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送来你最珍贵的东西。”祥凌从怀里拿出玉兔。“是这个吗?”
“是的,就是它。”澍清喜出望外的接过玉兔,感激的说:“祥二哥,真的很谢谢你替我找到它。当我发现它不见了,我心衰不知道有多难过,现在好了,它又回到我身边了。”
“你先别忙着谢我,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凌祥瞪眼的说。
“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话一出,凌祥一个拳头挥过来,澍清向后踉跄几步,满眼惊讶。“这一拳是替微云打你这个大笨蛋,你竟然狠心抛下她离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祥根本不理会他的疑问,又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这一拳是为我自己,你罔顾兄弟之情,戏弄我的感情,让我活像个傻瓜似的。”
“祥二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澍清从地上爬起来,质问他。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看吧!”凌祥把在微云枕头底下找到的画掷到澍清的手中。“你看到上面的泪痕吗?这是为你的无情而流的。”
澍清颤抖的拿着这幅画,脸上动容的抽搐着。
“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
“事到如今还成什么亲?”凌祥扯动一下双肩,故做潇洒的说:“我们的婚事取消了。”
“你……”澍清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指责的说:“是谁对我发誓会一生一世照顾她,要让她过好日子的?我真是错看你!”
“我愿意为微云付出一切,”凌祥颓坐在地,沮丧的说:“可是她始终不给我机会;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只有她的澍清哥,根本就容不下任何人。”
“祥二哥,对不起。”澍清伸手要拉他站起来,却被凌祥挥开。
“你别管我!澍清,如果你爱她,那就赶去观音寺阻止微云削发为后,否则迟了一步,就是遗憾一生。”
澍清心一惊,迫不及待的上马,快如闪电的朝京城狂奔而去。
观音寺大殿里梵音袅绕,一片肃穆,微云被着长及腰的秀发跪在菩萨前,双手合十,虔信的膜拜。
“遁入佛门是我佛慈悲,不是逃避红尘。微云姑娘,我看你情根深重,何不先了却世间情缘再入佛门。”站在一旁的住持慧心师父说。
“不,微云愿此生服侍菩萨,好洗净满身情孽业障。”微云坚定的说。
慧心师父示意一下,一位小尼姑捧着一把剪刀走过来,慧心师父拿起剪刀,若有所思的注视微云,语重心长的说:“这青丝一绞,就等于了断世间一切情爱,绝无再恋红尘,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请师父成全。”微云庄严的凝视前面的菩萨。
“阿弥陀佛。”慧心师父念了一声,一手握住她那头长发,一手张开剪刀正准备绞断这一把黑发。
“等……等一下!”澍清一身狼狈的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微云和在场尼姑不约而同的诧异回头。
他进入大殿,走到微云身旁抓住她颤抖的双肩,气愤、心痛的吼说:“这一刀剪下去,谁来成全我?微云,我负你,你应该给我弥补的机会,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没想到还能看到他,她眸光惊闪,唇瓣颤动,瞬时所有的痛苦排山倒海涌来;不,她不要再承受这种痛苦了。她敛一敛尊容,狠心的拿开他的手,双手合十膜拜,口念一声阿弥陀佛。
“师父,请动手吧。”微云平静的说。
“你……”澍清瞪视,见她一副置死地而后生的神情,便说:“既然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也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下,独自的留在红尘之中,等你一落发,遁入空门,我也立即出家当和尚,陪你一起吃斋念佛。”
“澍清哥,你……你不能这么做。”微云一脸惊骇的神情,责道:“你肩上担负着张家的孝和朝廷的忠,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自毁大好前程呢?”
“你既然要入佛门,应该早就根绝世间的情感,那你又何必替我操心?”澍清无所谓的说:“微云,你一旦削发为尼,我若不入佛门,这世间上岂不多了一个人为情受苦。我佛慈悲,菩萨会了解的。”
“我在这里无苦无忧的,是我最好的选择,你又何必要扰我?”
“我不扰你,是你自己扰自己。”他紧紧的将她合十的手包在手心里。“你舍不下我。”
“你……胡说!”微云否认,奋力抽出她的手,重新合掌,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你的心全被我占据,怎么容得下菩萨,念着阿弥陀佛。”
“澍清哥,别这么放肆!”微云惊恐的瞥身旁的慧心师父一眼,然后正色对澎清说:“这里是佛门之地,不谈红尘情爱,你走吧。”
“我不走;微云,你有情、我有意,可是我们却躲躲藏藏的、兜了这么一大圈子还不够苦吗?”
