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可玉母深呼吸,忍着不动怒。罢了,她不是今天才知道儿子这么没脑筋,什么都要她帮他想好。
“经他这一整治,朝里大都是没有用的人了,一般外族也都莫敢妄动……看来,只好答应和辽辇族合作。”
“辽辇?那个马屁精?王母,他不可靠!前些天他不是送个女人给向沙耶岳?笨蛋都看得出他在巴结向沙那家伙!”
“他送给向沙王的那个女人很特别。”
“怎么特别?”贺可王跳脚,“我抓来的这个才特别,向沙耶岳失踪的那段期间,就是和我抓来的女人在一起!”
“是吗?可向沙王臣服的是辽辇王送来的女人的裙下呀……他百般讨好她、想尽办法取悦她……听说,那女人是向沙王南下大扬国,看上了眼却得不到的汉家女,辽辇王查出这事,特意抢来该女献给向沙王,做为向沙王重回国内的贺礼。”
“你看,辽辇跟向沙耶岳示好,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合作?”他还想到,若和人合作夺得王位后,向沙国这块大饼怎么分?到时双方一定会吵得天翻地覆。
“唉!”贺可王母哪会不清楚他的心思。但单凭他一个,成得了大事吗?“你呢?你抓了个不起眼的汉妞,图的又是什么?”
“我……”他也想巴结向沙王……厉害一点的话,可以驯服他抓来的汉妞,利用她去打败向沙王!
“辽辇王送那个女人来,为的是探他真正的斤两、寻他的弱点;图的是向沙国的王宫内因一个汉家女的出现而再掀乱象!”自视甚高的辽辇王不会因为向沙王的改变,便收敛侵略之心。
“那个女的那么厉害?”是向沙王的弱点,还能再掀朝中乱象?
贺可王母摇头,不,不是那个女的厉害。
贺可王母说:“晓凡公主捅了个楼子而被软禁后,你知道有多少人妄想取代公主的地位、成为王后人选吗?如今向沙王如此强势,大臣们自然将目标转向后妃的位置——没有人会容许一个漠家女毁灭了他们的想望。”
贺可王皱眉想了好久,有点懂又不太懂。“王母的意思……那个女人有生命危险?”
“没错。暗杀的剑靶全朝向向沙王心爱的女人……如果有一天真出了事,向沙王会怎么样?”
“抓狂!”这回总算答得又快又准。
贺可王母满意地笑,他终于懂了。“你说,辽辇王这招高不高明?”
“高!”贺可王竖直大拇指,“王母,那……本王抓来的那个汉妞……”他抓来的应该也是向沙王重要的女人,和辽辇王的居心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等着王母的夸赞。
但他却被贺可王母甩袖斥责,“简直是多此一举!自己想办法马上把她解决掉!”
“杀了她?那岂不是太可惜了?”他两手掌心搓摩,流着口水,“王母,她是向沙王玩过的女人耶,本王很想知道,被向沙王玩过的女人是什么滋……”
“没有用的家伙!”贺可王母狠狠打他一巴掌,“难怪到现在还一事无成!”
“王母……”贺可王抚着麻辣的脸颊,不晓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平躺床上的楼尘心冷汗直冒,梦呓着:“银……银……”
“姑娘。”照顾她的侍婢盾涔试着将她从恶梦中唤醒。“姑娘!”
“银……你不可以死……不——”楼尘心霍然惊醒!
她睁开眼,眼前留有银满身鲜血的残影……她的颈肩处酸疼不已,她记起自己被打晕。看看充满异族风情的房间,及床畔穿着袍衫、裙的异族女子,她有些茫然。这里是哪里?
“你总算醒了。”盾涔轻声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楼尘心听得懂,但她不作反应。
盾涔侧了下头,“我想,我还是说汉语好了。”她的嘴形不太正确,声音发得有些生硬。
“你会?”楼尘心的手抚上衣领,自从王把紫宝玉做成项链送给她后,她便有这习惯动作。
“我大哥做生意,经常往来向沙国与大扬国之间,我跟他学了一点。”盾涔答。对待这名贺可王交给她的姑娘,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尽好贺可宫殿里侍婢的职责。
“这里是?”楼尘心问。
“贺可王的宫殿。我们所在的地方,则是贺可宫殿里隶属贺可王母的洱金平苑。你待在这,我去向贺可王母及贺可王禀告你已醒来。”
“等……”等楼尘心反应过来,盾涔已经离去。
“贺可……”她记得贺可这个名字!她的眼底升起怨恨,下了床,因腿软而站不直,“向沙王呢?向沙王在哪里?我要见他,要他救银……银……”又提及银,她伤心地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
银哪!我们怎么可以在心结未释的情况下永别?我还没跟你道歉,你不可以死……我们还没和好啊……银……
“启禀贺可王母、贺可王,王——驾到!”单脚跪地的侍卫报告向沙王来访!
