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豪一脸吃惊,还没进入状况的踏进好友的办公室,孟灵「碰」地一声的阖上门。
「她是……」
「我的私人助理。」
「不会吧!」
「哎,她办事挺俐落的。」他很勉强想为自己的眼光辩解。
「你手上拿什么?」杜元豪走到皮沙发上坐下,奇怪着好友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怎会找一个土气又怪里怪气的老女人当助理,当然,不能以相貌人,但晁子齐向来重视员工素质,光看她的衣着就不合格了嘛!
「喔,没没……」他把手上的药罐丢进桌下放着重要文件的抽屉里,站起身。天哪,自己讲话怎么结巴!都是那女人……
「抱歉,打扰了。」门轻敲几声后霍地被打开,孟灵拿着托盘进来。
「杜先生,请用咖啡。」她放个精致瓷杯在杜元豪面前,又朝刚坐下的晁子齐说:「总经理你的咖啡,请慢用。」
嗯,动作真快!两个男人静默的看她轻巧熟练的动作,忘了说谢,直到她轻声离开。
杜元豪忍不住说:「奇怪,前后不到两分钟竟然判若两人。」
「呃……她通常是很正常的。」晁子齐实在不知如何解释他的怪怪助理。
端起咖啡啜饮,杜元豪顿露惊异:「她怎么知道我喝黑咖啡?」
晁子齐得意的笑了,想不到我的助理还挺细心的吧!
后来,他问孟灵,才知道她习惯将访客的习性爱好做下笔记,这确实让他的客人有宾至如归的贴心感。至于对她而言头一次来访的杜元豪,她又怎么知道他的爱好?
她回答:「男人嘛,他就是那种只喝黑咖啡的男人。」
晁子齐如果是温暖的毛衣,杜元豪就是笔挺的西装:晁子齐是柔和的蓝,杜元豪是强烈的黑;晁子齐比杜元豪多了一分大男孩的热情,而杜元豪却比晁子齐多了点大男人的沉稳,两人都是「女人杀手」的类型。但直觉告诉她,杜元豪是比晁子齐多了点杀伤力的,晁子齐可能用他的热情将人软化,杜元豪却会用他的气势将人囚禁。
「什样的男人只喝黑咖啡?」他问。
她却回他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
什么嘛!还卖关子,他颇不是滋味。难不成他的迷糊助理对男人还有研究,凭她那点心思,还是凭她那看起来就没啥发展机会的外表?
「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也只喝黑咖啡。」他说。
「你不适合,你也不会喜欢的。」她笃定的说,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喂……什么叫不适合?」他很不甘心的。
隔天,他和杜元豪聚会,忍不住的抢了他的黑咖啡就送到唇边……只见他皱起眉头。「咳……简直像毒药嘛!」他把杯子送回杜元豪面前。
「又没人要你喝,每个人适合的东西不一样。」杜元豪悠哉的端起他的咖啡,享受着黑咖啡的香纯。
他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液。杜元豪欣赏的女孩典型从来就和他不一样,孟灵说对了,是不适合的问题;然而,他那既迷糊又啰嗦的助理却就此消失了,为的还是一杯咖啡。
晁子齐将药罐拿在手里,朝他大办公室紧邻的茶水间走去。
现在才发现她挺有用处的是不是太迟了?如果她在,至少会在加班的夜里帮他准备晚餐……甚至消夜。
「喂,你是哪个部门的?」他彷佛又听见她毫不做作的声音。
第一次发现她这个「异类」就在这茶水间,他顿时被一股莫名的空虚所侵袭了
第8章
倒了杯水走出来,不经意的瞥见外面的小办公桌,孟灵曾在这坐了一个月,随时等他招唤。他坐下。小的不能再小的桌子显出它的主人地位的卑微。
一个原木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对年轻男女带着灼灿笑容相依偎着,碧海蓝天为景。女的有点面熟,他在大脑的记忆库翻寻,在哪见过吗?似乎没有,以他的超人记忆不可能忘记……喔!有点神似小孟,只有一点,因为照片中脂粉不施的女孩太年轻了,而且长相秀丽,哪是小孟能比的,那一袭米白短洋装更不可能会穿到小孟身上,大概是她妹妹吧?神情有点像。咦?仔细一看,这么说来,小孟也一双清亮的眸子喽?怎么以前没注意!也许她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妹妹长得清丽动人,姊姊不应该差到哪里去才对,但到底她离年轻有多远了呢?
