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兆骥坐在屋内倾听万物之声。
他全心的享受这一切,可是,心思却在河畔那不名的女子身上,她是真实的吗?或者是山间神灵?
他怎么会如此的思念她?兆骥用力甩甩头,试图挥去心中莫名的情愫。
心血来潮,他起身走到屋外的园圃,把被单铺在草地上,仰躺着细数天上的繁星点点,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村镇力。他能抓住什么?又能留住什么呢?哀伤之情冉冉升起。猛地,他把伤痛推出脑中,不让这些不解之事扰乱他的心、他的情绪。
兆骥试着想一些快乐的事,却无端的想起河畔那名女子。
“如果真有奇迹,求造物主赐给我一个女人,一个我渴慕的新妇。”他好玩的宣告,然后大笑起来。
在这荒野之地,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会有他心目中的仙子?
四周太安静、太沉寂了,令他迷失,逐渐失去意识……兆骥打着呵欠,眼看就要坠入梦乡。
突地,他似乎看到有人,而且愈走愈近。
是她!是河畔那女子!她是山中的狐精?还是夜里的女神?
“我错了,上帝。”他闭上眼睛忏悔,“我不该嘲笑你、试探你,求你原谅我,并且告诉我这是错觉、是幻影。”
他再度祈求,有信心地张开双眼——
不料,那女子已走到他面前。
“救我……”她孱弱的哀求,整个人倒在兆骥的怀中。
这是人!她有体温、有呼吸,虽是这么微弱,但她确实是河畔那女子,是活生生的女人。
兆骥欣喜若狂,开始相信神的存在。天啊!他的祷告如此灵验,上帝是如此眷顾他,兆骥感恩的仰望穹苍。
女子蠕动一下,他迅速收回思绪,实神着她。
她受伤了,手臂、背部明显被树枝划伤,衬衫已被勾破,衣服上有血渍……老天!她竟然赤裸着双脚,脚底流血又起泡。
兆骥毫不犹豫的抱她入屋。
寒颖呻吟地转醒,头痛欲裂及身上的痛楚,使她好似置身火炉一般。
“妈妈!妈!”她低喊着。
没有母亲的她,根本不知道妈妈的温柔、妈妈的爱,但此时,她最需要的竟是母亲。
“你需要水吗?”一个遥远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
有人扶住她的头,用水浸润她的唇,寒颖像发现沙漠中的甘露般,迫不及等的吸吮着。
她的模样令他怜惜。
兆骥猛喝了一大口水,将唇覆上她的樱桃小口,把水小心的送入她的嘴中。
寒颖满足的叹了口气。这味道好香,诱人的麝味令她缓缓张开迷人的双眼——
她的脸顿时潮红,无视于那名英俊男子,猛地甩了他一耳光。
兆骥吓了一跳,愤怒接踵而至。“你干嘛?我救了你,你还打我?”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挨打,而对方竟是个不知名的女子。
“你……我的衣服呢?”天啊!在被单之下,她竟是一丝不挂。“你强吻我,又脱光我的衣服,你……不要脸!”她不分青红皂白地乱骂。
“你才是疯女人!”他反驳。“你昨晚莫名其妙地倒在我怀中,背部被刮了一大道伤口,我不脱掉你的衣服,怎么帮你疗伤?真是好心没好报。”他有心些老羞成怒。
“那……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寒颖道歉。“可是……长这么大,没有人……都……没有人……”她掉下小眼泪,“我对不起未来的丈夫,将来没有人会要我了。”
想不到这女孩子是如此保守,她的道德观令兆骥由衷佩服,心底乍然浮现暖意。
他坐在床边安慰她:“小姐,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仍是纯洁之身。”他半开玩笑道:“如果你将来真的嫁不出去,那就嫁我好了,我负责到底。”
他是认真的,寒颖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后补的人选?”她泪眼婆娑地幽默道。
这大大伤了兆骥的自尊,自视为天之骄子的他,从未有过结婚的念头;没想到第一次向陌生女子毛遂自荐,却吃了闭门羹。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在内心向她也对自己保证道。
“好了,不要哭了。”他拿毛巾给她,却看到她的脸一阵抽搐。
“我的背好痛。”她哀号,又觉一阵恶心,“好臭,这是什么味道?”