“等我青丝一绞,就不苦了。”
“微云,我知道我对感情的犹疑和退让使你承受极大的痛苦,可是我自己何尝好受呢!当我把你交给祥二哥的时候,我懊悔过一次,可是今天我不会再把你交出去,我会用我的爱来让你一生幸福和快乐。”
一生幸福和快乐!微云心动了一下,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微云,马上跟我回去,好吗?”
她凝眠他,再抬眼望着上头的菩萨一眼,毅然决然的眉一敛,心一横,朝慧心师父顶礼一拜。
“师父,请为微云剃发。”
“微云!”澍清不敢相信她最后还是舍弃他。
“你心意已决?”慧心师父再一次问。
微云坚定的点点头。
慧心师父再一次握起她的长发时,澍清情急无法可想之下,又无礼的出声阻止。
“不,这是不对的。”澍清转对慧心师父说:“师父,佛家讲的不就是一个绿字,她该留在红尘续情缘,还是遁入空门结佛绿,一切由菩萨来决定,是不是?”
“没错。”慧心师父慨然的放下剪刀,默然的注视这对男女。
澍清拿出王兔交到微云的手上。“你若执意如此,那它留在我身上徒增痛苦而已,现在我把它还你,要扔要留全凭你的意思。”
微云看着手中的玉兔,多少柔情往事一一浮上心头,眼泪早已爬满腮。
“微云姑娘,此刻你的心可灯明了?”慧心师父确认她的心意。
“我……”微云说:“谢谢师父开示。”
“你和这位公子也算和佛门有缘,今天就让菩萨当一回月下老人,为你们见证。”慧心师父表情愉悦的说。
澍清拉着微云两人双双跪在菩萨面前叩三个响头。
“菩萨在上,我张澍清今生今生永不负微云,让她一生快乐和幸福……”
尾声
回家了,微云自秦府跑出来的时候,从没有想过她还能回来,而且是衣锦还乡的回来。
当澍清告诉她说要先回杭州时,她心里真的感激又感动,他了解她的心事,并替她设想周到,这不就是她渴望的幸福,而这个幸福是爹给她的机会,此时她迫不及待想跪在秦品南面前喊他一声:爹。
一进杭州境内,鞭炮声绵延不绝,民众夹道欢迎,热闹非凡。
“奇怪,新科状元怎么会先回杭州,他不是安阳的张家吗?”其中一位大婶问路旁卖胭脂的小贩。
“这位状元即可是秦老爷的女婿,等于是咱们杭州的女婿,不论安阳还是杭州,两地同喜同庆。”小贩眉开眼笑的回答。
“秦老爷的闺女不是王家的少夫人,这会怎么又成了状元娘子?”大婶还是不解。
“提起这件事来另有一番曲折,说起来可精彩哩!”小贩注视前方经过的一顶红轿,娓娓的说:“这位状元娘子是秦老爷的私生女,当初……”
在街尾转弯处,停放有一顶豪华的轿子,秦水莲坐在轿内怔怔的看着这一行神气的队伍,她注视马上的张澍清气宇轩昂的样子,再想到丈夫满身铜臭的庸俗,脸上全写满悔恨、嫉妒和心酸,当初若不是听娘的,今天被大伙簇拥欢呼的人应该是自己。
“珠儿,回家。”秦水莲闷闷不乐的说。她明白自己已经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微云则传为佳话,她哪里受得了。
“夫人,不回娘家了吗?”珠儿疑惑极了。
“不回去了。”秦水莲表情冷峻,珠儿不敢再多说,只得吩咐轿夫打道回府。
状元娘子白微云的轿子正要转入这街尾前,和秦水莲的轿子擦肩而过。
微云掀帘望去,眼看秦府就在前面,心里不觉紧张又期待。过了一会儿,轿子在秦府前停下来。“微云,到家了。”澍清扶微云走出轿子。
微云轻盈的步出轿子,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秦品南,她立即奔了过去。
“爹——”这一声叫的情切悠长,仿佛把这十八年来的孺慕之情全叫进去。
“微云,我的女儿。”秦品南喜极而泣的抱着她痛哭。“今天我终于能对得起你娘了。玫瑰,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