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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她挂著迟疑的笑意,顺应两位老人家的要求。

  “呜呜 ̄ ̄好、好!”

  刁家二老含著泪,匆匆奔离饭厅。

  “我说错了什么吗?他们是不是生气了?”善仪已经笑不出来了,担忧地向刁直人求救。

  埋头吃稀饭的刁直人接收到她的询问,却头也没抬,迳自吃他的饭。

  “你就多叫两声,满足、满足他们,其他的就不用理会了。”

  “呃?这……”善仪不明就里地猛眨眼。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天天听他们抱怨,说他们想要生一个女儿来疼,可惜从头到尾,只生了我这颗鲁蛋,一个女儿也没有。”

  没多久,刁家二老又奔了回来。

  “女儿啊……”二老一脸神秘,兴冲冲地坐回善仪身边。

  “爸、妈,你们叫错了,是“媳妇”。”刁直人冶冶地纠正他们。

  “啊?随便啦!”刁母不耐烦地跟儿子挥挥手,然后转头望著善仪。

  “女儿媳妇,这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欢迎你来到刁家,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刁母喜孜孜地递出—个紫绒色的小方盒。

  “是媳妇,妈。”

  刁直人的抗议,被丢到马里亚纳海沟,没人理会。

  周善仪愣愣地瞪著手上的礼物:心里受到极大的震荡。

  “这个……爸、妈,你们在婚礼上,就已经送我一套首饰了呀!”她的声音微微抖著。

  “这个不一样,是我们的传家宝贝哦!”刁父神秘兮兮地催她打开盒子。

  “老爸不是孤儿吗?哪来什么传家宝?”刁直人好奇地靠了过来,伸手想接过盒子瞧一瞧是什么宝贝。

  “唉呀!你不要碰,这是传媳不传子的!”刁母拍开他的手。

  刁直人无趣地退了开去,看著这一对老人家究竟要玩什么。

  “我老公啊,从小就是一个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小直成家,将来咱们刁家就要开枝散叶了。所以,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个传家宝,你是传家第一代,将来就要靠你的手,一代一代地传给咱们刁家的子孙!”

  周善仪打开紫绒盒子,一只晶亮温翠的玉镯子,静静地躺在黑绸之间。

  “爸、妈,你们别闹了!”刁直人无力地摇头,简直啼笑皆非。

  “我们很正经,这是你爸的梦想耶!”

  耳里听著刁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周善仪无语地望著玉镯,觉得手上的重量好沈、奸沈,心头也好沉、好沉,充满了浓浓的罪恶感。

  她只是以好玩的心态嫁给刁直人,他们之间甚至协议好了要如何分手。

  将来有一天,她要离开的时候,她该怎么将玉镯子还回去?

  刁家二老跟儿子吵闹到一半,才发现他们的媳妇竟然抱著玉镯于哭了起来,当下三个人手脚全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善仪低头呜呜地哭著,心里觉得既感动、又难过。

  她不知道被谁搂了过去,只感觉有一个好温暖、好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地环住。

  旁边还有人不断地安抚她,摸摸她的头叫她不要哭,虽然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也快哭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只是想尝一尝幸福的滋味,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呀!

  当初人眉骂她骂得真对。

  随著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周善仪这才发现,她果然是将婚姻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她还需要面对公婆、面对直人、面对身分上的转换。

  与人天天相处,怎么能下动感情?

  望著婚前协议书,她现在后悔得要死,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天真?

  “一旦上了床,所有事也都变质了。”她喃喃自语。

  一切的祸首,都来自新婚那一夜的酒醉失控。

  近来,她发觉自己的心越来越管下住了。

  白天在咖啡店工作时,她开始会想,直人现在在做什么?他的心里正在想什么?会不会像她一样,不定时地在忙碌中分神想起他?

  到了晚上回到家,见他还没回来,就会忍不住地想,他现在在哪里?他现在跟谁在一起?

  甚至,她开始焦虑地想著,他身边要是出现让他动心的女人怎么办?那她是不是就必须离开了?

