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翊飞转向他的小妹:「不需要啦!那种围法只适合大嫂,等你嫁人以后再围还不迟。」他很认真地说。
铁柔的脸色微微变了。
「一定要嫁人以后才能围呀!」展翎信了他的话,一脸惋惜。
「大哥,你呢?」他把矛头指向翊寒:「觉得大嫂这么别出心裁的围法如何?尤其还围住了整个颈部。」
说真的,第一眼看见了铁柔颈上的丝巾,展翊寒疑惑过,但没细察,现在经过翊飞这番明示兼暗示,他也知道了铁柔围围巾的原因,而这,全都是他造成的,只是,他并不觉得愧疚,反而有一股男性的满足感,在自己的女人身上,烙印下自己的印记。
不过,在饭桌上并不适宜讨论这种私事,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很好看。」
一直一语不发的铁柔开口了:「好了,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注意。我想,大家肚子应该都饿了,该开动了吧!」
她话声一落,翊飞马上抓起筷子,正要开始大快朵颐时,铁柔接下来说的话阻止了他。
「但是在开动之前,我有几件事要跟大家宣布一下,这是我和相公讨论过,经他允许的。」她面带微笑,语气认真地说。
和我讨论过?什么事?什么时候?翊寒的眼中掠过一抹疑惑。
「首先,我希望各位在用餐时间一定要准时到,既可减轻仆人的负担,又可全家团聚,享受和乐的家庭气氛!」
「可是,大嫂……」翊飞面有难色。
「翊飞,打断别人的话和『取笑别人』一样,都是不礼貌的。」她轻叱道。
「提倡礼貌运动,使大家行事守礼,是我宣布的第二件事。」
「什么?!」兄妹三人同时惊愕地看著铁柔。
「有疑问吗?相公,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她一脸无辜状,仿彿这个荒谬的主意是他而不是她提出来的。
难道她刚刚就是在跟他提这档子事?!而他,好像也莫名其妙的点头。这,有这么多奴仆为证,他能出尔反尔吗?未等到他想出辩驳的话,铁柔已先发制人。
「齐叔!」铁柔向那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的齐自威总管问道:「刚刚大人是否允诺了我所提之事?」
「是的!夫人!」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展翊寒还能说什么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这会儿,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夫人说得对,这是一个好主意。」鬼话,他在心中补上一句。
「大哥!」翊飞苦著一张脸,欲言又止,他太清楚她大嫂第一个要改造的人是谁了。
「怎么了,翊飞,不舒服吗?」铁柔关怀地问道,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有话要对相公讲吗?现在讲吧,待会儿也许就忘了呢!」她很好心地提醒。
展翊飞终于见识到这个大嫂的厉害了,他求恕地看著她,讷讷地说:「没什么重要的话,不提也罢!」
「是吗?」铁柔一扬眉,「可是我所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喔,是不是,翎儿?」她朝她眨了眨眼。
展翎终于确定她大嫂在整她二哥了,说真的,她很少看到她那一派潇洒的二哥有这么局促不安的时刻,因此,对于这个有办法的大嫂,她当然是尽力配合。
「是啊!」她轻笑道:「好像是要告诉大哥要怜惜什么,别纵什么的。」
「翊飞,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大丈夫吞吞吐吐的不成样子。」翊寒可想而知,这家伙八成是得罪了铁柔。
展翊飞无奈,起身向铁柔深深地打恭作揖:「翊飞一时嘴快,侵犯了大嫂,冀求大嫂大人大量,莫再怪罪。」
「好了,好了。」铁柔一挥手,表示不介意,既然他已知错道歉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嘛,她也不过要小小教训他一番罢了!「吃饭吧!」
仆人走上来添饭。
「多帮二少爷添一碗。」铁柔吩咐道,转向翊飞:「要知道,这个饭可以多吃,话可是要少说,所谓『言多必失』嘛!」
展翊飞的脸又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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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心思地说服铁柔,古人说过:「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展翊寒打破了自己的习惯,破天荒地和他的妻子于午膳后回房小憩。
展翊飞很想大笑,但看到了他身边的铁柔,他只能咽下那笑声,附和地说:「休息是很重要的。」然后和展翎目送他们离开。
「二哥,大哥不是从不午睡的。」展翎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太能进入状况。
