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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视荆锦威,深吸口气后说:「我是可恶的,因为每个人都宠我,只有永旭不希罕我,我就想征服他。因为我的人生太顺利太完美了,我就笨到想去碰钉子,尝点苦头,找找刺激,我不接受失败,也不愿承认自己会失败。」

  她低头,惭愧地叹了口气。「好胜好强,让我赢得的,只是悔恨和遗憾,永旭对我而言是一则神话,遥不可及的神话,那是迷恋,头脑不清楚、浑浑噩噩的迷恋。对我来说你才是真实的,活生生,在我左右,我依赖着的。锦威……」她哽咽了。「锦威,你少了一条腿,一定很不习惯吧?如果我失去你,也会像少了一条腿,或是一只胳臂,不,是整个心,我不习惯,我会很慌很害怕,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你已经存在我的生活里,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了,请不要拋下我。」

  这告白太动人,荆锦威听得震颤,不敢相信文敏会对他说出这么深情的话,这深深撼动了锦威。

  「妳……妳已经不爱我哥了?」他颤抖地问。

  她靠在他身上,环着他。「不,我爱你。你会送我百合花,你会带我去任何地方,你关心我的生活,注意我的需要,你已经成功的感动我了,现在……你要撇下我吗?我已经爱上你,你要我退出吗?连你都要弃我而去?还是你恨我害了你?」

  荆锦威握住她的双臂,轻推开她,他看着文敏,眼色迷蒙。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表情真挚。

  他们四目相对,然后他托住文敏的脸,低头,覆住她的嘴,深深地吻她。

  第九章

  一到曼谷,阳光灿灿,水市场喧闹着,花卉缤纷,各种食物的香气,都不能教苏笙心花怒放。

  她住在客房,她把窗户关了,窗帘拉起,然后把自己拋到床上,凶猛地睡。她曾经在睡梦中见过家伟,心想也许一直睡,还能再见到弟弟。所以苏笙除了吃,就是睡。她思念弟弟,对外界的动静没兴趣。

  这天,荆永旭来敲门,他在门外问:「要不要出去逛逛?」

  「我想睡觉。」

  「妳已经睡了两天。」

  苏笙不理他。

  「这两个月,妳打算这样睡下去?」

  她翻身,脸埋在枕头里。

  砰!门被粗鲁地推开。

  荆永旭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苏笙。她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听见他进来,她动也不动。

  「起来。」他用一种威严的口气命令她。

  苏笙一震,侧过脸,盯着他。「我想睡觉。」

  他凛容,怒斥:「起来。」

  「你生气?」她笑了。「是你自己要我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妳这样跟废人有什么不同?」

  苏笙目光一凛,抓了枕头掷他。「我本来就是要死,是你硬把我拉上来,你发什么脾气?你莫名其妙……干什么?放手!」

  荆永旭扣住她的手,硬将她拽下床,拖出房间。

  苏笙踹他踢他咬他。他像不怕疼的,一路将她拖到露天阳台上。阳光教苏笙睁不开眼,她吃得少,这么一挣扎,她有些受不了了,头昏目眩,大口喘气。

  荆永旭将苏笙推到餐桌前,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

  苏笙低头看,倒抽口一下是把刀!一把银光闪闪,锋利的刀。她猛地抬头,看着荆永旭,他却只是面色沉静地望着她。

  「为什么给我刀?」苏笙不懂,这什么意思?他是受不了了?他放弃了?他要她自杀吗?那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苏笙困惑地瞇起眼睛,在他身后,一大片金色阳光,教她眼睛好痛。

  「切水果。」荆永旭定定地望着她。

  「切水果?」

  他对她微微笑。「我们一起切。」

  她看荆永旭走到墙边,那里地上堆着四个大纸箱。他搬一箱过来,放桌上,打开纸箱,她闻到一股甜味。

  他倒出纸箱里的东西,一颗颗金色菠萝滚出来散在桌上。他又去拿了把刀来,并将桌子抹净,动手斩菠萝,他削完皮,将果肉放到她面前砧板上。

  「剁得越细越好。」他说。

  「为什么要切?拿来干什么?」

  「切就是了。」他又去拿来一只钢锅,放桌上。「切好的扔进这里。」荆永旭又开始俐落地削皮,瞬间就削好三颗。

  苏笙不懂他在想什么,她握着刀,瞪着他,没打算按他的话做。

  他双手没停,头也没抬,说:「妳答应给我两个月,这两个月听我的。」

  苏笙瞪眼,她扔了刀,转身就走。

  「妳再去睡试试看。」他低声说,动手削第六颗菠萝。

  苏笙怔住,转身瞪他,他的嗓音平静,但透着一股力量,一种不容撼动的决。

  他看苏笙一眼,嘴唇带着笑意。「妳进去十次,我就揪妳出来十次。直到妳削完这箱菠萝,我都会这么做。」

  「你威胁我?」苏笙脸一沉,转身就走,才走两步,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臂伸来,猝地将她揽回。她大叫:「凭什么命令我,荆永旭!」