  无法控制的思绪,搞得她整天想东想西、神经兮兮,令她又矛盾、又痛苦。

  这种逐渐失控的情况,令她觉得好害怕。

  她发觉自己的心,已经出现动摇的迹象了。

  “老天,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她坐在床沿,双手掩面。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吗?”一只大掌扶上她的肩。

  善仪吓了一跳。

  他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很快地缩回手,不再碰她。

  “你回来了?”她竟然没注意到他何时进房来的。

  “抱歉,吓到你了。我刚刚有叫你,你似乎在发呆。”

  “是吗?”她勉强挤出微笑。

  “善仪,你有心事?”他面色凝重地望进她的眼底。

  “没事呀!”她摇摇头,低头回避他的视线。

  直人垂下眼,神情也淡漠下来。

  “没事就奸。我想先去洗个澡,你如果累了,可以先睡。”

  “嗯,我……我帮你拿衣服。”

  她走到衣橱前,拉开柜子准备他的衣物。

  刁直人沉默地看著她。

  “喏,你去洗吧,我先睡了。”

  他点点头。

  在他的视线下,她有点不知所措。

  “呃……晚安。”拉拉睡衣之后,她别开眼,有些僵硬地走到床边躺下,缩进被窝去。

  他看著被单底下的曼妙线条奸一会儿,直到那团隆起开始规律的呼吸起伏,他才静默地转身,走进浴室。

  他发觉她近来变得好冷淡。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就言明了,她不会动感情。

  唯一热情到失控的一次,只有在新婚那一晚。

  之后,她没再如此的开放热情,两人相敬如宾,曾经燃起的热情完全杳无踪影,让他几乎以为那一夜,纯粹是自己的幻想在作祟。

  他们两人在婚前协议中说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任何的感情纠扯,并且随时可以分手,结束彼此的关系。

  为了配合她,他克制著自己不要靠她太近,以免自己先动了情。

  但是,他渐渐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她那般的冶然。

  他无法完全将善仪置于生活之外,无法像从前一样只将工作当成生活的全部。

  他忍不住地想关切善仪的日常生活。

  他忍不住地猜测著她过去那个情人现在在哪里?

  他忍不住地想在会议中拿起电话打给她,只因为他突然想听听她温柔的声音。

  想起两人的婚前协议,他陷入了矛盾,所有的渴望瞬间冰冷。

  烦躁地扭开水龙头,他用冷水浇淋全身,盼望冰凉的冲洗,能降低他越来越难掌控的心。

  “该死的!”他低咒出声。

  该死的鬼婚前协议书!

  第七章

  没有任何争吵,周善仪与刁直人莫名其妙地陷入冷战期,交谈的次数降到最低点。

  即使每天同床共寝,都不曾触碰到彼此。

  就连后知后觉的刁家二老,也嗅到他们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

  只可怜二老急得团团转,关切的眼神也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周善仪将公婆的关心看在眼底,但实在下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她跟直人之间的状况,只好装傻到底。

  当初看中这桩婚姻,明明是因为不必负担任何的感情承诺,没想到刁家二老对她的疼爱,却成为她意料之外的感情负担。

  其实,她只是因为看著纷纷跟人眉都有了归宿,她才变得好害怕,觉得自己好寂寞。;

  因此,她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他及时的求婚,不顾一切地想要追寻一段幸福,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她并不可怜,并非没人陪伴。

  即使幸福的长度,只有扮一场家家酒的游戏时间,她也觉得足够了。

  她知道,当家家酒的玩具收起来时,幸福的梦就必须醒来。

  或许,最近刁直人的冷淡,就是个警讯。

  他正在用最直接的态度,宣告梦醒的时间已经渐渐靠近。

  “善仪?善仪?”

  “嗯?”

  她大梦初醒地抬起头来,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咖啡店里忙著。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呀。”

  “喔!那么……”

  人眉有些吞吞吐吐,并好奇地瞄了瞄她。

  “什么事?”善仪面带微笑,耐心地等她说完。

  “你把巧克力酱加到红茶里了。”人眉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

  猛地低下头,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干了什么蠢事!

  “唉呀!”

  她直觉地伸手就要抓起茶壶。

  “善仪!不要用手,那很——”人眉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她的反射动作。

  哐当� �

  善仪的手指被烫红,整壶高温的白瓷茶壶从她手中滑落,摔进流理台里,砸个粉碎,发出好大的声响。

  整间咖啡屋的客人吓得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睛全投向吧台的方向。

  就连在厨房工作的纷纷,也听到了骚动,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看状况。

  “……烫。”人眉无力地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担忧地望著倚在流理台边,一动也不动的善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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