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颖瘫坐在椅子上。
当他鬼迷心窍、丧心病狂地去追求金钱和名利时,无形中竟已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艾莉丝对他用情甚深,可是,他当她是“筹码”——爬上宝座的垫脚石,无怪乎她发狂,誓言要毁了他。
转头望了沈了然和陈花绒,他们不也付出巨大的代价,只因当时的一念之差?
“她会没事的。”兆骥安抚他们。“我爱寒颖,我会与她结婚,相偕白首的。”
“你——原谅我们了?”陈花绒哭泣道。
“是我的错,为了复仇,硬生生地把你逼上绝路,让你难堪。”他悔恨的请求宽恕。
“一切都过去了,让我们共同祈祷寒颖平安无事吧!”陈花绒忧心地望着前方。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迎上前去。
“病人很伟大。撞车时,她头先着地,双手却护住肚子,所以保住了腹里的孩子。”医生钦佩地说。“她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是头部受创,可能会导致失明,我们还要详加检查。”兆骥痛不欲生,“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他抬头,无语问苍天。
再次看见面色惨白的寒颖,兆骥心痛如绞。他爱她,然而事带给的却是无数的折磨。
他从西袋口袋拿出丝绒盒子,打开来。
轻轻举起的手指,兆骥为她戴上戒指——
“不要,兆骥,别离开我!”虚弱的声音传来,梦魇中的她拼命挥舞着双手。
兆骥连忙抓住她的手,“寒颖,我在这。”
她顿时清醒过来,“孩子呢?孩子还在吧?!”
“孩子很平安。”他呜咽。“我对不起你,宝贝。这辈子我……”
“不怪你,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像我母亲那样杀自己的骨肉。”她坚决地说。“即使牺牲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不,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
“没用的。”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肩膀,找到那处烙印。
“永远记得我爱你,兆骥。”说完,她奋力推开他。“你走吧!”
“不!”他将她拥得紧紧的,“你已怀了我们两人的孩子,我怎能离开?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他狂吼。
寒颖泪汪汪,“但是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你只是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我配不上你。”
他低头吻去他的泪水。“如果我也变成瞎子,那你就不会不愿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寒颖不明白他的意思。
兆骥拿出预藏的针头,准备往瞳孔插下去。
李佚正好进门,“住手,兆骥!”他大叫晨下兆骥手中的针,揪起他的衣领,狠狠地打了一拳,要他保持清楚。“你们两个都疯了,是不是?”
“发生什么事?李佚。”寒颖惊恐地张大无神的双眼。
“寒颖,兆骥为了你……拿针要扎自己的眼睛。”
寒颖一惊,整个人从床上跌下来。“兆骥!”
“寒颖。”兆骥扑到她身上,双手紧紧扣住她。
“兆骥,你不要为我牺牲,我相信你就是了。”她哭嚷着。
“寒颖,我爱你。”他献上一个又长又久的吻。
李佚识相的退了出去。
第十章
“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寒颖,为什么?”李佚叫道。
时值半夜,寒颖坚持要所有人回去休息,包括兆骥,独留下李佚照顾她。
她趁此机会提出要求——希望李佚带她离开。
“我真搞不懂你们,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兆骥为了你,甚至要刺瞎自己的双眼。他以此表明真心,你居然还要离开他?”
“我配不上他。”寒颖简单的道。
“你配不上他?”李佚双眼微眯。“让我告诉你,从你离开以后,他过的是怎样可怜、悲惨的生活吧……”
他把兆骥买下别墅、受陈花绒陷害而发疯、受艾莉丝诱惑依然无动于衷、变卖财产只为买下T区土地,以及受艾莉丝陷害等种种,统统告诉寒颖。
寒颖美丽却无神的眼睛流下眼泪。“那我更要离开他。”
“你疯了?”李佚惊叫。
是否相爱的人都是疯子?还是他未体验到刻骨铭心的爱情,才会如此大惊小怪?
“答应我,李佚,你曾说过我有困难时,一定会全心全力的帮我。”她哀求道。
“好吧!”李佚认了。“我你躲到哪去?”
寒颖的回答令他震诧。“兆家古厝。”
他们开车前往台中太平。
与寒颖出游一直是李佚的梦想,不过,此时他一点也没有观赏美景的雅兴,反而心情异常沉重。
“如果兆骥知道我背叛他,不将我五马分尸才怪!”他揶揄自己。
“对不起,李佚。”她羞惭地回答。
“寒颖,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
“一定要离开他?”她自顾自地接下去。“在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后,我再也不相信真爱,我的心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惊叫。“兆骥爱你,他不能没有你,你怎能狠心离开他?”
