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也不打算闪躲,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
“你——该死!”楚孤湛终究还是忿恨地放下手。
他努力压抑被轻易挑起的怒气,拽着她便往门外去。
赵冰儿无法挣脱他铁箍般的钳制,和他拉扯起来。“你想带我上哪儿去?”
“去你该去的地方!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跟我回去好好当我的妻子。”
“我不……”赵冰儿想抵抗,话还没说完,颈后传来一阵疼痛,跟着便昏厥过去,如此一来,只能任人宰割了。
楚孤湛一把将轻盈的她打横抱起,迈开步离去。
正在解签的巧莲惊见楚孤湛抱着赵冰儿从寺内走出来,心头大惊,追了上去却赶不及,门外早有侍从和轿夫等候着,他迅速上轿后,一行人便疾行而去。
“糟了,出事了!”巧莲将解签之事丢下,没命似的赶去告诉杨则赵冰儿被架走的事。
“什么!楚孤湛找上你们了?”杨则听了巧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明后,从花雕红木椅上跳起。
由于巧莲在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是直接由大门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的,杨府中的下人们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纳闷,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其中几个较大胆的,甚至还鬼鬼祟祟地躲在大厅门外偷听。
“小姐被他抓走,不知命运会如何……”巧莲担心得整颗心都纠了起来。楚孤湛看起来冷酷、无情,真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小姐。
“这就怪了,照理说,楚孤湛应该没见过冰儿,怎么会盯上她呢?”
“他八成要人去调查过了,何况上次小姐到楚家找我,被他逮个正着,那时小姐的身份恐怕就暴露了,只是……他为何会知道我们到普安寺上香的事?难道他早查出我们住在这儿……太奇怪了,莫非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这么说来,楚孤湛这个人还挺难缠的。杨则就怕赵冰儿一被抓去,再无脱身之日。
巧莲见他眉头深锁,明白他心急如焚,心里的歉疚就更深了。
“杨少爷,都是我不好,我该同小姐形影不离的,可是却粗心大意……”说着说着,泪水便再也不受控制,滚滚滑落。
酸酸楚楚的她让杨则看在眼里,感到一丝怜惜,竟不愿主仆之分,伸手替她拭去脸颊泪珠。
“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他也自责、也悔恨,不要巧莲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当初冰儿提出出门的要求时,他就该拦着的,却被升官的喜悦冲昏头,没有好好想想其中的危险性,这会儿才会闹出这种事。真要怪,也该怪他才是。
巧莲对他温柔的举动感到错愕,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又来了,甚至觉得全身发烫,像病了似的。
两人这下子皆一筹莫展,杨则更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十分懊恼,如今他如坐针毡,又不能上楚府去向楚孤湛要人;因为他没有立场,也谈不上什么资格。
自从楚孤湛抱着赵冰儿回到楚府,进入弄凌斋,还下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后,楚府上上下下便开始耳语,对这名天仙般的姑娘有着诸多揣测。
此时,楚孤湛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她教人蚀骨销魂的面容,心中爱恨交加!
对这刁钻的娘子,他是爱也不是,气也不是,实在矛盾得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冰儿才从不省人事逐渐恢复知觉,当她睁开眼,尚不知身处何处,但随后映入眼帘的楚孤湛让她迅速想起发生的一切事情经过。
她仓皇地坐起身,身子不自觉往床角缩去,用戒慎的眼神望向他。“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孤湛坐上床沿,硬是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这里是咱们的新房,你本该在这儿好好服侍我,不过不打紧,今晚也可以将新婚之夜没做的事给做完。”他的神情带着浓浓戏谑的意味。
赵冰儿全身的寒毛全竖立了起来,就怕他当真越雷池一步。
“你调查过我,所以知道我的身份和一切行踪?”
楚孤湛见到她,平日的全副武装和防备似乎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她也才能够看见他不同于平时的另一面。
但在她认为,这可不是件好事,因为他仿佛用眼神就可以侵犯她。
“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说到这个,楚孤湛忍不住又动了肝火。“自从在御花园里见了你,我的思绪就再也不得安宁,当日你身穿华服,却谎称自己是宫女时,我便决定派人调查你,谁会知道,你居然是我的妻子。现在我只是要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赵冰儿不以为然!她身子敌不过他,可嘴皮上的功夫她可在行哩。“同你拜堂成亲的并不是我,你凭什么认定我属于你?”