“不要动,你的背有一大道伤痕。”他扶住她。“那是艾草,一种消毒、消肿的草药。”兆骥关切的要瞧她的伤口。
“不,不用了。”她实在不愿让这名陌生男子再看她赤裸的身子。
“放心,我不会对你无礼的。”他看穿寒颖的心思,“该换药了。”见她没反应,他又劝道:“想看的,我昨晚都瞧过了,你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害羞。”他故意用激将法。
寒颖冒火的眼斜瞪眼前这名男子。
她好美!那双眼睛令他痴迷。
叹口气,寒颖无奈的轻转过身,让这名怪男子帮她换药。
她雪白如凝脂的背,又让兆骥屏住气息。
“好了。”他让她靠在床头,起身坐在一张木椅上,佯装无所谓的说:“你为何会出现这里?一个女孩单独走在荒山里,是很危险的。”实际上,他很想好好了解这个女孩。
第一次,她注意到救命恩人的长相,不得不承认他英俊又高大。“我迷路了,走了好久好久都不见人迹,天愈来愈黑,我好害怕,好不容易看见远方有微弱的灯光,一时兴奋得忘神,不小心失足就跌下山岩,把背包给弄掉了。”她陷入恐怖的回忆中。“我试图要抓住一些支撑物,挣扎间衣服破了,手臂也被树枝割伤,更糟糕的是,我的背也被荆树刮伤,仅靠一丝求生的意志爬上来。”她满心感谢地看着他。“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兆骥双颊微红。“应该的。这附近没什么人家,你就先住在木屋里疗伤吧!我叫兆骥,你呢。”
兆骥?!眼前这位英挺迷人、身材挺拔的男子,竟是兆骥!
一切都这般巧合,是上天的安排吗?
“我叫唐寒颖。”
“唐寒颖……很特殊的名字。”他挑高眉毛。
“你真是兆骥?”她质问着。
“当然,要我拿身分证给你看吗?”他会错寒颖的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兆先生。你知道吗?我们找你找了好久。”
“你们?”兆骥戒备起来。
“是的,兆先生,我是沈了然律师事务所……”
“不用说了。”他制止道,“如果是有关遗嘱的事,我不想听。”
他怒冲冲地甩门而出,留下一脸惊愕的寒颖。
兆骥气呼呼的坐在石阶上。哼!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在河边窥见她,强烈的感觉震撼了他,昨夜他还在感谢上天赐给他一个心怡的女人,今天竟发现她原来从罪恶的都市前来,提醒他遗嘱的事。
“沈了然这位大律师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竟叫一名年轻女孩来处理这事。”他有丝愠怒。
不过,他又笑了。
不管如何,他还是被她深深吸引。她身上的伤不允许她采取任何行动,而只能待在他身边,这份认知令他欢喜不已。
寒颖凝视窗外兆骥的背影。
还没有开始,就搞砸一切,她有说不出的悔意。她该怎么换回呢?
身体的灼热且疼痛,但她顾不得一切的尝试下床,穿上牛仔裤和白衬衫。幸好牛仔裤还完整无缺,但白衬衫却已破烂不堪。
怎么办?衣服全在背包中,现在没得换了,她在心里嘀咕着。
“你在干嘛?”兆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寒颖一惊,急忙用被单遮住身体。
还是迟了一步,又春光外泄了。
兆骥憋着笑走进来。“你的伤还没好,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可是,兆先生,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跟你聊聊,所以……”
这番善解人意的话,令他感动。“不用如此拘束,叫我兆骥好了。”
“那你也可以叫我寒颖。兆骥,如果我不再提遗嘱的事,你可以接受我……与你做朋友吗?”她紧张地问。
“寒颖,”他正经地回道,“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世,以及我拒绝了解遗嘱内容的理由理由。所以,只要你不再跟我谈及遗嘱,我交你这个朋友。”
寒颖连忙点头答应。
“好了,你昏迷一天,粒米未进,一定早就饥肠辘辘,我们开饭吧!”他转身准备去厨房把菜肴端到房内。
“等一下,兆骥,我想……到外头看夕阳,好不好?”她提议。
“好是好,但是你的伤……”
“不打紧的,艾草很有效,我感觉好多了,求你,我想看夕阳。”
“好吧!”他大方的答应,往屋外走去。
“等一下,我的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穿了。”寒颖羞怯的低声道。
兆骥大笑,翻出一件大衬衫丢给她。“我在外头等你。”
他们以石为几、以地为椅、以木石为碗、以竹为筷,天南地北地谈。
“这个石碗好重。”寒颖拿得手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