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清楚你爸的性子,你表现得愈让他满意,愈有谈判的筹码。」她轻松施压,对儿子的心思了如指掌。
权曜庭很懊恼的发觉自己别无选择,因为母亲说的是实话。
「好,我明天就回去上班。」蹙眉允诺着,他忽略了母亲单凤眼里一闪而逝的算计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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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夜,很深了。
可躺在床上许久的夏敏,兀自张着水灵桑眸,了无睡意的觑眼望向床铺旁,在嵌入墙壁的宽长弧形工作台上画设计图的权遐迩。
他当真在她的住处住下来,半点别扭都没有。原本他该待在客房,但客房里没书桌也没工作台,于是要画设计图的他理所当然进入了她的卧房,而不知是下午又被他逼着休息睡得太久,还是不习惯有他在,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他真的很好看,即使只是侧脸,那俊逸无俦又棱角分明的每一道线条,皆像希腊神只般吸引人。
愈看,她就就愈能肯定自己的心陷落了,陷落在他霸气的细腻与顽固的温柔里,他……
权遐迩突地撤过头看她。
「呀!」她心悸的低呼,蒙头将自己缩在丝被里。
他不禁扬起性感唇畔,对她稚气的鸵鸟行径感到好笑。
走向她,他弯身拉开她蒙头的被子,在她唇上吻了下。「你想闷死自己啊,有胆偷看,又何必躲?」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夏敏红着脸问,因为「罪行」被发现,更因为他又不说一声就吻她。
「我还知道你蹑手蹑脚的将助听器戴回耳里。」他轻柔的将她拉起来,跟着坐在床沿,顺着她黑亮的长发问:「睡不着?」
「大概是下午睡太久的关系。」她想往后退开他撩动她芳心的温柔亲昵,他却伸手扣住她的腰际,拿过她搁在一旁的外套,为她穿上。
「就是知道你下午有休息,刚才才没逼着你入眠。」一整天下来她的身体没再出任何状况,他总算完全放下心。之前发觉她睁着大眼觑她,他也不点破,想等她何时才会开口喊他,哪里晓得这小女人硬是不出声。
替她拢好衣领,他促狭的道:「说吧,你在打什么坏主意,让你迟迟不敢开口跟我说。」
她一脸无辜,「我哪有打什么坏主意,是你说过要我赶快睡,我怕如果跟你说我睡不着,你会生气,才一直没出声。」
「你怕我生气?」害怕的另一层意义不就是讨厌?
「我是怕你会把佑佑吼醒。」他在她耳边吼人的模样煞是吓人,但那是他宣泄情绪的方式,吼过就算,并不可怕。
凝视着她坦白清灵的翦水秋瞳,权遐迩该高兴她代表着不讨厌他的「不怕」,可他心里偏泛起另一道矛盾——她是不怕他,否则当年也不会选择逃婚。她的不怕,是否表示她的心底没有他?
「我可不可以看你的设计图?」不明白他的心思流转,她鼓起勇气问。
「看一眼得给我一个吻。」他决定忽视心里的矛盾,反正他爱定了,不会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哪有人开这种条件?」她惊愕的瞅视他。
「你真是一点也不上道,光凭你刚刚偷看我那么久,你欠我的吻就算还到下辈子也还不完。」
「下辈子?」愣张的水眸睁得更大了,什么时候听说有人欠了整辈子的吻?
「可能更久。」
以他的执拗,一旦认定真爱,只怕会追缠好几世。
「喏,这三张你挑一张最喜欢的。」
几乎是瞠目结舌,被他抱到工作始边的夏敏,视线全锁在映入眼帘的设计图上头。
好细致俐落的笔调!一眼就能让人窥见他非凡的设计能力。
纯日式的矮桌榻榻米风,有着小风车挂饰的原木荷兰风,以各式华丽窗帘为设计重点的浪漫法国风,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又扎实的室内设计,恰好与她完成的三式庭园造景相呼应——她昏迷那夜所赶画的第三张设计,正是以浪漫的法国庭园为蓝图。
「为什么?你不满意我的设计不是吗?」她好吃惊的睇望他,完全没发现自己被抱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没有不满意你的作品,相反的,你每一张庭园设计都很令我激赏。」
「可是……你退了我两次稿。」
「故意的,目的只是想逼你生气。」岂知没成功的逼她发火,反而弄巧成拙的逼得她累坏身子。微微搂紧她,他无言的传递他的不舍与内疚。
夏敏没弄懂他想迫她生气的奇怪话语,倒是因为他的动作,意识到自己与他过于亲近的距离,忸怩得直想离开他的怀抱。
「你再动我就吻你。」他就是不想放开她柔暖馨香的身子。
如他所料,怀里的人儿一怔,满颊嫣红,小脸问过惊愣、不可思议,然后是无可奈何的挫败,只好不再挣扎的偎着他。
他满意的勾唇浅笑,大方的享受抱着她的宁馨感受。
夏敏却是无措的在心底嘟哝,为何一碰上他,她就只有听话的份?
