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支起身子,难言的哀痛随着体内温熟的血流窜遍全身,一颗深爱他的心被无情的他用最残忍的字眼给狠狠撕裂。
难以合的伤痕正逐渐地扩大中,我伤心地流下泪水,透明的水珠弄糊了我的视线,来到子凡面前,我朝他绽放出一朵心痛的微笑,说:「子凡,你知道吗?我的心一直都很痛,不过,我想,以后应该不会再痛了吧!」
「该死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为什么你要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
「你就再纵容我最后一次好不好?」亲吻他的额头,我刻意避开子凡急着想捉住我的大手,又笑:「我爱你,子凡,真的很爱你。但,我不能够再死皮赖脸地待在你的身边了。」
说完?我猛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大门,打算找伍智君摊牌去。
「该死的!少庭,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妈追回来,快去!替爸爸爸看好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子凡的咆哮声在我身后响起,我不理,仍是固执地朝医院门口走去。
「可是,爸爸,她──她不是真正的妈妈呀!」
少庭的回答让我脸上的泪水落得更多,他──他终于知道了。
「该死!我说她是,她说是!还不快追人去,快──」
病房里有着短暂的沉默,「知道了,爸爸,我这就去!」
少庭衔命而来的脚步声急急迫赶在我身后,响亮无比的足音一声声地敲在时硬平滑的石质地板上;引乘不少护士对少庭投以抱怨的斥责声。
「小弟弟,在医院里不可以奔跑!」
「弟弟,请你保持安静好吗?」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靠近,我不愿被少庭追上,也无法以平静的心境来面对他,蓦然一个侧身,我闷不吭声地躲到某个柱子后头,屏息地等待着少庭的跫音通过,逐渐远去。
几分钟过后,我步出医院,不知道伍智君的家坐落于何处的我,像抹游魂般漫无目的在街上闲晃着;我现在该到哪儿去呢?回家吗?自嘲的笑容浮上嘴角,我还有家可以回去吗?答案是绝对的,我根本就无家可归。
想找伍智算帐去,可手边毫无任何地址的我,该用什么方法找到伍智君的家呢?没大脑的笨女人!你真是笨到家了。我暗斥着自己,我怎么会愚蠢到这种地步?简直是没药救了。
时间像沙漏般流逝,我完全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两腿一直走,一直走着,直到它们都已经累得再也走不动时,我来到某处市立公园,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坐下来,一想起子凡残忍无情的字眼,我竟难过得掉下眼泪。
子凡那个大笨蛋!我恨死他了!陡地,噗哧一笑,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无论子凡对我如果何,怨我也好,讨厌我也罢,我都舍不得狠下心来怨恨他。
一丝带着冷冷寒意的小水滴冷不防地掉落在头顶上,一滴、两滴、三滴……小水滴逐渐转大,落下的速度也跟着变得频繁,我漫不经心地抬头疑望被一抹黑渍给染灰的天空。
惨了!怎么无缘无故下起雨来了?难不成今天是我的黑煞日吗?
一瞬间,才刚收回思绪,丝丝小雨点已突然转变成如豆粒般硕大的水珠,顾不得来不及躲避的我,大雨开始噼哩啪啦地从天而降,激起地上好多的泥泞。
我急忙从椅子上起身,想找个可以遮蔽我的些方躲雨,陡地,我感到身上雨意消失,好奇地抬起一对充满不解的大眼,心中正困惑着,奇怪?是雨停了吗?
只见一支透明的雨伞为我遮去四周不少的雨水。
我瞥向来人,眼前伍智君一张带着盈盈笑意的俊秀脸庞蓦然映入眼底,凭空出现的他引来我一时的失神,不知怎么地,我竟莫名地感到害怕。
「没地方去吗?到我家中聊聊如何?」
「子凡出事的原因是因为你吗?」我答非所问,虽然那张信纸上并没有署名旭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绝对脱不了关系,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机率肯定是他所为。
「到我家喝杯热茶吧!」他温和地道,但命令的语气颇重。
事情一定要拥开来说,此时不说,要待何时?