相框旁端放着一本精致的行事历。
他出于下意识的翻阅……医院……医院……从某一天开始,「医院」好象成了她的例行公事,而且记录着数字,从一到四十九,这代表什么义涵?还有一些人名,翻到下页,是一整面密密麻麻的和自己有关系的纪录:
……六点半起床,准备早餐。
十月三日--总汇蛋饼。
十月四日--总汇三明治。
十月五日……明天帮老板准备……
原来,那些丰盛的早餐全是她的心血,原来自己占据了她生活的一大半。
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那来得并不突然的痛正急遽拉扯着他的胃。想起她的药,手肘一移,不知什么东西被推落到地上……侧身低头,竟是她的黑框眼镜。
他弯身拾起,右眼的镜片上布着蜘蛛网裂痕。咦?是一副平光眼镜。
一连串的疑惑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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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映雪不耐的回头。
成昊跨在机车上,嘴里刁着烟,对于映雪的高分贝抗议一点也不以为意。
「回家?还是去医院?我送妳。」
「我去哪干你屁事,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成昊阴沉的看她一眼,嘴角歪扯了一下,故意的仰头,大吐出一口烟雾。
「痞子!」映雪骂道,转身去拦出租车。
她知道他还是会跟来的,甚至于,他已经搬到她对面的套房来了,只为了防止她逃跑,看来馨馨夫人的如来佛掌是不容忽视的。
果然,她踏出电梯,成昊已经斜倚在她的房门口。
她视若无睹的低头摸钥匙。
「一天拖一天,妳打算让他在那等死吗?」他靠墙,嘴里依旧衔着烟。
她倏地停下动作瞪他。
「动手术要不少钱吧?」
「你调查我?」
「需要吗?妳这几天东奔西跑的不就为了筹手术费吗?」
「不干你的事。」她找出钥匙。
「别傻了,人穷命贱,这社会的人情冷暖妳还没搞清楚吗?」
「我只听过『人穷志不穷』,当然,像你们这种人就不一样了。」她推开房门。
「哈!没错,我们是天生命贱,妳咧,大概可以推翻『婊子无情』的论调了,就不知道妳那躺在床上的情人要是醒来,会是感激妳为他的牺牲,还是……」
「你住嘴!」她气煞,恨不得将成昊的眼珠挖出,但她只是狠狠的甩上门,把气出在那扇可怜的门上。
「如雪一般的寒气逼人,是黑夜中映照出一道皑皑的……慑人的光芒。」
当初馨馨夫人是这么说的,所以给她取了「映雪」的花名,如今才惊觉讽刺。天知道她有多痛恨这个叫映雪的女人,她只想理直气壮做回孟灵啊!
「妳是谁?」映雪站在镜前。
镜里是一个神情憔悴,披头散发的女人。
「妳不是我!孟灵是有理想、有自我、不向命运屈服的,宋瑞泽的灵灵是柔顺纯洁的,妳不配,妳是映雪!一个为钱出卖自己身体的妓女!」
不!我不要当映雪,我不要!
她擒起梳妆桌上的瓶罐往镜中的人砸去,「铿锵」一声,镜里的人随之破灭。
「喂,妳没事吧?」成昊在门外叫。
她擒着一个惨淡的苦笑。
「喂……妳不开门我撞进去喽!」
她看了镜里粉身碎骨的分身一眼,转身去开门。
「妳……」成昊皱眉往她身上梭巡。还好,没少一根寒毛。
「定吧,带我去见你的馨姐。」她有着壮士断腕的决烈。
「妳要去见馨姐?」
「没错,早晚都要面对的,而且……我迫切的需要钱,因为我是个『有情的婊子』。」
「妳别傻了,办法多的是,何必拿自己的一生当赌注。」
「我没听错吧?你是在劝我回头是岸吗?」
「我……为先前的话跟妳道歉,我成昊不是一个没血没泪的人。唉--」他不耐的一挥手。「随妳怎么想我,总之妳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就不会让妳往火坑跳。」
孟灵楞然,这男人?!
「好吧,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好想?」
「我还没想到。」他又恢复酷样,掏出一支烟,撇撇嘴。「现在妳最好先去睡它一大觉,去照照镜子,妳的『藕练』和贱狗有的比了,真是够丑。」
「真冷。」她哼笑。
「会吗?」
「我说你的幽默真够冷场。」
「我没叫妳捧场。」他转身往他的房门走。
「喂,你去哪?」
「会周公。」
「你不怕我趁机开溜?」
「请便,如果需要,我还可以帮妳运家当。」房门随之关上。
怪人!孟灵楞在门口,真的可以落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