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宣萝终于忍不住问了:“瞧你,一脸的心事重重,看得我好不习惯。”在她失忆的这段期间里,寇允仑总是一派从容,烦恼忧虑的人总是她,现在角色对调,突兀又不自在。“你在担心什么?说出来啊,也许我可以帮忙。”她娇俏的容颜故意装上一抹轻松笑意,期能遏止烦忧漫迤。
“你已经帮了我。”
她总算明白。“原来你是指那三十亿。”
“对!真的谢谢你,我也会尽快筹出来还给你。”寇允仑道。
“没想到你是在担心这件事。”她有点意外。“不要勉强,慢慢来,等你有资金的时候再还给我,不用急的。”
凌宣萝的宽限并没有解除他惴惴的不安,阴晴不定的神色踟蹰不去,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宣萝,请你老实回答我,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我——对我丧失信心?”
“怎么会呢?”她瞪大眼睛。“商场上本来就变化莫测,更没有永远只赚不赔的幸运,这回的失败你只要肯记取教训,未尝不是因祸得福的转机。”
紧据的唇线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了。“有你这番话,我安心许多,天知道我多么担心这回的失败会影响到你对我的观感,甚至摘掉我这个‘未婚夫’的头衔。”
未婚夫……一听见这三个字,那道奇怪的撕扯又降临了,她不禁低下头来,看着树叶隙缝间所筛下的银色圆点,缄默了……
触动心灵的弦线抽地抽地拨,虽然她和允仑有项未婚夫妻的约定,但她一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但她的家人、寇氏的成员,却无一人肯谈。
“宣萝,怎么啦,难道你真想……”见她不语,炯亮的眸一变!
“没有。”她吸口气,微笑重新挂在嘴角边。“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就和你解除婚约,你太多心了。”
“谁要你刚才的表情好吓人。”他安下心来。
凌宣萝转过身,拽下一枝草,夹在手中耍弄,又抬头望向摇曳的绿叶,回避他探索的眼光。
“我刚才是在想,你那位机要秘书,是个很特别的人物。”她岔开话题,不愿心底的茫然泄漏表出。
“你是指淡远。”他对他是全心的信赖。“淡远可是我最倚重的左右手。”
“你很相信他?”
“不好吗?”他疑惑地问。
“我也不晓得应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却又理不出问题在哪儿?只是一种直觉。”
“……好,我会小心的。”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霎时又变得款款情深。“宣萝,有件事,我觉得是到了和你商量的时候了。”他变得好严肃。
见状,她不由得也配合起他的凝肃来。
“商量什么?需要这么慎重吗?”
他缓慢且清晰地道:“知道吗?我们认识已经有五年。”
“有这么久?”她低呼一声。
“若要严格的算起,其实不仅只有五年光阴,‘青梅竹马’这四个字都足以形容我们之间的交情了。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而我,打算娶你回到寇家,成为名副其实的寇太太,我寇允仑的妻子。”
“你想结婚?”她惊悸地弹起,这么快,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时机是到了。”一泓深黝的星眸专注着她的变化。
“可是我的记忆……”她欲言又止。
“那不是问题,能恢复也好、不能痊愈也罢,这些都不足以影响我们的爱情。”他倾近她,揉着严厉与眷恋的手掌执起她的下颚,无视于她的慌乱。“就当我们是重新开始,在你失忆的这段期间里,我的表现,仍然通不过你的考核吗?”
“不……不是……”
“那就答应我!”他此刻所散发出的压迫与冷硬好像一个人?谁?是像谁?
“允仑……”她陷入了两难。
“答应我!”寇允仑的双唇忽然降下俯逼,倾近而来,在轻触到她时,凌宣萝触电般地整个震颤起来,推开他、躲离他。
“宣萝?”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让我想想、让我想一想……”苍白的娇颜,有排斥、有惊惶、迷迷乱乱地、混沌得毫无条理。“拜托好吗?j
他抬手,伸前想抚她的颊,而她又是一阵回避,他挫败地放弃了。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是我的错。”她不好意思地拼命稳定混乱的情绪,沙哑说道:“给我时间,我会给你答案的。”
不然又能如何?“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天上的明月,被忽然显现的云给遮掩住,埋去了光明,像极了寇允仑此时的心情。
第8章(1)
凌家的大客厅里,站着的、坐着的一排人。然个个却神色不定,好像天将降下大祸般地。
“都三点了,怎么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凌老夫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威严的脸庞挂满紧张之色,抬起头望了望壁上的大挂钟,三点、凌晨三点整,宣萝到现在仍然不见踪影,无怪乎全体人员坐立难安。
“周福,你有准时去凌氏大厦接小姐?”焦躁下,她反复地又问上一遍。
“当然有呀!”司机周福忙答道。“但是吕秘书说小姐在下午一点多左右就先离开公司,我压根儿就没遇上过小姐。”他又望向身边同样急惶惶的吕秘书。
“Miss吕,宣萝为什么会离开公司?她难道没跟你交代她的去处?”
