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她已经不晓得笑骂那块立牌几次了。
虽然嘴上那么说,还跟成力诺嫌这块立牌“碍眼”,其实她还挺欣赏这“创意催眠法”,从“有点动心”到“大大动心”,真的开始慎重考虑成力诺跟她的将来了。
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会写那封绝交信呢?”
关掉吹风机,一室寂然,她的疑惑仍旧无解。
总觉得……成力诺好像是在刻意隐瞒她什么事,这种感觉一天不消除,她就一天无法答应他的求婚。
“算了,不想了!”
梳好头发,她闻着菜香下楼。吉娜正在厨房忙晚饭,成力诺也拨了电话说会回来吃饭,等人的时间里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觉得自己好像愈来愈像一只被宠坏的猫,原先的利爪都被磨光了。
“铃……”
“我接!”
电话铃声乍响,她知道吉娜一定会搁下锅铲跑出来接电话,便大声告诉她一声,顺手接起就搁在沙发旁的酒红色话筒。
“喂,吉娜吗?力诺在不在家?”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像是对成力诺十分熟悉,对她而言却是全然陌生的女人声音。
“力诺他还没到家,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
虽然吕薇心好奇极了这有着娇软嗓音,让人听不出年纪的女人是谁,不过她还是克制住自己想追根究底的心。
“你不是吉娜,你是谁?”
对方突然咄咄逼人的追问,一副喧宾夺主的语气立刻让吕薇心轻挑双眉。
“小姐,礼貌上应该是你先说你是谁,再问我是谁才对吧?”吕薇心立刻反问回去。
“我是力诺的母亲。”
像是突然被雷打中一样,吕薇心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三秒之后,她是回神了,但手中的话筒却像烫手山芋一样,让她巴不得立刻扔掉。
“伯母您好,”要“扔”已经来不及,她只有硬着头皮接了。“我是吕薇心。”
“吕薇心?……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你跟我儿子是什么关系?”
这回像是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了一记,吕薇心脑袋里像有一群乌鸦乱飞,正嘎嘎叫着。
力诺竟然没向他妈提过她?!
她的亲朋好友、甚至医院打杂的欧巴桑都知道她的未婚夫叫成力诺,她那个“可能的未来婆婆”却连有她这个人存在都不知道吗?
一阵红热瞬间窜上吕薇心脸庞,这一刹那间她对成力诺的信心又开始瓦解。
如果连他父母都不晓得有“吕薇心”这个人,那所谓的“婚约”不就只是成力诺一个人嘴巴上说说而已,根本没向他家人提起过喽?
“等等,你说你叫吕薇心?”电话彼端在等待吕薇心的答案时突然又插入问话:“你该不会是力诺移民后还一直跟他通信的那个女孩吧?”
吕薇心强提精神回应:“嗯,我就是。”
“什么?!”成母像是十分讶异。“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又缠上我儿子?!”
这会儿吕薇心脸上羞臊的火红瞬间褪成青白,紧握着话筒的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伯母……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你,你现在在从事什么行业?”
“护士。”
“我记得你爸好像是开计程车的,对吧?”
“嗯。”
“哼,你不过是一个小护士,再加上一个开计程车为业的父亲,这种身世和家境怎么配得上我儿子?我记得当年力诺已经跟你绝交了吧?你怎么好意思再厚着脸皮缠着他呢?”
“我没有缠他!”她立刻为自己辩驳。
“没有?我看一定是你从哪里得知他回台湾的消息,妄想麻雀变凤凰,想尽办法再找上他的吧?像你们这种要钱不要脸的女孩子我看多了,自动送上门不就为了想嫁进豪门——”
“伯母,我想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吕薇心打断她的嘲讽,捍卫自己的自尊。“力诺是主动找上我,要求履行儿时婚约,请求我嫁给他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有——”
“什么?!婚约?!”
电话那端好像受到了极大震撼,一下子静了下来。
“力诺从来没跟我提起这件事。”成母片刻沉默后,突然以十分淡漠又异常平稳的口吻告诉她:“我知道了,看来那孩子只是跟你玩玩而已。”
玩玩……
成母说出了吕薇心心里最大的恐惧,让她顿时心凉似水。
“如果他真的有打算娶你,怎么可能不告诉我这个做母亲的呢?别说是结婚了,力诺根本没跟我提过和你在一起的事。”
像是嫌吕薇心伤的不够深,成母的话就像是洒在伤口上的盐巴,让她痛彻心扉。
“吕小姐,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家,没有门当户对的媳妇我是不会要的,力诺将来要娶的一定得是名媛淑女,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以你的出身是绝不可能高攀得上,就算只是玩玩,依你的身分也实在是有损我们成家——”
“成家有什么好稀罕的?!”