“你——”楚孤湛发现她的伶牙俐齿轻而易举就能激怒他,天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不依顺我的原因,是那个叫杨则的御史吧?”他若无其事的语气更让人惊恐。
杨则?这与杨则何干?赵冰儿觉得他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不过她偏想气他,便顺着他的话说:“是又怎么样?何况杨大哥现在兼任翰林学士,权势可不输你们楚家呢。”
她真的达到目的了!听了这番话后,楚孤湛的脸色冷得像冰,双眼射出两道寒光。“杨则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赵冰儿实在不想将无辜的杨则扯进来,但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这地方不能待!她不断这么告诉自己,若她真无法脱身,这个粗暴的男人还不知会怎么待她。思及至此,她忽地跳下床,说什么也要逃出去。
楚孤湛看出她的心思,竟未加以阻止,反而优闲地看着她一举一动,像在看一场好戏似的。
赵冰儿没时间细想他的反常,开了房门后才知道他早在门外安排两名侍卫看着她,让她连踏出房门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是翻墙出去了。
她愠怒地转身注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你的阶下囚,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干涉我的自由。”
“凡事总有第一次。”楚孤湛的嘴角扯着一丝笑意,像是讥诮、嘲弄——这点笑容看起来很狂妄。
他说完便扬长而去,赵冰儿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迎上被关闭的房门,门外还上了锁。
“楚孤湛!你太过分了!你……”她又气又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谩骂之辞,语气瞬间转为哀求:“你放我出去……”
就这样,她不停吵着、闹着,直到声嘶力竭才作罢,只好失落地向四周环顾。
这房间素雅且宽敞,床边摆着画屏和类似百宝格的橱柜,上边儿放着一些价值不菲的花瓶和雕工精致的锦盒或翡翠饰品,桌上的玉鸭薰炉不时传来一阵阵麝香味,和她系在裙端的锦囊气味相近,这种味道会酥人心胸。
房门外的庭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一座假山和池塘;凉亭则设在不远处,和她的怡湘阁差不多。
不过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一想到楚孤湛对她的为所欲为,她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想逃又束手无策……她赵冰儿这辈子何曾这般狼狈过?
赵冰儿被带回楚府的消息传开后,楚父和楚母便找儿子楚孤湛去问话;赵父闻讯后,也十万火急地赶来。
对于这个骄纵的女儿,赵广宗不敢要求楚家人日后善待她,只希望他们能原谅她年幼无知才犯下大罪,别太苛责她。
楚父知道赵家就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也就答应不会为难赵冰儿了,赵广宗这也才稍稍安心。
楚孤湛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有他的想法和作法,不管是爹娘,或是岳父大人,谁也干涉不了他;这是他和赵冰儿两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楚父和楚母自然是明白他的个性和想法,替他作主订了这门亲事后,接下来的事他们便不会过问,全由着他了。
在这同时,被囚禁在弄凌斋的赵冰儿听送点心进来的丫环说她父亲来了,此刻人就在大厅里,便焦急地想见他一面。可是楚孤湛没下令放人,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王八蛋!我爹来了,竟一面也不让见,简直惨无人道!”她嘴里气呼呼地嘀咕着,情急之下,脑筋一转,对着门外大声呻吟:“哎哟!我肚子疼……来人啊!我疼得快翘辫子了,快来人……”
门外的侍卫却无动于衷,她见毫无动静,连忙将脸紧贴着门板,扯着嗓子大叫:“你们聋啦!还是故意见死不救?”
一会儿才传来一阵低沉且恭敬的声音:“少爷吩咐过,为了防止少夫人您耍花招,要我们小心上当。少夫人,您现在听起来似乎挺好的,肚子还疼吗?”
这实在令赵冰儿咋舌,楚孤湛居然这么快就摸透她了。
“哇!那家伙这么神通广大?看来这下我真是插翅也难飞了。”赵冰儿现在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严重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