“他爱我吗?”寒颖不以为然。“每个人都说爱我,却又伤害我……”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李佚心痛地想。你之所以离开他,是因为你太爱他了,你担心自己会成为兆骥一辈子的的累赘。
这才是真爱吧!至高无上、无怨无悔的爱。
兆骥怒瞪李佚。“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你把寒颖藏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把她藏起来,而是她要求我带她离开。”心情的沉重,加上开夜车回来,使李佚欲振乏力。
“什么意思?”他不懂。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李佚漠然地盯着他。“如果你爱上至交好友的情人,你怎么办?”
“你……”兆骥嗫嚅,他无法置信。
“我很爱一个女人,可是她不爱我,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我……唉!这辈子我或许只能躲在角落默祝福她了。”第一次,李佚露出真正的痛苦表情。
兆骥望着他,艰难地开口:“你爱上——”
“不要说出来,求你,兆骥。”他转身注视窗外。“我一直觉得你像是百兽之王,傲视群伦、高高在上……没有野兽能将你打败,没有人能驾驭你。”他摇摇头,蓦然笑了。“狮子只吃肉,不吃草,而寒颖呢?是湿润无比的草原、是清澈洁净的水源,而猛狮不能没有草原、没有水,不是吗?”
“李佚,你到底在说什么?告诉我,寒颖在哪?”兆骥快被他逼疯了。
“兆骥,你深深被寒颖震慑、被寒颖所收服了。”他恢复神色,“忘了我今天的失常,好吗?”
兆骥释然一笑,“当然,我不会和你计较。”
他们紧握双手,兆骥突然扳过他的手。“说,你把寒颖藏到哪了?”
李佚痛得哇哇大叫。
“说不说?!”他不饶李佚。
“我答应寒颖不说,但为了你,我只好对不起寒颖。”
他把寒颖的想法一一告诉兆骥。
“李佚,为何爱有时如此痛苦和复杂?”兆骥苦不堪言。
“也许你们彼此对爱都有所怀疑吧?”他一语双关地说。“别逼寒颖了,给她时间思考,也给你自己机会证明你是全心全意爱她的。”
兆骥意志坚决的点头,他已打定主意。
他起身向兆骥,古里古怪的轻触李佚的手臂。
“干嘛!你是同性恋?”李佚被他摸得全身难皮疙瘩。
像是证明李佚的话,兆骥突然紧紧抱住他。
“嘿!寒颖离开你,你的头脑就‘短路’了,是不是?”李佚幽默的道。
不再戏谑,兆骥抬起红肿的双眼,“李佚,谢谢你为我和寒颖所做的一切。”
李佚脸通红,双唇微颤。“我——并不后悔。”他转过身,不让兆骥看到自己眼中的水气。“感情的事谁也不能怪谁,谁也不能怨谁。”
“老弟,我祝福你,祝福你你能找到真爱。”兆骥真心的道。
“会,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不以为然地应着。
李佚意兴阑珊地回到家。
出了电梯,发现门口摆着一大束玫瑰花。他拿起来嗅闻,内心激荡不已。
谁送的?谁还会在乎他这个“心灰意冷”的男子?
角落走出一个——
“你……”他腼腆着。
“不请我进去?”悦竹俏皮的问。
李佚微微一笑,打开门。
“请随便坐。”他先到厨房冲了两杯咖啡后,才又回到客厅。
“谢谢。”悦竹接过李佚递来的咖啡。
面对悦竹,李佚显得坐立难安。
“我知道我比不上寒颖。”悦竹开门见山地说,“不过,你愿意给我机会,去证明、去改变你心中的想法吗?”她紧张得心跳加快。
李佚感动得无法言语,他默默的点头,拥住悦竹……
寒颖坐庭院内晒太阳,微风清拂,她静静地享受这一切。
兆骥躲在角落,默默的注视她。
前些日子,他委托陈花绒和沈了然带唐敬安到美国接受眼部手术,如今唐敬安的眼睛已经重风光明,兆骥把他接到木栅的别墅,同时也把李嫂接来。现在,唐敬安每日做复健,期盼能早日抱孙子。
他又把T区的土地所有人更改为寒颖,然后以寒颖的名义捐出那块地,准备兴建荣民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