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手快脚地收拾一些衣服。这间租来的公寓,所有的家电及家具都是房东提供的,她只要把衣服收一收、重要的东西带一带,随时可以逃之夭夭。
她装满了两个大行李袋。动作不快是不行的,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管是陆正扬或者是程弼,她都惹不起。
她动作迅速地关上大门,一转身,阴魂不散的陆正扬就站在楼梯边。
“啊——”她差点没吓掉魂魄。看着陆正扬聚满阴冷的嘴脸,她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活逮一般,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想逃?”他眼一亮,看到了她嘴边的瘀青。
她大大地吞了口水,放下两个大行李袋。她怎么这么倒霉呀!
琼司因为被查获出非法毒品,将被断水断电、勒令停业。这下她不但工作没了,还被这个死警察拖累,害她得罪了一票黑道中的兄弟。
为了不危害到阿莉,也为了自身的安全,或许她不该逃离陆正扬,说不定他反而是座不错的靠山……她默然不语,心思却飞快转着。
看她默默不语,他的性子又想要发作!怎么一遇到这个女人,他平时的好修养好脾气全都不见了?
看着她圆圆的大眼、瓜子般的脸型,不服输的下颚永远微扬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她这么容易动怒,也许天生八字跟她犯冲吧!
“我不逃,我是要去自首的。”许久,她回给他一个特大的笑脸。
“自首?”他狐疑地扬高音调。这个小女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况且,她去自首,他一世英名不就毁在她的手里?
“嗯!我当了扒手,偷了你的钱,我是该接受法律制裁的。”她想赌一赌,赌赌他的反应,若他要抓她,早在昨晚就送她进警局,不会等到现在。
“你又在要什么花样?”他看着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警察大人,在您面前,我怎么敢呢?”她故意说得卑躬屈膝。
“哼!你不敢?”才怪!他气忿于她一点都没把他当警察看,还敢这样跟他唇枪舌战的。
那些不良少女见了他,个个是吓得如惊弓之鸟,只有她!眼前这个打扮不男不女的家伙,总是跟他唱着反调。
“我要自首也不行喔?”宾果!她在心底偷笑着,总算找到了他的弱点。原来他怕被偷的事被传开来。
“你的脸怎么回事?”他转了话题。那个伤不单纯,一看就知道被凑的。
“没事。”她毫不在乎的,提起了地上的行李袋,率先朝楼梯走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以他专业的敏觉度。
“陆先生,可不可以让我先把这些衣服带去给一个需要的人。”她快步地跑下楼。
陆正扬也跟着下楼,直到公寓门口,他才快一步地挡了陶起得的去路。
“你不相信我真的会让你和那个女孩,一起去吃免钱的饭?”他摆出了警察铁腕的姿态。她竟敢无视于他的存在,在他面前说走就走!而且,这事情愈古怪,他愈想知道答案。
说?还是不说?不说出经过,陆正扬绝不会放过阿莉的……
“我们要站在这里说话吗?”她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他深深地打量着她。“你最好放规矩一些!”然后他朝他轿车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多想,只能跟着走过去。
“上车谈吧!”他打开前座让她坐进去,再将她的两只行李袋丢到后座,人也跟着坐进驾驶座。
她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措辞,如何能靠上这个人民的保母。
“他们以为我是你的线民,出卖了琼司。”
“凭你?这个样子?能让我一举查获琼司里的摇头丸吗?程弼他也太看得起你了!”他睐了她一眼。
她忍住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爱被人家误会吗?”这个臭警察三番两次用言语刺激她,她得忍,忍一时之气,才得保日后的平安。
“去哪里?”他踩动了油门。
“市立医院。”如今她只能求菩萨,让这个臭警察也有菩萨心肠,在看到生病的于伯时,能放了阿莉一马。
“程弼找人修理你了?”他冷哼着。
“他们看到我昨天上了你的车,却没有被带到警局,以为我是你的线民。”她气归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你该不会是为了不想当我的线民,才故意这样说,或者你根本就是程弼派来我这里探查消息的?”对于这个扒手,她说的话,他到底能相信几分呢?
