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推眼镜,讨厌他唤她的恶心称呼。“我会让人汇钱给你,以表谢意,还有,不要喊我萝儿。”
“萝儿。”他才不理她,依旧刚愎故我。“奉天并不缺钱,而且我也不喜欢这种市侩的报答方法。”
“你……那你要什么?”对他,总是没辙。
他想了想,妄自地吐出袅袅迷瘴。“我想要……想要……”他忽地散溢蛊惑的笑容。“我想要你以身相抵。”他淡淡地说。
“无聊!”她摇头骇退,惊惶地瞪视他。“从来就没见识过像你这种死皮赖脸的无耻之徒。”
“现在不就遇上了。”他毫不掩饰眼光里的侵略波芒。“别恼、也别想逃、乖乖等我,寇放鹰会收服你的。”
收服?这什么用辞?简直把女人视若敝屣。也难怪,不正常背景出身的男人,岂可奢望他明白男女平等的道理。
“尽管放马过来,我会让你尝到挫败的滋味。”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挑衅。
“有趣!”寇放鹰灼人的目光里流露一丝欣赏。
诡异的火花就在四目对峙下迸裂、狂窜,烧得一旁观众雾水连连,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台湾三大顶尖集团……分别是由寇氏家族所领导的寇氏集团、凌氏家族所率领的凌氏企业,以及形踪一向成谜,向来都是由代理人负责出面的引商国际商团。单是这三大企业,就操纵着国内百分之六十的就业人口,也因如此,傲睨群伦的自负也让某些家族的核心成员无可避免地堆砌上一股骄傲之情,塑造自己是为高人一等的姿态。
位于天母路段的高级地带,向来是标榜着金钱与品味的所在,而其中一幢占地甚广的豪宅里,室内正流泻出一道璀灿的光华来。原本就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豪邸,却又看得出最近曾有重新修整设计过的痕迹,会这般的慎重其事,说穿了,只为迎回一只飘泊的飞鹰归来。即便明知这项举动可能得不到任何感激,但,算是一份衷心的心意吧!
寇家的客厅里,偌大却空无一人,所有寇家的成员如今全都端坐在餐厅里,围坐在餐桌旁。细数人数,除了目前的寇家掌权人寇诠次之外,还有其夫人寇谢盈科、和两人所生的长子寇允仑,以及答应寇诠次之邀,特地前来参加见证这次寇放鹰认祖归宗餐聚的另外三位寇家年长者之外,最特别的,也是唯一的外人,那就是凌宣萝了。
插有美丽花束的透明水晶瓶放设在椭圆形餐桌中央以为摆饰,而在每个餐位前方也都精心置放着高级昂贵的餐具器皿,精致可口的美食更早就已经布满整片桌面了,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血,左右两旁站着准备要替主人布菜的佣人更是伫立良久,就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动了。
只是……此次餐会的要角儿,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几点钟了?”呆坐许久,饶是一直力持雍容华贵模样的寇夫人,也忍不住语带抱怨。
“夫人,已经八点钟了。”
“八点!”她抿抿唇,冷艳的脸庞虽有满腔的不悦,也显得端庄有素养。“让长辈这么候着他,妥当吗?”她的眼睛望向她的丈夫寇诠次。
“再等一会儿,也许他忘了回家的路该怎么走。”他淡淡地道。二十五年他都愿意等待了,迟到几个钟头又算得了什么。
第3章(2)
“你们在等谁?”受寇允仑之邀前来的凌宣萝悄声地问着身边人。来过寇家数十回了,从来不曾见过这种充斥着异样气息的状况。看似平静无波的表面里仿佛隐藏着一股风雨欲来前的异兆,每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神经紧绷。
寇允仑满怀歉意地睇着她,若不是母亲的命令,他是不会赞成让宣萝参加今日的餐会的,毕竟寇家的恩怨并不关她的事,况且可预见的狂雨骤雨,她没有承受的理由。
“宣萝,我送你回公寓好不好?”他忽然决定道。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这么体贴的男人,她当然感受得出他的歉意。“允仑,很不好意思,虽然是逾越了,可是我很想知道你们等的人……是谁?”
他点头道:“我们在等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寇放鹰。”
“寇放鹰?”宣萝低呼一声,这名字……不会那么凑巧吧?
“怎么?你认识他?”他看着她的异状。
“不,我不确定是否为同一人……”她慌乱地低下头,低声又问道,“允仑,你说寇放鹰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那以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寇允仑淡淡地替她解惑道:“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我家的故事,你或多或少该听过一些吧?”
