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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始禧摇摇头,朗笑出声。「我的儍妹妹呀,」大掌揉揉她的发,他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年轻女孩果然爱胡思乱想。你要我说什么呢——」他停顿一下语气,依旧保持笑声。「十年的岛外生活,罗愉从不多看女人一眼,女色对他毫无影响力——」话讲到这儿,祭袄儿睁大泪眸,瞪著他。

  「他像个『假』男人。」祭始禧下了个恶毒结论。

  祭祆儿吸了吸鼻子。「你干么这样说人家!」

  「人家?!」祭始禧露出讽刺性地微笑。「谁啊?」

  祭祆儿双颊一红,羞怒地回道:「罗愉啦!」

  祭始禧眯眼点头,摸著脑後的发束。「本来嘛,他弄得我和罗悦的青春学生岁月,索然无味,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他拉过她的手,将扯乱的绷带重新固定,低赏沉稳重的嗓音继续说:「而你,与其胡思乱想、杞人忧天,不如用你女性的魅力支配他……」

  她听著兄长的关怀告诫,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个孩子——一个青涩少女,心灵脆弱、矛盾,不笃定,莫名的恐惧抓住了她,她就只能在梦中流泪,越哭越厉害,越哭越野,退化成一个婴孩……

  「祆儿——」祭始禧搔搔她的头,正要往下说时,房门开了,打断他。

  罗愉走进门,直直朝她而来。祭祆儿清楚看见他的眼睛里有她。

  「你醒了。」他站在祭始禧背後,俊颜上天生的笑容一寸寸加深、扩大。

  她看他看得出神。

  「你来得正好,」祭始禧转头侧对著罗愉。「袄儿说这绷带绊手,她不好用餐具,你来喂她吧!」说著,他站起身,让出座椅。

  「哥哥?」祭祆儿回过神。

  祭始禧一笑,弯低身躯,在她耳畔喃言:「祆儿,自己长大吧——」

  她眨眨眼,愣愣地盯著哥哥走出去。

  起居室剩下她和罗愉,桌上的蜡烛还在罗曼蒂克地烧著。罗愉先把翻倒的汤碗放正,然後坐下,认真地要喂她吃饭。他将食物切好,每一块都适合她的小嘴。她吃一口他喂的酒炖牛腰子,细细咀嚼,浓密鬈翘的睫毛忽静忽动,美眸一下看著餐桌一下又转到他脸上。

  他什么都不问吗——

  关於她下午的行为……

  他还是把她当成小女孩撒泼吧?

  「祆儿,怎么了?」罗愉开口,沉郁优雅的嗓调,正好当晚餐乐曲。

  祭祆儿定睛凝著他,摇摇头,不说话。罗愉又喂她一口餐食,她顺从地吃下,视线没自他脸上移开。

  罗愉挑眉,疑问地看著她。她还是不说话,就盯著他,静静盯著,久久,她把脸凑向他,想也不想地吻住他的嘴。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心狂乱地跳著,又怕又期待。

  罗愉没阻止她。从他进门到现在,他也没要她把裸露胸口肌肤的衬衫穿好。一个认知使她大胆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哥哥刚刚对她说的那句话——

  袄儿,自己长大吧……

  祭祆儿闭上眼眸,主动探出舌尖。罗愉嘴里低低传出一句话,似乎在问「谁教你的」,然後,他含住她的唇舌,轻轻吮咬。他的大掌从她的腰抚上她的背,她听到餐具落在地毯的闷沉声,笑了,柔荑紧紧缠住他的肩。

  「罗愉——」祭祆儿嗓音有股神清气爽的甜美。她穿著一袭典稚的直纹裤裙装,手拿著帽子,站在大门的车道上,和风吹拂她微鬈的短发,两旁树木冲入天际,绿叶翻折著如丝如缕的阳光。她眯细双眼,开心地朝他挥动手中的帽子。

  罗愉缓缓将车驶近她。一对红翅身白的鸟儿,飞到车头前,啁啾几声,凌空离去。他停下车,看著已退到车道旁的她。她是他的妻子,他宠著她,但他俩的感情很模糊,需要培养!

  「上车了,袄儿。」他打开车门。

  祭祆儿马上坐入车内,对他一笑。

  「这么开心?」他露出宠溺的表情。

  「当然呀,我们要去约会呢!」她面向他,白皙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汗水。

  罗愉掏出手帕,擦拭她的小脸。她蹙一下鼻,接过手,说:「我自己来。」她的脸颊被太阳晒得透红,包纱布的右手只露出整洁的短指甲。

  「你手受伤,今天可别玩水嗯。」他不得不交代。她自小就爱玩水,昨晚,还在浴室里与他打水仗。

  「喔……」她叫了一声,用手帕捣住半张脸,红潮一路从耳根蔓延至纤颈。他在说昨晚的事——她闯进浴室闹他,倒光泡泡浴精,拿莲蓬头乱喷,弄得整间浴室像被白雪覆盖一样,她乐得很,他却不能好好泡澡……

  「你生气吗?」她蒙著脸,低低地问。

  罗愉看她一眼。「不会。我比厨师幸运多了——听说你把厨房的食用油偷偷换成洗洁精……」

  「我只是要他记得少油烹调,」她打断他,急言解释道:「这样比较健康!」

  罗愉点点头,说:「把盐和糖混在一起……」

  「我只是让它们住在一起!」她又打断他,猛然横过身抱住他。「像我们一样!」

  糖与盐?!女与男?!洗洁精还会比油健康?!呵……她可真会为自己恶作剧的行为找理由呀!