不过,就让自己放肆一下吧,藉着这个机会,让身体有缺陷、没资格爱人的她,在意中人的怀里放肆聆听他沉浑的心跳,汲闻他慑人的男性气息……
「决定要选哪张设计图了吗?」低沉好听的嗓音由她额际轻轻落下。
「三张我都喜欢,你决定就好。」他的设计太完美,她很难作取舍。
「我想这个难题就留给恩凯跟你朋友去伤脑筋吧。」她的作品对他而言,每张都是唯一。
「嗯。」她应和,随口问道:「白天你父亲找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匠刻般的俊脸沉了沉,「没什么,别提这个。」那样自私的父亲,他不想提。就连在依莲那里,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父亲想要他回权氏工作而已。
夏敏由他怀里抬起头,「我听依莲说过你们离开权家的原因,知道你和伯父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有个疑问我还是想问,当年你会离开新加坡,是不是有大半原因也是因为……因为我逃婚让你难堪的缘故?」
「你问得有点讽刺,在你决定当个逃妻的那刻起,不就打算让我难堪了?事隔三年你才关心我是否是因为难堪而离开新加坡,这算什么?同情还是落井下石?」他刻意将话说得犀利,存心听听这小女人怎么说。
她有些慌急的辩解,「不是同情也不是落井下石,我只是内疚,当年我也不是故意让你难堪,我……」
她欲言又止,迎望着他漆黑深瞳片刻,她选择避的低下蛲首,「说到底,我就是逃了,对不起。」
权遐迩的心随着她低哑的道歉一阵抽紧,发觉自己很不喜欢听她说对不起,那会令他心疼。
他将她搂靠在胸膛,「你又忘了我说过没事别乱跟人家道歉?当年我是在缺了新娘的婚礼上出糗,但那些闲言闲语没那么容易击垮我,我会离开新加坡,主要是不愿再受我父亲掌控,与你的逃婚没有直接关系。」
意思是她的内疚可以减轻些吗?她抬头望见他澄澈眼里嵌着这样的讯息。
「要我在这里盖印章,你才相信我说的?」他伸指轻点她柔润红唇。
恍然意会他的「盖印章」所指为何,小脸霎时红遍。「不、不用,我相信你说的。我、我去看佑佑睡得好不好。」
他轻而易举的揽回慌说着就要跳下他大腿的她。「放心,小家伙睡得很好,我刚去看过他了,倒是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什么回答?」她困惑。
「为什么你会像个从来没接过吻的生手?」想起他去见父亲前,与她在客厅的那一吻,她生涩稚嫩的回应着实令他纳闷。
天!他怎会扯到这里?「我、我想睡了。」
「等你回答完,我会哄你睡。」右手捧着她巴掌大的俏脸,他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抚移,对她瑰颊上又烙深几许的红霞,深感好奇。
除了怕羞外,莫非她还隐瞒他什么?
「遐迩。」她困窘的喊,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扬唇而笑,他缓缓朝她娇唇俯近,改变主意要自己探索她今他眷恋又迷惑的青涩甜美。
夏敏直教他惑人的笑容摄住心魂,心跳坪然的望着他俊美脸庞一寸寸靠近。
就在四片唇瓣相碰的刹那,一串格外清亮的铃声霍地由客厅传来。
「这么晚会是谁打电话找你?」尝香被扰,权遐迩蹙眉问得怏然。
电话?「我不知道,我这就去接,免得吵醒佑佑。」
话落,她急忙跳离他的怀抱,往客厅跑去,一张俏脸因险些就发生的亲吻酡红如霞。
「夏敏,是我。」
当听清楚电话里传来权曜庭的声音,她颇感讶异,「曜庭学长?」
她记得遐迩说他回新加坡了。
「你现在在哪里?」她不禁又补问一句。
难道曜庭连夜赶来台湾?权遐迩双拳紧握,有股抢过电话的冲动。他随夏敏身后走进客厅,想看是谁深夜的来电,结果不是他臆测的冯安,竟是曜庭!他果真如他所说,这么快又回来找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