两行泪自吕薇心眼中夺眶而出,如果对方以为这么说她会“自惭形秽”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身分哪里不对了?我和我爸不偷、不抢,全靠自己的劳力过生活,我还靠自己在学校兼差的打工费和奖学金完成学业,而且我洁身自爱,从来没做过任何让家人觉得丢脸的事,我的品德跟操守不晓得胜过多少你口中的‘名媛淑女’,除了没有有钱的父母之外,我什么也不输她们!”她边哭边说:“你别瞧不起人了,谁稀罕成力诺有多少钱?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已经绰绰有余,你不喜欢他跟我在一起就直接告诉他,因为死缠烂打的是他不是我,谁稀罕——”
“薇心?”
成力诺一进大厅就瞧见她对着话筒边哭边嚷,吓得他大衣和装设计图的长圆筒往地上随便一丢便快步朝她走去——
“谁稀罕你那个混蛋儿子!”
看见他,吕薇心火气更大了,嚷了最后一句便把话筒往电话机旁一搁,转身便跑上楼。
“薇心?!”
成力诺没能喊住怒气冲冲的吕薇心,他面色凝重地重新拿起话筒。
“喂?……喂?……你这个没家教的女孩子,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对我儿子纠缠不休,否则——”
“我听见了。”
成力诺冷冷回了一声,电话那端尖酸刻薄的斥骂声突然消失殆尽。
“力诺,妈现在在日本,你立刻给我来日本——”
“我不会去的。”他语音像坚石一般冷硬。“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再见。”
“叩”地一声,他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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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房,吕薇心立刻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衣橱一打开便将里头的衣物一古脑儿地全往箱里塞。
“混蛋!”
她拿出一件成力诺送她的名牌长裤,丢在地上又踩又蹭,要不是房里没剪刀,她一定要把裤子前成碎布块来出气。
“你在做什么?”
成力诺一进门就瞧见床上、地上满是衣物,“惨况”像是被龙卷风扫过一样,而她还踩在他送她的那件价值数万的香奈儿长裤上跳“扭扭舞”。
“你滚!”
她一看他就有气,拿起快被她踩烂的长裤就朝成力诺扔过去。
“真是伤脑筋……”
成力诺闪过“长裤攻击”,苦笑着将房门关上。
“我不会滚的,这里可是我家。”
“好,那我滚!”
吕薇心气呼呼地用脚踩了一下地,立刻又收拾起衣物。
“你滚什么?这里可是你家哩!”他在行李箱旁蹲下。“想‘离家出走’吗?我这个未婚夫可不准喔!”
“我管你去死!”她一掌打在他想把她的衣物再拿出行李箱的左手背上。“你滚啦!”
他缩回手,吐吐舌,嘻皮笑脸地说:“好吧,谁叫我那么爱你,被你吃的死死的,只要你高兴,要我滚我就滚喽。”
话说完,他真“滚”了。
看着他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吕薇心当场怔住。
“成力诺!”她随手抓了几件衣服便往地上那条翻滚中的“人鱼”丢过去。“不要在我面前耍白痴!我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我要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办不到。”
他坐起身,不再逗她,神色严肃而认真。
“不管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用理会,我一定会跟你结婚——”
“你妈妈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她停下收拾衣物的动作,委屈地泪水不断滑落她双腮。
“你跟我爸提亲、向我求婚,到处跟人嚷嚷你是我的未婚夫,搞得我的亲朋好友无人不晓,结果你却没跟你妈提过我?”她一双泪眼里充满了不信任。“如果你真的有心要娶我,你应该早就跟你父母提过这件事,你没提,就代表你妈说的对,你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根本不是真心要——”
“玩玩?我像是被虐狂吗?”他又气母亲的轻蔑、又气她的不信任。“我曾几何时玩弄过你?倒是你三不五时就想些怪招来玩我、整我、试我够不够真心才对吧?如果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干嘛由着你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