  他力气大,轻易地将她拽回桌前。

  她挣扎着,吼:「你以为你是谁?我不切,放手,放手!」苏笙随手抓了个菠萝扔他,果皮粗硬,立刻擦破他的右脸,留下三道血痕。

  一瞬间静下来了,她被自己的野蛮吓到,他不理脸庞的伤,又将刀子重新塞回她的手里,笑着说:「我来削皮,妳负责切。」

  她低头,想了想,动手了。剁着果肉,她轻声道:「你流血了。」

  「没关系。」他若无其事。

  一下子,泪水涌上来,苏笙又气恼又难过,她觉得胸口快爆炸了,她不懂她是气自己多些,还是气他多些?她用力剁果肉,汁液溅湿双手,溅到衣服上,菠萝香气浓郁,熏得她心浮气躁,心乱如麻。

  她刀刀斩着菠萝,想着弟弟,又想起跟眼前这男人曾有的快乐时光,想到这阵子对他的粗暴野蛮。想到他坚持着,他甘愿留她在身旁……

  他真蠢!

  她泪眼迷蒙,又想到那个夜晚。在电话里,他演奏「卡农」,逗她开心。

  当时他问:「苏笙,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做很多蠢事?」

  是啊,他真蠢。苏笙流泪。抹了又抹,眼泪却挡也挡不住。

  荆永旭假装没看到她哭,沉默地削着果皮。

  苏笙哽咽道:「这些菠萝要干么的?」

  「以后妳就会知道。」

  菠萝削完,天色也暗了。

  「我会带晚餐回来。」荆永旭丢下这句,拿了装满果肉的钢盆走了。

  苏笙站在露台,倚着栏杆,看荆永旭将钢锅放到车上,上车离开。

  他去哪?她老是猜不透他的行为。旋即她苦笑地自问着!妳不是不想活了?妳不是了无生趣了?那妳还管他干么哩!

  是夜,苏笙筋疲力竭,倒头就睡。之前她睡得浑浑噩噩,这次睡得沉,一夜无梦。

  没想到第二天,他逼她切苹果,剥柚子。两人从中午忙到晚上,然后他又将水果载走了。

  苏笙的疑惑越来越深,那么多水果究竟拿去哪?干什么了?

  连着几日,她重复这些事,处理各种水果。露台残留着果香,晚上苏笙睡时,鼻尖还闻到水果的香气,那凶猛的香,钻入体内,仿佛在体内扎根。

  这天,她半夜醒来,觉得口渴,去拿水喝,在走廊上。看见荆永旭从浴室出来,他裸着上身,穿件白色麻质的休闲裤,正擦着头发。

  苏笙吸口气,僵住了,灯光下,她看见荆永旭的左胸上,有一道约十公分的疤痕。

  荆永旭发现她,她正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瞪着他的伤疤。他笑了笑,将毛巾挂在左肩,遮住疤痕。

  「睡不着吗?」

  苏笙问:「胸口的疤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学脚踏车摔的。」由于他答得自然,苏笙不觉有异,她喝了水,回房垂。

  翌日,苏笙再也忍不住了。

  当荆永旭载水果离开时,她追几步,拦了观光客坐的Motorcy-rubjang摩托车,跟住他的车子。

  追了二十多分,车子在一栋园子前停下。苏笙付钱,下车,躲在路旁,看荆永旭将水果搬进园里,她跟着溜进去。

  园里种植热带植物,空气弥漫着果香。穿过了园子,有处空地,空地后是两层楼高的木屋。空地上搭着屋檐,两边堆着六层高的木架,架上一排排木桶。有几名泰国妇女来来去去,她们正听着荆永旭的指示处理水果搬运木桶,她们将水果倒进橡木桶,并洒上某种粉末。

  苏笙躲在树影里,好奇地观望。

  然后,她听到奇怪的声响,像泡泡声。是什么声音?她侧耳凝听,那声音有时大,有时一串的小小声,有时高,有时低沉。

  荆永旭朝那些妇女说了几句话,待她们陆续走进屋里。他转身,朝她走来,他早发现苏笙了。

  「妳跟踪我?」他停在她面前。

  「你们在做什么?」

  他带苏笙过去,指着架上一个木桶。「听听这个。」

  苏笙贴耳凝听,桶里发出啵啵声响……就是这个声音!她后退一步,瞪着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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