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吞了什么?」拉起她,齐龑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
「难得齐大堡主会关心如娴。」如娴嗤之以鼻,艳如春花的娇颜不再,面容也益发青白。
带着鄙夷和冷淡,齐龑方才微乎其微的歉疚已不复存在。
「尽快离开龙天堡,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堡主错了!如娴的魂魄会永永远远在龙天堡,如魅似影的纠缠着你,让你一辈子也忘不掉!」如娴凄厉的呐喊,丝丝血水从她唇角溢出。
蛮横的拉住如娴,齐龑厌恶的瞪着她。
「你吃了什么?解药呢?」
「没有解药,没用的!」流着伤心泪的如娴扑在齐龑胸前摇头,「如娴终于可以死在你怀里,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哀戚的脸庞涕泪纵横,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薄弱。
「如娴!」齐龑抓住如娴下滑的身子怒吼,「不要糟蹋自己,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记得你的痴心妄想!别耽搁时间,快把解药拿出来!」
「我就知道,还好如娴有先见之明,比你还要狠……」如娴吐出一口浓浊的污血,已然气若游丝。「既然我得不到你,爱新觉罗馨香也休想!呵,我一个烟花女子,终究赢了皇格格……」她带着凄然的微笑,涣散的眸中闪过一道胜利的光彩。
「你怎么知道香儿的身分?你对她做了什么?快说呀!」齐龑一惊,目含鄙夷和痛恶,粗暴的摇着彷若风中残烛的如娴。
泪眼婆娑的如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抚着齐龑的脸庞,「想知道答案……就随如娴到阴曹地府……」语落,她的手也无力的滑下。
含着恨意,如娴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人间。
「可恶!」在诅咒咆哮下,齐龑放下体温渐失的如娴。
神色俱厉的他看也不看地上双目未闭的如娴,立刻奔出门,疯狂的寻找生死未卜的馨香。
馨香踉踉跄跄、边走边爬的往川流不息的溪水边走去,几乎耗尽精力的她趴伏在溪边喘息。
望着湍急的溪水,馨香脸上带着悲凄的苦笑。笑中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深深的绝望。
跳入溪中,她就能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相逢。
她可怜的孩子是那么小,在孤伶伶的黄泉路上一定会受人欺负,她这个失职的娘亲应该随他而去保护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多么不舍得他离去!
对,只要跳入溪中,她就会找到她可怜的孩儿……
「香儿,不要呀!」
一道椎心的呐喊,阻止馨香蹒跚踉跄的往溪边走去的脚步,她回头望着齐龑和众奴仆,凄美的丽容绽出诀别的一笑。
「香儿,你不要动,我这就过来救你!」见馨香只差几步就要涉入溪中,离溪边仍有数丈远的齐龑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好不容意唤回发丝凌乱、全身满是泥泞和血迹的馨香,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活着,他一颗原本已沉入恐慌深渊的心才有了生机。
「谁要你救?不要过来!」馨香神情哀恸狂乱,摇摇欲坠的吃不住下腹的疼痛,身子一软、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孩子没了,你称心如意了,还管香儿做什么?」
「咱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你别做傻事!」
「人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比猛虎还狠毒!」
「香儿,你说什么?不要再后退了,你会掉入溪水中的!」
忧心如焚的齐龑试着动之以情,并暗咒如娴的狠毒,害死他和香儿的孩子,不知还胡诌些什么话让香儿神情涣散,恨他入骨。
「香儿的确很傻,才会让你和如娴害死孩子,不过香儿这辈子不会再傻呼呼的了,更不会重蹈覆辙让你继续哄骗!」止不住哭意的馨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齐龑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忐忑不安的他脸上罩上一层不安的阴霾。
「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要相信我,那完全是如娴的诡计!」
「别再骗香儿了!」馨香心力交瘁,声泪俱下地道:「如娴知道香儿的身分,还知道你痛恨皇亲国戚,你还要骗香儿到什么时候?」说到伤心处,悲伤的往事历历在目,所有不堪的辛酸清清楚楚的呈现在馨香脑海中。
「那是过去!」齐龑握紧拳否认。
「骗人,你的恨根本没有消失。」馨香几度哽咽,哭得像个泪人儿。「香儿知道你对未寻获秘图和康亲王叔毁了龙天寨之事还怀恨在心,所以才让如娴杀了孩子,不要你的孩子体内流着爱新觉罗氏肮脏的血液……」
「那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齐龑异色的眸子有着浓浓的悔恨,俊容染上愧色。
「不管有没有,你都是始作俑者!」
「馨香……」齐龑自责不已。
过去他伤馨香太深,难怪她受了如娴的挑拨便对他的爱心生动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真是罪该万死!