“你不信我,就把我抓到警察局去呀!干什么还在这里 哩巴嗦的!”她挑高英眉,火气不小。这个臭警察,总有一天,她会让他非常地好看!
“喂!你是扒手,我是警察,竟然还敢跟我大呼小叫的。”他一气,差点就闯过红灯,连忙急踩煞车,却引来后头车辆抗议的喇叭声。
“喂!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小心一点开车。”她不怕死地竟敢还火上加油。
“你给我闭嘴!”他狠狠地瞪着她,平常的斯文形象,如今却被她搞得像火爆浪子。
“是你要我说的,现在又要我闭嘴?”她又将了他一军。
他拼命地按捺住脾气,二十几年来从没发过这么大的性子,没想到才两天,就被这个女人气得头顶生烟。
呼吸再呼吸,等到顺了气,他才又开口: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搞不好你是贼当久了,被其他人修理也说不一定。”他口气虽淡,却字字讽刺,字字刺伤她的心灵。
换她压抑着肝火,干脆来个相应不理。在他面前,她最原始的情绪,也完全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两人就这样谁也不理谁,直到医院的停车场。
“昨天那个女孩叫于妃莉。”她先打破了对峙的气氛。
“然后?”他等着她的下文。
“别让她知道我被你抓到了!”
他挑高双眉问:“你这是在命令我?”
“不是,算我求你。”她清澄的大眼,难得罩上一层雾气。
他看进她黑白分明的黑瞳里,心窝处却泛起一丝悸动,他连忙调开那能让人掉进深渊似的眸子,竟不自主地点了头。
“谢谢!”她先下了车,再拿出两只大行李袋。
陆正扬跟着下车的同时,也猛力地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点头呢?没想到她才一句软声软语,他就点头答应她的要求,那种像是被迷幻住的行为,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更离谱的是,他看着她单薄的手臂提着两个大行李袋,竟顺手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袋。
“你……”她更惊讶他体贴的行为。
他看也不看她,找了一个说词:
“我只是想让你走快一点,免得耽误了我的时间。”他可没那么好心,这个凶婆娘,他真的是要她走快一点。
有点恼羞成怒的他,不再理她,径自地往前走去。
陶起得只好赶在他前头带着路。
来到属于癌症病房的楼层。
满室的药水味,夹杂着来来往往形色匆匆的探病家属。
“谁在这里?”陆正扬停了脚步。
“于妃莉的爸爸,于伯。”她伸手拿过他手上的行李袋。“可不可以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明白她的顾虑,不太情愿地点了头。
“快一点,别耍花招!”
她给了他一个白眼。在这里她敢吗?
她朝属于于伯的病房走去,唤出了在病房内的于妃莉。
于妃莉走出病房,没看见站在角落的陆正扬,而陆正扬却能清楚地将她们的谈话内容听进去。“我帮你把衣服带过来了。”她递过一只行李袋。
“小陶,我真的不能回家去了吗?”虽然那只是租来的房子,但她毕竟在那里住了四年。
“可以回家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陶起得给她安心一笑。
“小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于妃莉一脸的疲惫。自从爸爸生病后,所有的烦恼接踵而来。“阿莉,事情会过去的,我们都要坚强一点。”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回以前的日子呢?”于妃莉为了爸爸的病,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这时,医院的护士走了过来。于伯在这里住久了,护士们也都跟于妃莉和陶起得熟稔起来。
“于小姐,这是这一期的医药费,麻烦你有空到柜台缴费。”护土递过由电脑印出的帐单。
于妃莉接过帐单。怎么这么快十天又到了?她面有难色地看着小陶。
陶起得拿过单子。“我来想办法。”
“小陶,你答应过我,你不能再去当……”碍于护士在场,于妃莉急忙将扒手两字吞下。
“我知道,你放心,你只要安心照顾好于伯的病,其它的事我来想办法。”陶起得将帐单收进口袋里。
护士开口说着:“你们年纪都还这么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是在为医药费烦恼,我看我还是帮你们申请医院的社会福利补助,让大家一起来帮你们的忙吧。”
于妃莉心存感激地看着护士小姐。
而一旁的陶起得却说:“不用了,把那些社会福利救助,留给更需要的人,我会想到办法的。”她一脸的坚决,点头向护士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