哦,她想起来了,在她年幼时,是听闻过寇诠次在中年之际曾经迷恋上一名女子。没办法,上流社会虽然外表光鲜,但流言散播的速度,可比一般市井小民来得更快,对嚼舌根的喜爱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当年这一场外遇传说可是上演得轰轰烈烈。只是,她后来出了国,台北的世界一下离得她好遥远,这段传说后来是如何演变?又是如何收场?她就全然不知了。及长,虽与寇家保持良好联系,但这段往事由于是属于人家的家族秘辛,她也不会无聊到去冒犯强问这段隐私。
骤听答案后却不免讶异!没料到寇放鹰居然会是传说的延续,思及那张总满带着桀骜不驯的脸孔,心就没来由的狂跳……幸好,寇夫人及时开了口,拉去众人的注意力。
凌宣萝暗暗吁了口气!
“诠次,还要继续等他吗?他会不会突然反悔?又或者……根本不敢踏进寇家大门。”她虽字字讥诮、嘲讽,依然无损贵妇形象。
“妈,放鹰既然答应了爸,就肯定会回家,您不要焦急,再等一下。”寇允仑连忙插口安抚,顺道收及了寇诠次欣赏的波光。
这孩子!寇夫人恼在心里,却也不好在丈夫面前数落自己唯一的希望,所以只好把视线移往她内定的媳妇身上。
“宣萝,真是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料到我们的贵客竟然会不守时,让你陪着我们枯等、挨饿,寇伯母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凌宣萝朝她微一颔首,并无意多说什么。一直以来,她当然感受得出寇夫人极力撮合她与允仑之间的婚事,甚至联合起她的太奶奶共组一国,猛敲边鼓的,而允仑对她,也的的确确存有那么一份情愫,所幸地,他从来不将这份如水的平淡加以激化催发,也从不增加她的负荷,只愿意默默站在她身后适时适地的扶助她一把,他的温柔,甚为难见。
平心而论,寇允仑绝对是个值得倾心的好对象,他的斯文、体贴、处处为人着想的好个性绝对称得上一等一好丈夫的标准,再加上她并不奢望轰轰烈烈的情爱加身,也许……若没有意外,几年之后,她会做下决定的。
但目前她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跳进婚姻的枷锁里,毕竟一个家庭组成之后,随之而来的义务可不是随便说抛就可抛掉的。
再则……不!无缘无故地,脑际里怎又浮上了寇放鹰那撒旦似的索命笑脸……
“允仑,打个电话给亢伯父,问问放鹰究竟出来了没有?”寇诠次终于有了动作。
“好——”寇允仑起身,正要跨步,豪宅外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响,止住了他的步伐。
“来了。”凌宣萝喃喃默道,这种响彻震天的狂妄,唯有“焰火”发得出来,而能随心所欲驾驭它的主子,也只有那名带给人心惶栗不已的睥睨人物。
“砰”一响!等不及佣人们前去应门,寇放鹰已经一脚踹开雕花的精致大门。
标准浪荡子打扮的他,终于大刺刺地现身了,一身随意的他,穿着一件领扣敞开的白色衬衫、长腿套了件泛旧的牛仔长裤、浅绿色的羊毛衣随随便便地挂在他的肩头上,硬是随意过了头,不过,没有束缚的潇洒模样,倒是把他原就倜傥的气质衬托得更形奇特……宛如一名强悍的掠夺者。
他大步迈进,放肆的气质和寇家金碧辉煌的装潢有种格格不入的冲突。
“奇怪?都八点半了,你们怎么全围在餐桌前,瞪着山珍海味发呆,不饿呀?”他修长的身子往壁面斜靠,一上场就是要笑不笑的讽刺。
“我们在等你。”寇诠次好脾气地道。
“等我?”他拨了拨乱发。“喔,抱歉!我忘了。”他说得毫无愧疚。“不过讲句老实话,我这个人呢,一向不习惯束手束脚的坐在牢笼里吃饭,会没法消化的,所以这种阵仗我可承受不起。路边摊的一碗阳春面,两三下就可以打发肠胃,我比较喜欢。”
“你意思是说,你已经吃饱了?”寇夫人沉下冰艳的脸孔,被耍的滋味可不好受。
“美丽的寇夫人,您答对了,我这个人最不会虐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