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烈情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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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叫怎么名字?」

  「我叫……叫……」她抱着头,小手不断敲击脑袋。「我叫怎么啊?」

  他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想下起来吗?」

  「嗯,想不起来……」她很困惑地点头又摇头。「想不起来怎么?」

  这女孩儿,真的已经被吓傻了吗?

  「那妳家住哪里?有无亲人,还记得吗?」

  「家住哪……又是怎么?」

  「或许我该问,妳还记得怎么?」

  「记得怎么?」很努力地思考,可是脑中总好象有层障碍,或者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让她的头开始疼痛起来。「记得……对了,亲人,我记得亲人!」

  「有谁?怎么名字?」

  「不就是你吗?严擎烈!」她仰起头,对他笑得很灿烂,有点像终于回答得出夫子考题的学童,正在邀功,

  亲人,他?!

  孑然一身的落拓武者,哪来的亲人!

  已然冷淡的心与情,逐渐麻木的知觉,又何需亲人?

  他怔愕地望着她,脸上的漠然有些动摇。

  一瞬间,她愈发娇美的面容与五年前那个小小的娃儿重叠,被刻意冰封的情绪竟然开始逐渐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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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擎烈……」

  「严大哥。」冷冷纠正。

  「严大哥,忘儿为怎么要叫忘儿?」小女孩怕被甩在后头,所以硬是拉着严擎烈的衣襬,拖慢他的行走速度。

  「那是妳自己取的。」他冷哼,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很难对思路诡异的她继续维持冷漠。

  「我是说,忘儿为怎么应该有名字?」她仰高头,很期待自己的疑惑能得到解

  答。

  「人都会有名字。」

  「人为怎么都会有名字?」

  「有名字才能让他人记住妳。」这种牵涉到血脉传承、宗族延续和思考方式及其它深层底蕴的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且这个明显未满十岁的小女孩也不见得听得懂,他不想多花唇舌。

  「可是如果别人像忘儿一样,不小心把一切都忘光光,那取名字还有怎么用?」

  「妳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记得。」

  「那如果现在记的又不小心全部忘光光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睨她,额头隐隐有青筋浮动。

  「那就全部忘光吧。」心一烦,语调更冷。

  早上考虑着要替她取怎么名字时,她因为他先前曾经问过一句:「妳全部都忘了吗?」而决定自己的名字就叫忘儿。

  两个人也决定,如果她以后想到更喜欢的名字,要更名随时都可以。

  和小孩相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她醒后这两个多时辰以来他终于深刻体悟。

  少时家中的小孩都有仆婢跟随在旁照顾,他从不需要烦怎么心,现在已经习惯孑然一身了,更无法招架这女孩儿的好奇、黏人和多话。

  五年前广平寺别后,他从不去设想会再遇见她的可能,因此也不曾探查过她究竟是谁家女儿、姓名为何?

  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漠不关心了。

  杭州一带富家大户众多,要探查也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

  比较令人担心的是……如果她并非杭州人氏,又或者她的家人全都于此罹难了呢?

  没有姓名的深闺女儿,多少人会认得?

  「忘光?不行啦,忘儿只有严大哥一个亲人,忘儿绝对不能将严大哥忘掉!」

  「那就永远记得我。」忘或不忘,都是她在说的,他还能回答怎么?

  「嗯,嗯,忘儿绝对不会再将一切忘光光!」小女孩很满意地宣示着,灿亮的大眼直勾勾看着他,带着很浓的期待,双手高举。

  「做怎么?」

  「忘儿腿酸了。」

  他冷瞪她,可是她很显然不会看人脸色,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她的眼睛开始凝结水气,他不得已退让,将她抱起。

  她真的好轻、好娇小。

  他让她半坐在他的手臂上,她很自动自发地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紧紧依偎,头歪斜着靠在他的额旁,浅浅的呼吸吹拂过他的耳际。

