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闻言,杏眼圆睁。「你来过?」
「不敢、不敢。这里是有权、有钱、有闲的大爷享乐的地方,我玩不起。」巴哈克深知咪咪妒心奇重,不敢造次。
「最好是这样,否则有你好看的。」咪咪不会松懈对巴哈克的监督。
「今天晚上,我决定要到处逛逛,开开眼界,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桦桦心意已决,今晚若不弄清楚孟广瀛的行踪,她不会就此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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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的灯光一盏盏地被点亮,恍如白昼,乐团进驻舞台,奏起热闹的音乐,开启了夜晚欢乐的序幕。
春、夏、秋、冬楼每个房间前的回廊,就像一个包厢,摆上桌椅,布满美酒、点心,静待贵客赏光欣赏。
舞台四周的座位,早就坐满了寻欢客,有的正伺机寻找享乐的对象,有的则早已美人在抱。
好一个酒醉金迷的温柔乡!
桦桦在回廊选了一个视线最好的地方坐下。整层楼只有他们主仆四人,衣著打扮稀松平常,谁也不会去注意他们。
舞台上歌舞表演开始,约莫十来名穿著暴露的女人环肥燕瘦,个个的腰间都有号码牌,待价而沽。
整齐划一的动作,扭腰摆臀,阵阵乳波臀浪,令在场的男人如痴如醉。
舞者媚惑的动作,与莉妲跳给她看的大同小异。
女人吸引男人的花招,看来就是只有这些,直接而具体的挑逗,令人难以置信。
虽同为女人,桦桦亦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遁入房间,避开这令人尴尬的镜头。
两名男随从生平第一次踏人高级声色场所,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就要流口水;咪咪身为侍婢,主人没有退场,她没理由离开,此外巴哈克的「色」相,教咪咪又气又羞又窘,不知如何是好。
桦桦本来还戏谑地对舞群的身材评头论足,但是声音越来越小,终至噤口不语。
她得到一个结论,代州位处边陲地带,却异常热闹繁荣,原来靠的是色情行业的带动,「众香国」贩卖的是异族的风味,天高皇帝远,几乎是处于无王法的世界,难怪可以极尽暴露、大胆地赚尽男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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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一到「众香国」,就直接往春楼二楼的房间,和衣倒头就睡,他实在太累了,再加上酒精作祟,没办法再让自己维持清醒。
其他的琐事,自有能干的梁飞替他料理一切,他更加放心地蒙头大睡。
所有的事,必须等他睡饱了,才有余力思考。
梁飞守在孟广瀛的门外,欣赏一场又一场的歌舞秀,这对他早已失去了新鲜感,每天晚上的节目如出一辙,会有吸引力才怪,观察妓院的众生相,反而有趣多了。
桦桦一出现在冬楼二楼的回廊,梁飞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被她吸引。
这个女人胆子之大、定力之够,真令人不敢相信,竟然可以对这些不堪入目、只供男人欣赏的节目,面不改色的乐在其中。
梁飞对孟广瀛的未来感到好奇。这两个个人色彩强烈、喜欢坚持己见的男女,从威龙堡到杭州,铁定会摩擦不断,高潮迭起、妙趣横生。
第一次,梁飞觉得这趟任务一点也不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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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节目看下来,桦桦几乎要作呕了,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就是喜欢赤裸而直接的玩意儿。
咪咪早巳逃回房间,有巴哈克在场,叫她陪著一起看,真是难为她了。若是只有咪咪和巴哈克,单独两人一起欣赏,想必景况定又不同。
桦桦觉得很对不起两名随从。
既然已经坚持看下去,半途离开,岂不表示对孟广瀛的诡计投降。虽然只是在自己的心腹面前,桦桦硬是违反意志,为了面子继续看下去。
节目真的太不堪入目,如果她也显得一副津津有味的蠢模样,岂不表示她和男人一样低级下流。桦桦不再把目光焦距投注在舞台上,开始浏览起妓院的众生相。
春夏秋冬的每一层楼,每一个形如包厢的回廊,都坐满了双双对对的男女,火热的镜头,不亚于舞台上的表演。
桦桦很好奇,孟广瀛是否也是热情如火的观众之一,她开始逐一搜寻每一回廊。
她的眼力很好,可是除了一些看了会长针眼的镜头外,并未找到孟广瀛的身影。
冬楼第二层楼只有他们主仆四人,当然会有孟广瀛。
找不到孟广瀛,总该找得到他的随从吧?再找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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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坐在春楼的廊柱边,他看得到桦桦,她却未必看得见他。
不知她是否看下下去,抑或认为不稀奇,正坐立难安地到处乱看。
该不会是在找人吧!?