「那是以前。」他低声笑著:「以后他就会常睡了。」他拍拍展翎的肩膀,笑著走开。
唉!人家在休息,他能做什么呢?骑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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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见你!」两天后,展翊寒自宫中早朝回来,带了这消息给铁柔。
「不去!」她的回答很迅速、直接,也在翊寒的预期之中。
「怎么,这是君臣之礼,一向重『礼』的你,忘记了吗?」他故意用话激她。
他们是在他的书房里,铁柔原本正在刺绣,这会儿,提到皇上,纵然她有多好的涵养,她也无法压抑住心中那股排山倒海的恨意。
「不,我没忘,我没忘记他是杀我父亲的刽子手。」她放下手上的女红,悲痛地说。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流露出较多的情绪。
「你恨他?」他想让她把积压在心中的情感全都释放出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句话就足以表达她那深沉的恨意。
「所以,我们大喜之日,你是真的想杀他了?」他问出心中一直的疑问。
她看著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傻瓜!」他皱著眉诅咒道:「你真以为你能得手,假如我没有及时发现,恐怕血溅当场的会是你。」
想到那个景象,他不由得一片心悸。
「如果不是顾虑到铁家其他的人,我真的会做,再怎么说,我的一命抵他的一命,太值得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展翊寒暴怒道,听到她这么看轻自己的生命,他著实心痛:「现在的你,不只是单纯的铁家人了,你还是我展翊寒的妻子,堂堂的将军夫人,你绝对不能再有那样的念头。」
「我知道。」她黯然地说,只是她好恨,她真的好恨哪!
见到她颊边两行清泪,展翊寒一阵心疼,他走过去,轻轻地拥她入怀:「柔柔,这一切只能怪造化弄人,你我各事其主。当年纵使皇上他佩服你父亲的赤胆忠忱,他也不得不杀了他,这是立场不同啊,而如今,皇上有悔意了,想弥补你所受到的伤害,你该给他个机会啊!」
「不,不必!」她摇著头,离开他的怀抱,「我可以不杀他,但我不要见他。」她十分坚决。
「柔柔,所谓『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之前,五伦亦先重君臣,再谈父子……」他试著说服她。
「你别多费唇舌了。」铁柔顾不得自己失礼地打断他:「对不起,我想先回房歇息了。」
她说完,匆匆地离开书房。
展翊寒没有跟上去,只是缓缓地坐了下来,想重新整理一下内心的思绪,因为他发现,才不过几天,这个充满矛盾的小女人,竟然在他心中占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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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柔不知道展翊寒是怎么帮她回绝皇上的,只知道自从那一天以后,他没再向她提过同样的事。
人前,他对她彬彬有礼,人后,他则是她贪得无厌的爱人,要爱上这样一个伟岸男子是很容易的,只是,他有时仍霸道得令人受不了。铁柔最厌恶的,就是有什么大事,他常是说也不说一声就擅自下了决定,交代下人去办后,她这个将军夫人才知道。
上次府中款宴翰林院的鲁大学士,她到银儿来伺候她更衣才知情,这件事,她忍了下来,仍旧扮演好一个称职的女主人。
还有一次,也同样是设宴款客,这次,他倒是先和她说了,只是,当她看见自己精心策画的晚宴竟然出现了一群歌舞妓,尤其还是那个云眉姑娘领班的,她差点又失了女主人风范,但好教养的她没有失控,她还是忍了下来。
展翎是站在她这边的,她曾问她为什么不和他哥哥吵,不和她哥哥闹。
「吵?闹?」她记得她是这么说的:「这两件事我没做过,也不会做。」
「可是你不跟他把话说清楚,以后他要是再这样漠视你,那……那你怎么办?」展翎颇为她打抱不平地说。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就这样漠视我的存在。」她很有信心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她很好奇。
「弹古筝!」她嫣然一笑。
「弹古筝?!」展翎一脸快昏倒的模样。
是的,弹古筝,这一次她实在忍无可忍了,「搬家」,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又是直到仆人在打包了,她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这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她……决定了。
「银儿,在内室储物处,有我的一把古筝,就在我的嫁妆堆里,你去把它拿出来。」她忍著气,回到「寒松苑」,吩咐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