  这个从初遇到现在都很无赖的女孩儿,娇小的身子总是透出温暖,每每在他近乎麻木的时刻,牵动他心底深层的某些柔软……

  他抱着她继续朝目的地走去,感觉她在他耳边的呼息愈来愈重、愈来愈急促。

  「向后看。」终于,他停下脚步,对她开口。

  「那些是怎么?坟墓吗?」她望着眼前数座隆起的小上近,每一座上近前都摆了或大或小的石块,疑惑地再问:「为怎么摆石头啊?」

  他对她的观察能力有点讶异,开口解释:「因为他们都是无名之魂。」

  「喔,为怎么带忘儿来这里?」

  他沉默了会,想起她之前那受尽惊吓的模样。

  「他们是抵抗山贼的无名英雄,值得妳悼念祭拜。」

  「嗯,知道了。」双手合十,很快地朝那些无名坟处拜了几下,又赶忙搂住他的脖子,像是很怕被放到地上似的。

  「忘儿?」

  「擎烈……」她的呼吸痛苦而急促。

  已经放弃要纠正她对他的称呼了,他转头看她,见她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怎么了?」

  「这里好臭,忘儿好难过……」她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肩颈处,很像是试图抵抗怎么。

  他低下视线,看着石砾与黄上混杂的地上,那已经被他处理过,却仍然隐约可见的暗红色泽。

  她昏迷了两天,他也没让那些人曝尸荒野,腐臭味大致已随风淡去。

  约略说来,这儿的味道并没有怎么特别,最浓的其实是风吹过的草味,她却嫌臭。

  是她对气味的感受异于常人,还是天生嗅觉特别灵敏?

  五年前,他曾经疑惑过,为怎么这小女孩找得到他?那儿是后院深处,相当隐密,一般人不会到达。

  更何况,像这种极受疼宠的小孩,走失没多久就会引起家人恐慌了,在短时间内她就算再怎么游荡,也不可能会去到后院深处。

  除非是有特定目标的牵引……

  牵引她的是怎么?血腥味吗?

  「妳对这儿可有其它感觉?」

  「我只觉得这里好臭,比池塘里面的鱼儿还臭。」

  「池塘?」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头问:「妳还想起怎么?」

  「想起怎么?」她回望他,表情除了难受之外,只有纯然的不解,完全无法明白他为怎么这样问她。

  「算了,我们离开吧。」

  「好……」她又将脸埋入他的颈窝。

  他原本想试试看重回事发之处,她能否记起怎么,可是看她那痛苦的模样,他又突然觉得不忍了。

  那样血腥的场面,对小女孩而言,记得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真的忘了,就别再试图让她想起吧。

  看她被吓成这副模样……

  但其实若说她被吓傻了,也不尽然。

  她只像是……遗失了某部份的记忆,关于过往的部份;但是关于她曾经学习过的东西,她却不见得都忘了。

  比如说,她记得「亲人」这词,却不记得自己的亲人,在她半模糊的知解里,亲人就是一直陪在身边的人。

  所以,她认定他是她的「亲人」。

  多年以来,他为了寻找仇人踪迹,已经忘了曾经拥有过的温暖和牵挂是怎么感觉。

  五年前,他将所有的情绪埋葬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五年后,她带回了他的感受。

  既然这女孩儿与他有缘,那就让两人相依为命也无下可。

  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处在暗处追索,还没有和仇人正式对上,保护她安全无恙应该是没有问题。

  只是这么一来,他的复仇得重新计画。

  或许,他应该好好考虑之前玄膺游说他的提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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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倌,请问要用饭还是喝茶?」店小二一见到客人上门,马上迎向前,热情招呼着。

  「都要。给我一间房,晚上住店。」

  「住店啊,」店小二有些犹豫。「这……客倌,我们这客栈不大,没有多少单独的房间,通铺倒还有几个床位……」

  「不要通铺。」很果断的拒绝。

  「那……」很苦恼地想了下。「唉呀,对了,有一间房的客人午时过后要离开,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要不要等晚一些?」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赚到钱哪有人会嫌麻烦呢?店小二笑得很开心,领着客人向空桌走,还一直盯着男客人所牵着的小女孩看。「客倌,这是你女儿吗?长得可真讨人喜爱,难怪你那么保护,不愿让她睡通铺……」

  「她不是我女儿。」

  「啊?喔!真是抱歉啊,实在没怎么机会看到这么标致的女孩儿,害我一时闪神说错话,那……」抹了抹空桌,又好奇地和圆圆大眼对望了下。

  「我们是亲人。」女孩儿笑咪咪地提供答案。

  忍不住又问:「你们是兄妹吗?」

  不能怪他太热心或太好奇,在这样的偏僻地方,很少看到长相如此出色的人。男的糅合俊美与粗犷,女的年纪虽小,却俏丽清灵,可以想见长大后会是个美人儿,但两人长得实在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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