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莲窒了窒,却仍想继续提出辩解之词,但被满儿阻止了。
「不用再争辩了,这种事争不出输赢来的,还是说说你们真正的来意吧!」见他们陡然现出不知所措的模样,满儿不禁又笑了。「我可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容易被哄被骗,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们来的主因是探望我,在你们心目中,我可没那么重的分量,你们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对吧?」
她这一问,竹承明五人顿时尴尬的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说吧!」满儿催促道。希望他们快快说完,快快把问题解决掉,然后快快滚蛋,虽然她有预感问题可能不是很容易驿决,不过还是得问。
「好吧,我来说。」眼见其他人都尴尬得说不出口,竹月莲只好自告奋勇担起这个任务,但还是心虚的先行移开了视线。「是……是月仙,她终于答应和段大哥成亲了,可是她希望能在成亲之前先亲自向妳道歉,否则她无法安心成亲,所以,妳能不能跟我们回去一趟,好让她安心成亲呢?」
闻言,满儿不禁抚额低低呻吟。
就知道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第九章
近两个月时间,满儿天天出内城,打死不准任何人跟,只肯让小七一个人陪,塔布几人都在心里犯嘀咕,愈嘀咕愈大声,不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才好。
福晋不会真跑去找男人了吧?
「不会!不会!福晋绝不会!」玉桂坚决又肯定地断然道。
「但……但前儿我问福晋到底上哪儿去了,福晋说……说是去找男人呀!」耿直的乌尔泰吶吶地照话翻话。
「你还真是傻楞儿耶!」佟桂翻翻白眼。「福晋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准是每次她出门前都要被咱们这样追问一次,问得她脾气上来了,所以才随口说说,好堵我们的嘴嘛!」
「不过……」塔布皱眉沉吟。「福晋究竟上哪儿去了呢?」
「又不准咱们跟!」乌尔泰喃喃咕哝,一想到不知如何向王爷交代,他就有逃命天涯的冲动。
「还威胁咱们!」玉桂不满地咕哝,这回该轮到她跟福晋出去玩了说。
「而且非穿汉服不可!」佟桂觉得这点最奇怪。
「到底干什么去了呢,她……」
「福晋又惹什么事儿了?」
大家都在揽眉苦思,一时没人注意到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唉,明知故问,不就是……咦咦咦?王爷,老天,您终于回来了!」
乍见王爷大人不知何时提着包袱站在一侧,塔布四人不禁吓了一大跳,旋即一窝蜂围上去,七嘴八舌抢着向他报告福晋最近的「神秘」行径。
「王爷……」
「王爷,福晋……」
「王爷,福晋她说……」
「不好了,王爷,福晋她真的到外头找男人了!」
瞬间,所有的声音戛然中断,三双难以置信的眼不约而同投向那张大嘴巴,千般错愕,万般惊恐——他是白痴吗?
不用问,那位大嘴巴就是乌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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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京城,乍暖还寒,走在内城的西大街,向晚的夕阳斜斜地披落在身上,虽然行人不少,却还是有几分萧瑟。
「天哪,小七,我快受不了了,他们怎么还不走啊?」满儿沮丧地长叹。
「他们说了不是,满儿姊不去,那位二姑娘就不肯成亲啊!」小七同情地说,却也无计可施,这种问题可不是他能随便提供建议的。
「总不能在这儿耗一辈子吧?」
「等王爷回来,或者他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好。」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一提到那家伙,满儿就满肚子气。
「也许快回来了吧。」
「最好是,不然你就等着看我发疯吧!」
小七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只好笑在肚子里。
「好了,王府到了,满儿姊,我也该回去了。」
「喔,好,谢谢你啦,小七。」
挥挥手绢儿道完别,一个头两个大的满儿全然没注意到王府门前守卫的古怪表情,径自进入王府内,一路上只顾愁眉苦脸、哀声叹气,也没注意到所有下人们都避开她远远的,活像她瘟神似的,甚至在进了寝楼后都没注意到寝室里多了一个人,兀自喃喃自问。
「我到底该如何打发掉他们呢?」
「打发掉谁?」
「打发……呃?」满儿愕然回首,顿时惊喜交集地扑过去。「老爷子?天爷,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来人家有多凄惨,都怪你啦,就不能晚两天出门,先把这个问题处理掉……」
