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探亲啊?」陈崇仁带著地往员工餐厅走,「我请你喝杯咖啡!」
能够再看见她,他的确十分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记者会上匆匆一别之后,他对再度与地相见这回事,居然抱著莫名的期许。
也许和她特别投缘吧!他对自己的心情,做这样的解读。
看他脸上挂著取笑,本来情绪就不好,现在更是一肚子气的徐若彤,嘴唇翘得简直可以挂上二斤猪肉。
「怎么?谁惹你不高兴啦?」陈崇仁稍稍弯下身子,手指框成了一个正方形,「这样拍一张特写,准可以拿摄影奖。」
「还有谁,不就是你们的刘大美女,不过你也有一份。」徐若彤手指往他鼻尖一指。
「我?」他对这个回答一睑迷惑,「拜托!我哪里招惹到你?刘大美女,谁啊?」
「还装!喏,就是她。」她把报纸一摊,「看见没?就是害我在报上出尽锋头,你们的当家主播刘心予。」
「她啊!我就说嘛,怎么身边有个美女,我会不知道?」陈崇仁大口喝著啤酒,「拜托,你是哪颗眼睛看她是美女的?」
「大家都这么说嘛!」除了容貌,徐若彤觉得其实刘心予也没有特别美,主播需要的个人风格,她更是欠缺,所以,徐若彤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刘心予可以稳坐那个位置,从没被撤换过。
「你认为呢?」他虽然还是挂著笑,不过这会儿这种笑,看起来一点危险性也没有。
「要听真话?」徐若彤往前倾坐,把身子靠在桌上。
陈崇仁用力点点头,学她也往前一倾,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公分而已。
「告诉你,我觉得她根本是个巫婆,是个魔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她愈说愈激动,这几天硬是压抑下来的情绪全都在瞬间爆裂。
「有这么严重吗?」陈崇仁想笑,但一看见她说得一脸的认真,只好把笑给活生生吞回去,他瞥见报纸上醒目的照片,「这样不也很好,一夜成名,我想很多明星都不见得有你这样的幸运呢!」
「幸运?」只有老天爷知道,这是哪门子该死的幸运,「问题是,我不是明星,我不需要一夕成名,更别说是用这种方式。」
「这件事对你的打击真有这么大?」不自觉的,他流露出同情的眼神,他实正不认同刘心予那种恶整人的方式。
「那当然!」徐若彤泄气的往倚背上重重一瘫,「我的学业、我的前途、我的一生,全完了。」
「噗哧!」
陈崇仁一大口的啤酒像喷泉一样,喷得桌上、椅子上、地上到处都是,更惨的是,他被些微的酒呛进气管,咳了半天。
「你没怎样吧?」徐若彤赶忙帮他拍背,顺便扬手招了招服务生。真没看过这么逊的人,连喝个酒也会呛到。
服务生看到这般惨状,原本一张笑盈盈的脸在瞬间垮了下来,然后很不情愿的帮他们把饮料换列另一张桌子。
好不容易,陈崇仁不咳了,也换了一张干净的桌子。
「说来说去,我看,根本是你们这里风水有问题。」
徐若彤一下子把话题牵扯到风水上,让他一头雾水。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想想看!先是刘心予那女人没头没脑的害我出那种状况,再来是柜台小姐对我特别的刁难,后来连你喝口酒都会出槌,最后,连服务生都敢给我们白眼看,这一切的一切,不都表示著这里的风水不好吗?」
「你很信风水?」
徐若彤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偶尔啦!只有在我想不通道理的时候,我会有一点点相信。」
「那么,你到这儿来又为了什么?」关于这个答案,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讨回正义啊!」她义正辞严地说,「莫名其妙的被陷害,难道我不该来把整件事情弄清楚,要回一些公道?」
陈崇仁靠著倚背,盯著地,「怎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要她承认那篇稿子是她拟的?还是,当众甩她两耳光泄愤?」在电视台这么多年,也看多了这种老鸟欺负菜鸟的戏码,他知道这种事是很难讨回公道的。
「我……」说真的,她根本没想这么多;报仇两个字对她而言,不过就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是刘心予的对手?」陈崇仁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他希望这能给她一条求职的生路,「你应该多多磨练磨练,喏,这里肯定可以提供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是吗?
