲就快醉倒,气得龚慎梦极想杀人 。
这就是他那大名鼎鼎的父亲,自小就是这副德行,从没看他清醒过。
不过,这回他倒是难得清醒,因为他说了几句颇富哲理的话。
“慎梦,我知道放弃梦想很难,放弃爱情更不简单。”别看他整天醉醺醺,却是比 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家不穷,也攀不起陆家。
就算陆小姐跟你吃苦,难道你就忍心让她跟著你奔波?”
他的确没有权利要小哑跟他一起吃苦,她是朵娇艳的花朵,怎可枯死在烈日之下?
“除此之外,陆淮生还说了什么?”他相信绝不可能就这几句。
“陆老爷还说,你是个有?的年轻人,他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断了后路,连带著 影响了我。”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和他女儿分开,他酸夹击他,让他和他父亲无法生活。
瞬间,龚慎梦有种仰天狂笑的冲动,他被打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他会放弃陆映哑,因为他没有筹码可以陪陆淮生玩。
龚慎梦不说一句话,直接躲入房间瞪著墙壁发呆。今夜,他会找陆映哑做个了结, 但在这之前,她还是属于他,属于他的记忆。
他有她的味道做?回忆,而她呢?他能给她什么,好让她的回忆里永远有他?
他慌慌张的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可见他有 多穷。像他这么穷的人,有什么资格高攀一个拥有数十亿资?的女继承人为难怪她父亲 要紧张了。
忽地,他瞥到了墙角的一块木头,突然想起,或许他可以刻一个小东西给她。
龚慎梦拿起木块和雕刻工具开始没命的刻,经过了五个钟头,他手中的木偶开始成 形,先有了鼻子、嘴巴和轮廓,再来是眼睛和头发,最后是刻在颈间的名字:小哑。
完工后,他拿起木偶对著他最爱的容?发呆。他是如此喜爱她,为何她会离他这么 遥远,比天上的繁星更难碰触?
猛摇头,龚慎梦强迫自己忘掉有多爱她的事实,他必须做个了结。
第五章
是夜,夏日的晚风竟意外的猛烈,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给人一种很不平静的 感觉。
陆映哑正想关上窗户,今晚的感觉过于诡异,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才刚推到一半,就遇到一双强劲的手,差点吓掉她半条命。
“慎梦!”她高兴的叫了起来,龚慎梦连忙阻止她。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到树下去,我有话对你说。”
所谓的树下便是指后院中那棵大树,也是他们最常幽会的地方。
“我马上过去。”她像做贼的轻声细语,拚命的点头。
龚慎梦也点头先一步离开,陆映哑随便披了件衣服,只想快点赶过去。
但是,那很难。最近大家不晓得怎么搞的,管她特别严,尤其是奶妈,更是盯得她 死死的,让她很难行动。
她踮起脚尖左闪右闪,好不容易才趁著大伙都在睡觉的时间摸到门口,用力压下门 闩开溜。
“慎梦!”她雀跃不已的投入龚慎梦等候多时的怀抱,整个人扑上去。
“你没穿鞋子。”他攒起眉心低看她的脚,上头沾满了尘土。
“来不及穿嘛!”她笑得好开心,爱意全写在眼底。
她就是这么可爱,有什么话就直说,从不隐瞒。
“先下来,小哑。你这么缠著我,我都没办法说话了。”他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打 击她那张渴望的小脸。
“好。”陆映哑像只小狗般听话,立刻跳下来。
“你要对我说什么?”她十分好奇,他看起来好严肃。
分手。龚慎梦在心里默念,面对她却说不出口。
“这个送给你。”他拿出裤袋里的小木偶交给她,陆映哑好奇的收下,拿起来左看 右看。
“这……这是我耶!”看清楚手中物的陆映哑高兴得像什么一样,抱著他又跳又笑 。
“还喜欢吗?这是我亲手刻的。”他尴尬不已的看著她兴奋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 好蠢。
“喜欢!”虽然刻得丑丑的。
龚慎梦看著她,从她开心的表情到毫不掩饰的爱恋,每一样都刻入他的眼底。他们 是如此相爱,为何不能厮守到老?
“慎梦!”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她一跳,她都快不能呼吸。
听到她的抗议声之后,龚慎梦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她。
“你今天好奇怪哦,有没有发烧?”她半开玩笑的摸摸他的头,有点不放心。
“没事,我很好。”他猛然挥开她的小手,不让她的关心影响到他的决心,天晓得 他需要每一分力气。
陆映哑红著眼眶看著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你生气了?”她咬紧下唇委屈地说。
“没有。”他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
“骗人,你明明就在生气。”瞎子也看得出来。
“我说过了,我没有生气。”他不耐烦的回答。
“胡说!你的表情──”
“对,我是在生气!”龚慎梦终于爆发。“我气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为什么要和 你来往!
更气自己为什么是酒鬼的儿子,为什么不出生在有钱人的家庭,好有个可以随意威 胁人的老爸!”该死,该死!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可他就是忍不住。
陆映哑被吓呆了,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而且他话中的意思,好像爹地威胁他 ,不许他跟她交往?
“分手吧,小哑。”这样的交往太疲倦了。“我们原本就不适合,不如趁一切都还 来得及的时候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