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弄到这步田地,丢脸尴尬的人可还是她。若要她每天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过日,倒不如断去他作怪的机会好,所以——
寇放鹰玩味地盯视她,低沉的嗓音仿佛掺了迷幻药。
“美人就是美人,连发起呆来都这么好看。怎样?飞达企业的男人们有没有因此惊为天人,哀叹先前的有眼无珠。”
凌宣萝退了好几步,强掩着不受控制的脸颊上的嫣红。
“为什么都不说话?老让我一人唱独脚戏,难不成你还在为那天在寇家的晚餐而生气?好吧!我认错道歉,走!陪我吃饭。”
这是什么理论?哪有道歉者强逼被害人吃饭。
“我另外有约。”她不得不说出。
“跟谁?”眼神蓦然一沉,蓦然唇角勾勒出诡异的嘲弄。“该不会是我那斯文又无趣的好大哥吧?”
“你没必要知道。”没来由地,她避不想谈她约会的对象。
“你喜欢他?”寇放鹰鲁莽且无礼地问,嘴角有一丝嘲弄。
“不干你事。”
“谁说不干我事。”他的气味又拂了过来,令她没来由地心浮气躁。“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这缕尖锐到极点的声音吓掉了她的混沌。“胡说八道。”
“不是吗?”
“不是。”
“嘿……”放荡的邪笑、迷魂的脸庞,渐渐倾近,搅得她不安的情绪更形载浮载沉。“难道说,我勾引不了你的灵魂。”话才毕,他突然硬扳起她的下巴,来势汹汹地,将唇凑过去……
“叭”,乍到的喇叭声震停了寇放鹰的动作。霎时,凌宣萝微颤的纤腰已被一只手臂揽住。
“允仑。”凌宣萝抬起头,颊上浮映出两朵难堪的酡红,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被吻,而且……甚至没有反抗拒绝的意念。
寇放鹰双手懒懒地交抱在胸前,瞪着他们,神情莫测高深地估不出代表什么意味。
“这么亲昵……不太合宜吧。”他吊儿郎当地道。
“宣萝,有没有事?”寇允仑没理会他的恶意挑拨。
“没事!”她勉强一笑,轻扭身子站直,这样倚偎在男人胸膛上不太妥当。
“放鹰。”确定她没事后,寇允仑抬头望向他,一直淡定的气质起了股变化,有抹寒芒。“不要招惹宣萝,她跟寇家没有关系,自家人的恩怨不要扯上外人。”
“好个屠龙骑士,护花的情操真是令人感动,只不过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他定定地瞅着她。“凌宣萝跟寇家的牵系早已注定,她摆脱不了成为寇家人的命运。”
“放鹰!”寇允仑脸色大变!
“允仑,没必要跟他浪费口舌,我们走吧,街上的人都在看我们了。”凌宣萝急切想逃,逃离他的霸气、逃开他的迫压,那些无形的网缠,正狂野又缠绵地一圏圏绕环住她的心房,她打从心里逸出冷颤。
“好,我们走。”寇允仑护卫住她,带着她走往停在路边的银灰色跑车。
“不许走。”寇放鹰的身躯挡住两人的前进。“宣萝还得陪我吃饭。”
“你先上车。”寇允仑牵制住他,要凌宣萝尽快上车,银灰色的跑车在寇允仑成功甩开寇放鹰的纠缠后,立即直驰而去。
“抱歉,放鹰太过分了。”寇允仑一边驾驶着跑车,一边对刚才的冲突致上歉意。
她的心脏仍不受控制地狂跳。“没关系,我——天!”话顿住,改为惊呼,她倏然回头,急道:“允仑,他追来了。”
透过车窗,看着风驰电掣的焰火犹如子弹一般的飞冲而来,像着了火似地一路穿梭急追。
凌宣萝心悸又仓皇地嚷着。“他在做什么?胡闹!”
寇允仑瞄了一眼后照镜,油门不放反倒加速,流线的银灰在疾风中奔驰得更快了。
焰火毫不遑让地随之狂飙,纵放不羁地直追而去。容易避开车流的机车,很快地就追上银灰四轮,焰火嚣张地超越过他们之后,突然,在前方一百公尺处,焰火竟来个煞车兼一百八十度的大回旋,整个车身横挡在马路中央,完全不在乎疾驶而至的银灰轿车是否来得及煞住!
