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蕊明白说再多的话也挽回不了季敖的心,心一横,趁着身边员警不注意时,她快速的将他腰间的佩枪抢了过来。此一举动,让在场的人莫不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因应。
「好,既然得不到你,也别想我会有那份慈悲的心肠成全你和恕堇,只要我一死,谁也别想知道恕堇在什么地方,就让这段孽情造成三个人的遗憾吧!」恕蕊已将枪上膛,并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准备来个举枪自尽。
「不要!」季敖第一时间飞奔至恕蕊的身边,硬是拍掉她手中的枪,不料,恕蕊将扳机扣上,震耳欲聋的枪声霎时划破整座医院。
走火的子弹脱出枪管,疾速的穿进季敖的右肩,顿时一道血柱染红了季敖的衣袖,看得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季敖!」恕蕊双手沾满了鲜血,茫然若失的乱了心智,这是她最爱的人啊!怎会被自己误伤而落得这般田地,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想伤害他呀!
「快点,将他送到急诊室,马上进行紧急手术。」韩平唤来医护人员,并且伙同警员的帮忙,快速的要将季敖送进手术房作治疗。
恕蕊本想跟上前去,可是身边的两名警员强行拉住了她,任凭她再如何呐喊、踢打,未来要见季敖的机率已是微乎其微。没有人会同情她的遭遇,这是她自己种下的祸根,理应由她自己来承担。
看着季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转角处,恕蕊满心愧疚,要是能用她这条恶贯满盈的生命来换回季敖的生命,她愿意交换,只要他能平安的活过来……
***
季敖被送进手术房后,恕蕊就呆愣的坐在拘留所内。她不吃不喝、两眼无神的坐在一张折叠的铁椅上,不管警方对她怎样的软硬兼施,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走到这个地步了,该算是她的劫数,彷佛多那么一句或少那么一句,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梁小姐,你最好赶紧说出你姐姐的下落,万一再闹出一条人命,你的刑责会加重的。」一名高阶警官与恕蕊面对面的谈着,希望她能说出恕堇的下落。
但回应他的仍是她一贯沉稳的鼻息声。完全处于呆滞状态的恕蕊,根本听不进去别人在问些什么。
「你真是无药可救,我办案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过有人对自己的亲姐姐这样残忍的。」他握起拳头,猛烈的往桌上一捶,这个案子是他办案以来最为棘手的一件,而这个女人是他所遭遇过的最为难缠的女犯人。
恕蕊仍旧文风不动,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警官点燃了一根烟,对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是彻底的被她打败了。正在肠枯思竭,不晓得要怎样问出恕堇的下落时,一名警员走了进来。
「组长,外头有一位韩医生要见梁小姐。」
「请他进来吧!」
韩平走进拘留所,看见披头散发、一脸恍惚的恕蕊,便知她已失去了光彩,心知自己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事了。
「洛斯组长,麻烦跟你借几分钟的时间,我想跟她说几句话。」韩平客气的对洛斯组长点了点头,随即坐到恕蕊的对面。
待洛斯走出去,恕蕊抬起了头,一双失去生意的眼眸,像是濒临绝望一般。
「你很想知道季敖的情况,对不对?」韩平望进那双迷蒙的眼瞳。
恕蕊抿了一下乾裂的唇。「他……他没事吧?」
韩平垂下了眼皮。「他的伤口细菌感染得非常严重,医生还在观察当中,若是四十八小时内没法脱离危险期,可能会引发肌肉败死症;情况危急的话,也许要立即截肢。」
截肢?
恕蕊混沌的脑筋整个醒悟过来,她当然不能让季敖被截肢,这会让她一辈子都良心不安的。
「你一定要救救他,不能让他失去他的手臂,他是个运动选手,截了他的一只胳臂,岂不是葬送了他一生的前途?」恕蕊牢牢的抓紧韩平的手,她从没有这样求过人,为了季敖,再怎么跪、怎么求,也要保住他的一条胳臂。
韩平皱眉,对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
「你说,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就算要用我一条手臂去交换我也愿意。」恕蕊眼前出现一道曙光,她又能见到季敖了。
「他口口声声喊的都是恕堇,我希望你能帮他将恕堇找回他的身边,也许有了她的鼓励,他生存下来的机率会提高。」
「什么?要我找恕堇回来?」刚上升的阳光又被笼罩了一层雪光,原来要她帮的忙是替他将恕堇带回来,这……这是多荒谬的一件事!