「你还要骗香儿到几时?」馨香对齐龑声嘶力竭的喊叫,「我本不欲生,却生长在最尊贵、最无情的皇室;遇见你,香儿以为幸福降临了,有你可以为香儿挡住一切风风雨雨,可你却狠心的糟蹋香儿!我本不欲死,但残忍如你,却让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愤恨的话一落,馨香便使尽全身力气纵身往湍急的溪水中一跃。
「香儿,不要!」
目睹馨香投水,整个人宛若被千刀万剐的齐龑也跟着往溪中一跳,他们动作之快,令众奴仆讶异又措手不及。
第10章(2)
又是一个霪雨霏霏的日子,也是一年一度牛郎织女相会的七夕之日。
一年多了,馨香和齐龑在龙天堡内的含碧楼,遥遥相望的日子也已过了一年多。
而齐烈夫妇苦口婆心的劝慰宛如铁石心肠的馨香也一年多了,在这情意绵绵的日子,他们也不忘来含碧楼向她劝和。
「香儿,你终于出来了,芸儿还以为你念经礼佛忘了咱们在这儿枯等呢!」向芸儿见馨香从佛堂步出,便开口取笑。
「对不起,香儿让你们久等了。」入座后,馨香浅笑,忙向齐烈夫妇颔首致歉。
「哪儿的话,咱们在这儿也没闲着,一连喝了好几杯你亲手栽种的药茶。」向芸儿盈盈笑道,也暗暗向丈夫使了个眼色。
她明白恬淡寡欲的馨香近来虔诚礼佛,还在含碧楼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她再不及时唤醒快要遁入空门的馨香,恐怕齐龑这辈子就得打光棍了。
「咱们等你不过是几盏茶的时间,不过有个有心人却足足等了你一年之久。」奉爱妻和师兄之命,齐烈也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试着劝说。
「谁有心?」馨香含笑,佯装不懂。
「齐龑师兄,那个在窗外淋雨的有心人!」齐烈指着在窗外眯着异色眸子淋雨的齐龑。
虽然齐龑有此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但一年来,他总是风雨无阻的在黄昏时刻守在含碧楼外同馨香看着日落月升。
所以看在他痴心专情和是自家师兄的份上,齐烈当然义不容辞的为他说项。
「齐龑若有心,世上就没有无心之人。」馨香低下丽容,幽幽一说,视线在与齐龑交会时又仓皇的别过。
其实,在馨香获救并知道如娴的诡计时,心中早已原谅了齐龑,她不过是想要考验他的诚意,才决定冷漠以对。
听到馨香贬抑齐龑的所作所为,一向不怎么欣赏齐龑的向芸儿也有意见了。
「堡主若无心,就不会在堡内筑了含碧楼;他要是没心没肝没肺,就不会在你缠绵病榻时,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香儿,惩罚适可而止就好,别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芸儿说的没错,看在师兄每日风雨无阻的在你窗前负荆请罪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齐烈赶紧附和。
「我们言尽于此,香儿,切莫让真心爱你的男人从你指缝间溜掉!」
在齐烈夫妇的劝说下,善良的馨香歛下水眸,纵使心中仍有怨怼也逐渐软化。
凝思中,馨香不禁迈开莲足,撑着纸伞走到廊下。
「雨不大,但淋久了还是会受风寒的。」纤手高举纸伞,馨香为齐龑遮去蒙蒙细雨。
接过伞,齐龑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你还是关心我的,香儿!」齐龑拥住馨香,唇角净是失而复得的笑意。
「谁关心你来着?少臭美!」馨香羞赧的低下头,纤手不依的想拉开彼此的距离。「放开,人家还没决定要原谅你!」她娇嗔万分,口是心非地道。
「不放,这辈子我再也不放开你了,我的香儿!」着急的齐龑又拥紧了她几分,爱怜的抬起她的娇颜,柔情以对。「爱记仇的小香儿,原谅我吧,别让我再饱受相思之苦!」
「活该,谁教你以前老爱欺负人!」馨香掩住笑意嗔怪他。
「那么以后我都让你欺负回去,好吗?」为了再次赢得馨香的芳心,对女人从没好言好语过的齐龑学着说些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