「好吧!我跟你回去。」
第九章
伍智君的家位于黄金地段的高级住宅区里,非常具有美式风格。
整栋房子的主体是由原木搭建而成的,一大片青翠油绿的草坪被植种在屋子前方,右侧边则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停车库紧邻着,最后再以一道白色的围篱将整栋屋子围绕起来,从外头放眼望去,立于耀眼阳光下的木制屋子看起来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梦幻小屋般十分的引人注目。
怀着赞叹的讶异声,我端坐于大红色欧宝的跑车前座,帅气的流线型跑车正以缓慢的速度平稳地开进了干净且毫无杂物堆放的车库里;车子熄火后,身旁的伍智君率先下车,他满脸笑意地绕过车头,彷像是个风度翩翩、教养极为良好的绅士般,替我拉开了车门,轻声说着:「我美丽的小淑女,欢迎莅临寒舍──」
脚尖着地,我不吭一声地下了车,完全不把他的殷勤放在眼底。
伍智君脸色微暗,但那也止于一瞬之间;过后,他又重新打起精神,笑脸盈盈地在前方带领着从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我,缓缓走进与厨房相通的一扇大门。
不久,我们来到一处欧美风味极为浓厚的客厅里。一踏进厅门,首先入眼帘的是一座和墙壁一样大的欧式壁炉;我惊呼一声,真不敢相信我眼睛所看见的,在这个地属亚热带的小海岛上,我居然瞧见了一座可以用来燃烧柴火的大壁炉?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难道他疯了不成?抑或是有自虐的可怕倾向?我满是疑惑地打量着他,瞧他神色自若,一张与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的俊秀侧脸,我实在揣测不出他装设这个大壁炉的用意为何?
心想,伍智君若不是有病,就肯定是傻了!有谁会想到要在这个气候酷热、连夏天和冬天都分不太出来的小岛上装设这样一个大壁炉!真是个怪人!我对他这种有点诡谲的行为挺不客气地做了些评论。
而壁炉的正前方摆有一组手工精美的乳白色小沙发椅,沙发椅的附近还有一支造型复古的高脚灯在一旁陪衬着;样式素雅大方的高脚灯正散发出柔和的粉橘光线,将整间屋子的气氛衬托得十分高贵。
脱去脚上的泥泞小鞋,全身皆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我不敢走进被长毛地毯紧紧覆盖着的木质地板上,因为我怕身上的污泥水气会弄脏一地雪白漂亮的地毯;立于客厅门口前,我真搞不懂伍智君,好好的一个房间,为什么他要把它弄得如此闷热?
「晓薏,怎么了广见我迟迟不肯踏进厅房,已经蹲在壁炉前正准备要生火的伍智君满脸不解地回头询问我,说:「为什么还不进来呢?」
「我──」手指着自己仍在滴水的发丝,我笑得有些僵硬地答说:「我怕身上的水珠会弄脏你的地毯,瞧!它还在滴水呢!」
伍智君微微一笑,轻拍掉身上残留的灰尘后,他缓缓从壁炉前起身。
这个时候,他已经点燃身后熊熊的炉火,转眼间,一抹带着暖意的热气逼退屋内所有刺骨的寒意。
来到我面前,伍智君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一屋子热气的客厅里,说:「无所谓!我并不在乎这种小事,地毯脏了就算了,倒是你,晓薏,你还是赶快进来烤点火、暖暖身子吧!瞧你,冷得嘴唇都发白了。」
经过伍智君这么一提,我倒也觉得有几分的寒意,紧咬着微微发抖的双唇,任由他带领我走进充满暖意的客厅,我轻声朝他道了声谢:「谢──谢谢你!」
伍智君因为我的一句「谢谢」而漾开了笑,彷佛他所有的思绪全为我一人而牵动般,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十分幸福愉悦,一抹宛如独得全世界一般的灿烂笑容挂在颊上挥之不去,着实令我感到动容,此刻,我倒不像先前那样讨厌他了。
带着满脸笑意,伍智君把我带到非常靠近火源的沙发椅旁,见我一脸疑惑与不解,伍智君笑着解释说:「你很怕冷,所以我尽量让这间屋子暖和起来。」
虽然伍智君嘴巴上说得轻松,不过从他充满爱意的口吻听起来,仍不难听出他对罗敷有夫的夏晓薏怀有一抹深切且浓厚的眷恋情意。
不忍心再隐瞒他,也不愿意再顶着夏晓薏美丽不凡的外貌欺骗他对夏晓薏的浓烈狂恋,无论我所得到的下场会是什么,我决定向伍智君坦白一切。
「其实我──我并不是──并不是夏──」
「坐吧!」伍智君相断我,「别净站着说话,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
「可是我──」我执意要接话,却又再一次被他给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