“不——”凌宣萝尖叫一声,苍白的容颜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血色。
衔!煞车声大作,勉强地,只差几公分距离,寇放鹰就不可能还好端端地坐在焰火身上,冷眼瞧望车中人。
“放鹰,你不要命是不是?”车一停,寇允仑面色苍白地冲下驾驶座,余悸犹存地对他破口责骂。
而凌宣萝仍瘫在座椅上,悚惶与惧怕已经全然啃噬掉她所有神经,直到现在,她的身子仍抑不住地颤抖着……四肢虚软无力。
车外的寇允仑,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凌宣萝傻傻呆望,完全无法分析出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整个脑海里,只是不断不断地反复重映刚才的惊心动魄。
“寇放鹰,这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疯子……无赖汉……”她不住地咒骂,根本言喻不了凝聚在心的矛盾与杂乱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脆弱的神经在确定他平安无事的一刻,一串泪水从眼眶中掉落下来,不断掉落下来……
天幕下,两条卓然的身影依然僵直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脸无奈的寇允仑往跑车方向过来。
凌宣萝赶紧拭去不该流下的泪珠,没必要让人察觉她方才的可笑。
“宣萝,他执意要与你一谈,我劝服不了他。”寇允仑俯在车窗外,挫败地说道。
“好!我也正想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她恢复平静后,定定地说。
这一路的交锋,他似乎有备而来。
凌宣萝打开车门,跨下银灰跑车,回头对寇允仑道:“你先回去,我再跟你联络。”
他关怀地凝睇她,点点头,又不免内疚。“让你独自面对他,我……”
她给他一个稳定的笑容。“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凌宣萝并不是那种任人欺凌的小绵羊,放心吧!他宰割不了我。”
“嗯!”目送寇允仑离去,她才默默地跟着寇放鹰身后走到人行道上,还给马路顺畅的空间。
“在我面前和他表演依依难舍的戏码,不觉过分?”停好焰火,他直睇着她,翳出的波光,含有些微的不满。
“比起你来,差远了。”她不甘示弱地反击。
“生气啦?”他又开始不正经。“这怒火是为我方才举动而担心吗?嗯——”
“目的,我想要听你真正的目的。”她不会让他用顾左右而言他的计谋削掉疑惑。
他斜视她。“目的?这两个字听来好阴险,宣萝,我像是那种卑劣又爱耍计谋的小人吗?”
“像极了!”她毫不考虑地吐道。“从你踏上寇家的第一步开始,就不怀好意。”
他笑了起来,夸张地放下音量。“这么了解我。”
她挥掉他放肆的大手。“承认了?”
“不!一半。”他说道。“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目的才回寇家的,不过会让我委曲求全的理由是什么?想知道吗?”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挑情地魅惑她。“我想要一个身分,一个可以配得上凌家小姐家世与背景的身分,寇诠次的儿子,应该够格的。”
她狼狈地瞪住他。“不要拖我下水,我不是你能够操纵的棋子。”
“你不是棋子。”他勾起她的下颚,缓慢又清晰地道:“你是我的猎物——我爱的猎物。”他揽上她的肩,得意洋洋地直笑。“不谈这个了,走吧,冬风不好喝,我请你吃火锅去,这可是你难得的幸运呢,到目前为止,可还没有任何女人有资格得到我的眷顾,你是第一个。”不理她的抗议,寇放鹰大摇大摆地强拉着无法挣扎的凌宣萝,往灯火辉煌的餐馆大步迈去。
“昨晚——没事吧?”为弥补昨日的伤害,寇允仑今天一早就约她中午一聚,忙问着昨夜他离开之后,寇放鹰可有过分为难她?
凌宣萝淡淡一笑,忆起昨夜寇放鹰强行掳带自己进餐馆大快朵颐,径自不绝地诉说着关于他切身的事务。
而那男人根本不管她究竟是否愿意接受那席话,也不理会她有没有倾听的立场,硬是凭着他自己的高兴……奇怪的是、他竟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宣萝?”凝睇住她娇俏的容颜上忽而流露出嗔与怒、极端矛盾的情绪,却又在她脸庞上激射出美丽的璀灿。寇允仑儒雅的面容飞快闪逝过一抹黯然。
“我很抱歉,放鹰造成你的困扰了。”他再说话的语调有点哑了。
“什么?”她一愕!这才回神过来。“没事,过去就算了,何况要说抱歉,也不该是由你来讲,该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人该是他才对,只不过——”她突然顿住,思及寇放鹰蛮不讲理的专横,哦?
“不过什么?”寇允仑追问。
“没事!”她可不敢妄想那只沙文猪会对她低头。
寇允仑见她无意深谈,也不再围绕着昨夜的话题打转,只是有些事他梗在心上,一直难受得很,不问,显得太过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