徐若彤兴奋的接过名片,对他的大力帮助,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以茶代酒,举杯致意,「谢谢!我收回刚刚所说的话。」这下,也许她能在传播界重振雄风。
「你说了什么?」他故意装傻。
「我,」算了,前途比较重要,她的论文到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脸一扬,她用轻快的语调说:「等论文写完了,我会好好谢谢你。」
「怎么个谢法?」他存心捉弄地,「嘴巴说谢谢是谢,送五千元是谢,以身相许也是谢,你说的是哪一种?」
「喂,先生!你也太会乘人之危了吧?」徐若彤笑骂著。这人还真会挑时间,现在的确是谈条件的最好时机。
陈崇仁不管她的凋侃,迳自要了一个大奖,「这样吧!万一有一天你有机会领电视金钟奖,可别忘了把我带上一笔。」
两人相视而笑,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
徐若彤的笑僵在脸上,她的眼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
是什么吸引了她?陈崇仁顺著同一个方向望去,一个是叶爱华,另一个则是钟砚。
真的是冤家路窄,没遇见刘心予,居然可以直接碰见把她的世界打入一片黑暗的罪魁祸首;
很好!
一定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有机会出一出这口怨气。
徐若彤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马上冲向钟砚,连珠炮似的开火。
「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以操控别人的生死,要上天堂,要下地狱,全凭你一时高兴,是不是?」她气炸了,如果杀人可以不必偿命,那钟砚铁定一百次也不够死。
「你?」钟砚被这种突发状况弄得有些胡涂。
「想不起来了?这也难怪,像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你捣毁我们的生活,就像踩死一只小蚂蚁般的轻而易举,哪里会在乎?对你来说,我就像是在你面前匍匐而过的小喽啰,你当然没有记得的必要!」呼!还没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话,徐若彤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丧命。
咦?怪了!这一回,她怎么没有迷炫在他的眼神下?
「喂,喂!」叶爱华凶恶的挡在她面前,「你是哪来的疯女人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说话?」
「你呢?懂不懂礼貌啊?」徐若彤不客气的反击,「我在跟你身后的太子帮帮主说话,你插什么嘴?」面对美艳的叶爱华,徐若彤真是不想与她为敌,但这女人居然为钟砚站台,真是让人气绝。
「我践踏过你?」不会吧?有这档事,他怎么会连一点点印象也没有?更何况她这张脸,绝对让人一眼难忘。
「还怀疑啊!难道我没事会站在这儿泼妇骂街,我是吃饱撑著了吗?」虽然不能把钟砚怎么样,但骂一骂,她心里顿感舒坦?有骂总比憋著好,这是子瑜的至埋名言。
「当然不是!不过,我记得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张脸,钟砚慢慢在心中拼凑起来了。这张脸、这双眼,的确是教人一眼难忘。
「你认得她啊?」观察惯了钟砚的表情,叶爱华多少也能了解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嫌弃的表情在她脸上尽现。
钟砚是何等身分的人啊!怎么会有这么不入流的明友?
「认识我是耻辱吗?」那是什么眼神?徐若彤无法忍受别人的看轻,这个叶爱华凭什么给她这种脸色?
「也不会是荣幸。」
「够了!」钟砚最受不了争吵,尤其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他对著徐若彤微微欠身,「对于那天的事,我代身旁的人向你致歉。」
需要的个人风格,她更是欠缺,所以,徐若彤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刘心予可以稳坐那个位置,从没被撤换过。
「对不起有什么用?」徐若彤咄咄逼人,一点也不妥协,「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服穿,我要你的一句对不起做什么?」
这些衔著金汤匙出生的人,绝不会了解一般升斗小民所受的苦。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对你有所帮助?」钟砚走到她身边,诚心诚意,没有半点虚伪的问。
在一旁的叶爱华呆掉了,她可从没见过他如此轻声细语过。
不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讲,徐若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名誉怎么赔?工作怎么赔?紧接而来的三餐问题又怎么赔?你帮?你要怎么帮?」
算了!
她本来就是要发发牢骚,讨一点公道罢了。现在可以一口气把话说完,已经很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