「季敖能否撑得下去,端看你的决定,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自己好好斟酌一下吧!要是你想通了,随时告诉洛斯组长,他会协助你一切的。」韩平把话带到,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他朝恕蕊丢下一眼后走了出去。他明白她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她自己会拿捏。
斗室内又恢复无声的宁静,除了灯芯发出的声音外,再也听不到其余的杂音。恕蕊将双手抱在头上,开始对自己自作自受的行为感到厌恶,她的灵魂正受到良心的指控,她赢不了恕堇了,原以为可以跟她同归于尽;现在,却栽在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看来她是摆脱不了宿命的安排了。
随着时间不停的流逝,她确定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9章(1)
接近天亮时分,恕蕊带着警方来到一处岸边,她裹着一件黑呢大衣,指着不远处的一间白色小船屋说:「她人就在那艘小船屋里头,快点带她到季敖的身边吧!」恕蕊头一侧,算是尽到了该尽的责任。
韩平与洛斯组长立即带了队警力前往,所有的人在屋内搜寻片刻,才在一处衣橱的角落发现气若游丝的恕堇。
「幸好我们早来一步,要不然她可能就没命了。」韩平看着被整惨的恕堇,不禁摇头对恕蕊的心狠手辣感到寒心。
「先将她救醒再说,看来她被注射过多的麻醉剂,不赶紧处理不行。」洛斯组长唤来两名警员,先将恕堇送回医院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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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堇也许命不该绝,坚强的意志力让她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活下去,在她脑海中不时浮出季敖的身影,自始至终她都不放心他那纯朴的个性会被恕蕊一再的欺瞒。
「季……季敖。」恕堇呓语着。
尽管刚从死亡边缘被救了回来,但从那紧皱的眉峰也可看得出她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所有的担心都落在季敖的身上;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她的生命力比一般人坚韧。
「恕堇,恕堇,你醒一醒,醒一醒啊!」韩平贴在恕堇的耳畔呼唤着她的名字,企图唤醒她。
半晌,紧闭的眼帘才微微掀动,恕堇一睁开眼,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国,所有的景物都是雪白一片。
「我……死了吗?」她发现头好痛好痛,脸上的伤口也灼烧着。
韩平对她淡淡一笑。「你还活得好好的,看看我是谁?」
恕堇紧按着太阳穴,阵阵的头痛让她一下子不敢细想太多。
「不要紧,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先养好身子再说。」韩平不希望她一下子又烦恼太多,所以并不想将季敖的事太早说给她知道。
「我……我记得我好像被恕蕊关在一间小船屋里,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恕堇的头虽剧痛,但对于那样太过深刻的画面,还是没办法忘怀。
韩平讶异恕堇记忆的恢复,也就只好据实以告:「是恕蕊带我们去找你的。」
恕蕊?她没有听错吧?这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要在这节骨眼开这种玩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吗?」恕堇白了韩平一眼,就算现在她的记忆仍在恢复中,但凭藉片断残存的印象,她也不相信恕蕊会这么做。
「是真的。」看着恕堇一脸的不相信,韩平索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述了一遍;他知道,他只要说完话,她立刻就会抓狂了。
「季敖受到枪伤,你竟然还能这样优闲的跟我东扯西聊,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知道呢?」恕堇撑起虚弱的身体,坚持要下床去探看季敖的伤势。
「我就知道你会沉不住气,你别担心,季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我们告诉恕蕊他的情况很危急,是要她说出你被囚禁的地方,现在你只要好好休养,等到身体好点,我自然会带你去看他的。」韩平又硬拉她回床上躺好,这令人疼惜的小女人,自己受了这么多的磨难,还一味的替心爱的人着想,韩平不禁有些遗憾,自己的女友若有恕堇的一半贴心就够了。
恕堇漾起一丝勉强的笑意。「我和季敖之间的风风雨雨太多了,好不容易出现短暂的晴天,我要是不把握这机会去看看他,我怕……怕不知又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障碍来阻隔着我们。我向你保证,我的身子绝对受得了的,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