“他……”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而向沙王的到来准没好事。贺可王因心虚而吓白了脸,挨近母亲道:“他来做什么?”
“该不会是为了你掳来的汉妞……”贺可王母低语。
贺可王捧着变形的脸问:“他怎么会知道?”
“到处都有他的耳目!何况你做事向来莽撞,瞒不过他!”贺可王母白他一眼,侍卫及奴婢盾涔都在,他就不能有点族王的样子?
“那……那……怎么办?”
“镇定点!出去见他。”贺可王母率先走出隐密的内厅。
贺可王两脚不安地晃了晃,“是。”挺直背脊,狐假虎威地跟在母亲后面、走在众人前面。
众人到达大殿,立刻朝单手背在身后,昂扬直立的王者行跪礼。
“臣妾,”贺可王母道出自己的身分。贺可王则报出姓名:“贺可烈绪。”众人齐声道:“拜见王!”
向沙王嘴角一抿,一手威严地摆起,“贺可王母、贺可王,请起。”
“谢起。”众人必恭必敬地起身。
“本王听说,”向沙王毫不客套,直截了当说出来意,“贺可王这里有个新来的汉婢?”
“没有呀!”
“是,臣妾……”
贺可王一口否认的同时,贺可王母却颔首答是。自己人自相矛盾,一开头就露出破绽,惹来向沙王的厉眼一瞪。
“怎么回事?”向沙王沉声问,语调逼人。
心虚的两人目光游移,互相使眼色,推诿了一阵子之后,由较精明、镇静的贺可王母负责编个理由,说明之前两人的答话都没有错。
她说:“是这样的,那位汉婢在臣妾手上,贺可还不知道,才会回答没有。”
贺可王搔搔头,又自乱阵脚,多嘴道:“王母,我们这里为什么会有汉婢?”前头王母不是要他私下把那汉婢解决掉?
“这……”贺可王母没空训儿子无知。“是这样子的……臣妾这儿的一名侍婢……”正不知如何掰下文时,她的眼尾瞄到侍女盾涔,“也就是盾涔……她大哥经商,这回南下大扬国,见那汉婢处境可怜,出钱买下她的身子……将她留在那儿,难保不再被推人火坑……盾涔的大哥只好带着她回国。”
贺可玉母吐口气,挤出一丝苦笑,继续说:“臣妾听说了这事,便说了句想看看这漠汉婢的模样,”她拿起丝质帕巾擦拭汗湿的额际,“王您知道,臣妾年纪这么大了,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盾涔的大哥听闻我好奇不已,索性将他不知怎么发落的汉婢送给臣妾,所以那汉婢才会……”
听到这里,贺可王忍不住鼓掌。“王母,说得好啊!”掰得真妙啊!
“你……!”贺可王母几乎忍不住把腰顿足了。她辛辛苦苦地自圆其说,他却老扯她后腿!他以为向沙王和他一样傻,那么好骗吗?
向沙王冷冷地将一切看在眼里。事实上他懒得管那汉婢怎么会在这,他只在乎——有,或没有。
“让本王见见这名汉婢。”他要求。
贺可王母感到为难。“她刚过来不久,还未梳洗干净……”难道,那汉妞和向沙王真有密切的关系?哎呀,早知如此,该好好想想怎么利用那汉妞!
“本王要立刻见她。”向沙王寒着脸,不容人再推辞。
“是。”贺可玉母下令,“盾涔,下去带那汉婢上来。”
“是。”盾涔听令,从大殿侧门出去。
等待那汉婢被带来大殿的期间,贺可王母请向沙王上坐,向沙王未占据王位,只霸气地坐在客座上。
不久,楼尘心现身,茫然无措的双眸看到向沙王后瞬间变得有神,“王……”她冲向他,有好多好多委屈要同他哭诉!“王!”
“要她站在那里就好!”向沙王举起手掩了下鼻,楼尘心在他眼里只是个脏得不能再脏的贱婢!
盾涔拉住楼尘心的手臂,用汉语跟她说:“你不可以再走过去了!”
向沙王侧头,斜眼觑着楼尘心,以汉语问:“听不懂向沙国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