“没有,总裁接了那通电话以后就匆忙的离开办公室,当时我是问了,可是总裁只交代她马上会回来,谁晓得这一去,就不见踪影?”
“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凌夫人道。
“是个男人的声音……”
“允仑?”
“不!不是寇少爷,但是那个声音满奇怪的,好像故意压得很低沉,现在回想起来,是有点诡异……”吕秘书嗫嚅地说。
凌老夫人脸一板,生气地大声怒斥!“气死我了……奇怪?到底是谁?有谁敢骗走我的孙女儿,谁?”拐杖重重击地,砰一响!在场的人员全部不敢动一下。忽地,凌老夫人顿下了所有的动作,原来在这一瞬间,在她的脑际里,突然闪过一道极可能的人影,因而,她骇得连拐杖都把握不住,价值不菲的龙头木杖硬是栽下。
该不会是他吧?可……这不可能才对呀?那个人都已经消失一年了,照理判断,他若有意风云再起,早就该有所行动才对,不可能迟宕这么久时间且毫无消息。
但不怀疑他,又该把矛头指向谁?那个混帐小子一向最喜不按牌理出牌的绝招,他什么事都敢放肆非为的。
“老夫人有眉目了?”周福小心翼翼地开口,从她变换不定的神情来看,大约也猜得出来这名精练未减的老夫人,此刻把矛头指向谁去。“您认为……”
“住口!”凌老夫人喝阻一声,瞪着他。“我不是说过,谁都不许再把那个人的名字挂上嘴巴,难道忘了我的交代。”
“老夫人,我没忘,是我多事,您别生气。”
“哼!”她重重落座,道:“不管了,去给我拨电话通知允仑,要他立刻过来一趟……”话还没交代完,电话传来低沉的铃声响,一旁的邓嫂赶忙去接。
“喂,是!什么……”邓嫂大嚷一声,脸色丕变。“老夫人……夫人……”
“是宣萝打回来的吗?”
“不……是……是……”她失措地高举话筒,惊心动魄地叫道:“小姐出事了对方说……说要两亿元的赎款才肯……肯放过小姐……”
“宣萝!”凌老夫人跳起来,抢过话筒。“给我!”但话筒才附下耳畔,一个字都未能吐出,对方那头又传来阴恻恻的警吿。
“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我要两亿,听好了。还有,胆敢报警的话,就等着替凌宣萝收尸。”
“喂……”
喀一响,电话断讯了。
即使愁云惨雾罩顶而来,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共谋对策。
凌家人在绑匪截断电讯之后,立即急电召唤通知寇家,共同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讯商量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在某处山腰里,一块由高耸森林所围绕的平台处,景致隐密又漂亮。
在这处平台左侧方,傲然的崖畔旁,有条流瀑垂挂着,庞大的水流哗啦啦地流泻而下,汇集一处深不见底的大水潭,而朦胧的水气弥漫着上空,让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拥有超凡脱俗的优雅气态。只不过很可惜,一幢人造的木屋矗立其间,唐突了这一处景致,而藏在木屋内的丑陋计谋,更是坏了这份美感。
“穿上它!”一名身材纤细、头戴黑罩、只露出五官的其中一名女子绑匪,丢了件厚质毛料的外套给她。
凌宣萝拿过,套在自己身上,在这种极度森冷的温度下,稍不留意是会冻死人的,她没必要傻得跟自己过不去。
慢慢穿上外衣,也细细推敲着这一切,所有的征兆,均透露着奇怪?
这群绑架她的匪徒对她倒是相当的客气,关她的场所不仅打扫得干干净净,这天来也没让她饿着、冻坏,称得上是礼遇了,完全没有一般绑匪该有的凶神恶煞状,也因此她不禁怀疑?这场绑架案,是否蕴涵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