那人就端坐在窗前,背着凄艳的落日,脸孔阴阴暗暗的看不真确,但那一身暴戾凶狠的肃煞之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不知是太欢喜或太迟钝,满儿竟然丝毫没感受到那人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也没察觉到那人阴森森、冷冽冽的语气,兀自窝在那人怀里嘟嘟囔囔地诉苦埋怨,早已算计好要把所有责任一古脑全推到某人身上。
「……害人家一个人焦头烂额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怪你,都怪你啦!」
「……什么问题?」
「我爹、大姊、姊夫,陆二哥和小妹啊,你刚出门两天,他们就跑来找我了,真该死,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害我吓得半死!」
「……原来是妳爹。」
「对啊、对啊,就是我亲爹,你知道他来干嘛吗?」仰起娇靥,满儿一脸饱受困扰的恼怒。「他居然要我跟他回大理,说什么二姊见不着我就不肯成亲,开玩笑,谁敢去啊!」
话落,她横眼吐出两声不屑的冷哼,并忿忿地离开他的怀抱,烦躁地踱过来踱过去,一边分析给他听。
「想也知道,二姊想见我,她自己为什么不来,一定要我去,肯定有问题对不对?所以说,我才不敢去呢!可是我不去,爹就不肯回去啊!所以我就跟他说,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你绝不会同意让我去……」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仰天哈了一声以示嘲讽。
「那样也不行,他竟然坚持要跟你谈,我说你不在京里,他就非得等到你回来不可,这还不够,他又说要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外孙,天哪、天哪,我怎么敢给他看,小鬼们随便说两句话就穿帮啦!」
一边叫一边翻白眼,她继续踱步。
「我只好说孩子们陪你一块儿回乡探亲去,也不在京里头。然后塔布他们又天天追着我问我到哪里去了,拜托,我哪敢跟他们说实话,每天出门还要紧张兮兮地注意他们有没有跟在后头,告诉你,这样再多过两天,我不发疯才怪!」
她终于在他面前驻下脚步,哭丧着脸。
「老爷子,你说怎么办啦?他们不快点离开,我时时刻刻心惊胆跳的,可是我也不想跟他们回大理呀!」
终于听完她憋了两个月的苦水,窗前那人方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去点燃灯烛——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再回过身来俯眼凝视紧贴在他后头,期望他能快快接手这项棘手问题的妻子,神色业已恢复往常的冷漠沉静,周身那骇人的气势亦已销匿无踪。
「他们此刻在何处?」
「他们原来住在安化寺附近的客栈,我觉得不安全,就赶他们到城外去住,又怕他们乱跑惹出事端来,只好天天去盯住他们,一边忍受他们的噪音折磨……」满儿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顺便再多诉一项苦,期待能多博得一点同情。「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辛苦!」
她如愿了。
那人展臂将她纳入怀里,无比温柔地摩挲她的背、安抚她的心,她立刻紧紧环住他的腰际,他可以听见她贴在他胸前吐出一声满足又安心的叹息。
「我会处理。」
「好。」
「告诉我妳还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还说呢,我这谎话是愈扯愈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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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寝室门口,佟桂、玉桂两人在门外妳推我、我推妳,谁也不敢敲门进去伺候,却又奇怪昨儿晚怎么没听见寝楼的厮杀声?
「王爷舍不得吧?」
「或者说开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起码该来场前锋战呀!」
「雷声大雨点小?」
「妳有听见打雷声吗?」
「床头吵床尾和?」
「谁听见吵架声了?」
「不会是王爷一气之下,劈头见福晋便挥掌扫过去,不小心一掌就把福晋扫挂了吧?」
「挂到哪里?」
「墙上。」
「……」
四人的话愈说愈奇怪,突然……
「塔布,进来!」
冷不防地,房内传来主子的召唤声,四人心腔子不约而同抖了一下,差点转身落跑,不过退了一步后塔布便回复镇定,连忙推门进入。
其他三人也争先恐后涌进去探视战况究竟如何,却愕然瞧见主子早已更衣妥适,安然端坐于桌旁,而梳妆台前,女主人正对镜自行梳头挽髻,也没什么不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