依桦桦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不无可能。
梁飞把自己贴靠在廊柱上,避免暴露行踪。如果她找不到孟广瀛,不知会有何反应。
既然孟广瀛已经「领走」桦桦姑娘,离开威龙堡,梁飞不必再担心孟广瀛惹恼武硕帮,贻害大明。
接下去所有的过程,都将只是孟广瀛和桦桦两人之间的角力,输赢的结果,看来都是一样,孟广瀛若有桦桦来治治他也不坏,至少让孟广瀛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桦桦目空一切的个性,也需要孟广瀛这种强悍的男性,压压她的气势。
太好玩了,梁飞决定任由情况自然演变,他只须擦亮眼睛,准备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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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桦四处找不著孟广瀛的身影。
孟广瀛和他的随从高大魁梧,目标十分显著,但令人诧异的是,就是找不著他们。
桦桦的脑海迅速地打转,找不到这两名大男人,有几种可能性:孟广瀛故意把她「丢」在妓院,企图让妓院的众生「色」相,吓倒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或许他和随从正搂著女人,沉醉温柔乡。最不可能的是如他所言想好好睡上一觉,补足精神,没有一个男人会跑到妓院睡觉。
一思及孟广瀛正搂著女人「快乐」,桦桦好像屁股著火般,立刻就坐不住了。
「我们出去透透气。」她指示两名男随从,陪著她一起去「探险」。
巴哈克和博塔儿面有难色,但他们没有选择余地,他们若不陪她「出巡」,就算只有她一人,她也会单枪匹马地一探究竟。
桦桦不想为难咪咪,特地让她镇守「基地」,万一孟广瀛或随从找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她正在妓院内四处「参观」。
第八章
桦桦的目标是孟广瀛,她毫不隐瞒地告诉两位随从。「帮忙留意找孟广瀛,他怎么可以把我们丢在妓院不闻不问。」
「小姐,妓院的保镖都很凶。」博塔儿嫖过妓,但没「逛」过妓院,毕竟妓院不是公园,并非人人可以来去自如。
「怕什么!」桦桦自有定见,胸有成竹。「谁敢放肆,我就请他吃梅花针。再不济,凭我武硕帮的名号,谁敢不卖帐。」
「但愿如此。」巴哈克好心地对她说:「孟将军不尊重你,为了你的幸福,你可以选择逃跑,至少还可以活出尊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养你。」
「逃跑!?我早就想过啦。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到,大当家一心一意要成就这桩婚姻,谁都阻止下了他,连孟广瀛都不敢攫其锋,终究我还是逃不出这张婚姻大纲。就算对象不是孟广瀛,我还是会像商品一样,被放在利益的天秤上论斤称两,迟早都要走上这条路。唉!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既已认命,为何还要唱反调?害我们必须陪著你受罪。」巴哈克觉得她从未如此这般的不善体人意。
「孟广瀛欺人大甚,我的自尊都被他撕扯殆尽。」桦桦临下楼梯之前,随手拿起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麻痹神经兼壮胆。「唯一让我觉得这桩婚姻还可以的是孟广瀛的脸蛋和身材,至少长得还算人模人样。」
「那就去向他『投降』吧,大家都相安无事。」博塔儿很担心此去一路恐将风波迭起。
「你以为投降就没事,孟广瀛就会满意!?他根本就是为反对而反对。」桦桦有恃无恐。「你们不必担心,还有一笔巨额的妆奁在杭州等著我们,就算我遇人不淑,也不虞生活匮乏。当然我不会忘记照顾你们。」
「你不会发飙吧!?」巴哈克最怕遇到这情况。
「我不知道。」桦桦会不会发飙,端视孟广瀛给她何种待遇,假如他懂得最起码的尊重,她不会让他太难堪、太下不了台。
不过,若是能让孟广瀛受不了而抓狂,主动休妻,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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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桦在巴哈克和博塔儿的陪伴下,从冬楼开始今日的「探险」之旅。
冬楼的一楼,冷冷清清,连灯都没开,一副无人留宿的样子,她很想逐间一一开门,但终究没有那种勇气,而且在她的认知中,必须尊重别人的隐私。
秋楼、夏楼、春楼,桦桦逐栋逐楼,一一搜寻,看到的尽是男人好色的嘴脸,及女人对男人谄媚讨好的娇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