  罗愉摇头一笑。「祆儿——」

  「啥?」她还赖在他身上。

  「我在开车。」他说。

  「喔。」她随即坐正,拉整衣服,系上安全带。

  罗愉这才换档,加速,驶离祭家别馆。

  祭家人的婚配是命定天意,遇上真正的伴侣,不能抗拒,也改不了,而像祭祆儿这样一出生,就找到自己的伴侣,总不可能在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谁的情况下,还跟别的男人谈恋爱吧!但,这样的她,若连一场恋爱都没谈,岂不是可怜。祭始禧早看透这一点,所以要他不须再当护卫。祭祆儿这个年纪该恋爱了,他该把心力放在她身上。

  「想去哪儿?」罗愉问。

  车子经过一座古建筑,她听到喷泉潺潺的水声,兴奋地趴在窗边。「一到傍晚,就会有一只牧羊犬在这儿戏水,它很野蛮,只要它主人慢一步解开项圈,它就把主人一起拖进池里扑水呢……」她喃语,看著车子绕过喷泉。

  「一只爱玩水的调皮狗儿?!」罗愉挑眉。「真像你养的——」

  「它只是不想被绑著!」知道他在取笑自己,祭袄儿脸一红,随口回话。「如果是我,才不会拴著它!」

  他现在才发现她很容易脸红,红晕像两朵初开的情花,占据她的颊畔,使她看起来更细腻娇美。

  她侧著脸庞,告诉他,这一带都是她的「监控范围」,她在祭家别馆顶楼的露台,用望远镜眺望,每天都能看到情侣在喷泉边相互拥吻,她以为英国人比较冷漠拘谨,没想到他们有时候也会像法国人。

  车子开过塔桥,他问她,要不要去看禁卫军的交接仪式。她摇头,不喜欢那些像鸡毛掸子的高帽子。那就去那个以鸽群聚集而闻名的广场吧?她还是不要,说讨厌那座「男人站在阳具上」的纪念雕像。他笑了起来——这个小妻子,会是最彻底的「大女人」!

  「去欧丽薇娅的店。」祭祆儿有了主意。

  「怎么走?」罗愉不反对她的任何决定。

  她把地点报给他。不到三十分钟,他们就到了欧丽薇娅的店门口。

  时间还不到喝下午茶的时候,但英国人爱喝茶:早起茶、早点茶、午茶、晚茶、睡前茶,一天喝五次,所以欧丽薇娅的店已经开始营业。

  「欢迎、欢迎,美丽的东方女孩——」祭祆儿一进门,店主欧丽薇娅就认出她来。「你是『风男孩』的女朋友。」

  祭袄儿愣了愣。

  欧丽薇姬又说:「邹没来吗?」

  祭祆儿这才会悟她的话。「邹风和不是我男……」

  「当当当……」一串门後铃响打断祭祆儿的声音。

  「祆儿?」进门的客人是刚停好车的罗愉。「怎么站在这里,店家还没营业嗯?」他走到祭祆儿身旁问著。

  祭祆儿回神看他一眼,摇摇头,拉住他的掌,往店内走,不等服务生领位,就自己找位子。点过餐後,茶点很快就送上来,由店主欧丽薇娅亲自为他们服务。

  她先帮祭袄儿倒茶,然後帮罗愉倒。

  「我叫欧丽薇娅。男士第一次来,怎么称呼?」欧丽薇娅对罗愉微笑。她说话时,发音标准清晰,文雅贵气,端庄的举止就像一名王室公主。

  罗愉微微颔首。「罗愉。」礼貌性地回报自己的名字。

  「他是我的丈夫!」祭祆儿冲口强调。

  欧丽薇哑停下倒茶动作。「丈夫?!」她的嗓音充满疑问,深邃的蓝眼睛接触到祭祆儿认真的眼神後,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喔,我的天!丈夫……你是她丈夫 ?!」她看向罗愉。

  罗愉表情沉定,没讲话。

  「喔,我真不敢相信……」欧丽薇娅抚著额鬓,正色说:「这可是犯罪,她还只是个孩子!」

  祭祆儿一震。欧丽薇姬越讲越严重了。她突然想起昨晚,她和罗愉躺上床後,她第一次看清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她要自己摸索,像一头发情又好奇的母兽,伏在他健实完美的躯干,舔舐、亲吻。她坚持不要他动手,他就任由她来,她却久久不得要领,气得捶打他的胸口。她觉得自己好笨拙,他躺在她身下,淡淡地笑了,揽下她的身子,在她泄气的小脸吻了吻,低沉的嗓音哼著歌。她贴著他灼热的身体,很快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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