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是物极必反?白天她之所以会在他面前掉泪又静倚他怀中,全因数他夺去初吻,气过头的关系?
「当时是妳气人在先,我可不承认我无礼。」绿灯亮起,慎原南烈平稳的开车上路,记起下午他是好像有听她提到有个姓曹的男朋友,然她若没牙尖嘴利的回驳他,他又岂会以吻制裁。
「不要每次都诬赖我,难道莫名其妙把我拉出餐厅,你也要说错全在我,不承认你无礼?」作贼的喊捉贼,她无法不以火眼金睛瞠他。
「没错,我说过很注重职员操守,妳不只一次让我撞见和不同的男人约会,我当然有权利管妳。」
「请你搞清楚,现在是下班时间。」
「公司里的部属下班偶遇我,一样称我为慎原总裁,袭秘书。」
该死,意思就是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对她发号施令?
她皮笑肉不笑的反讦,「万一我也撞见你和不同的女人约会,也能斗胆的上前拉走你,提醒你注意自己的操守喽?慎原总裁。」
「很可惜妳没这种机会,我的操守满分,从不风流胡来,若要与情人约会,也势必是同一个女人。」
话落车停,他转身给她一个得意的俊傥笑弧。想跟他斗,她还嫌太嫩了。
厚,可恶可恶!他的操性满分,她的难不成负一百分?袭晴正想讥刺他把话说得好听,说不定私底下换女人像换衣服一样迅速,他却猛然抛来一句──
「下车。」
「不要!」圆瞪水灵双眸,她鼓着俏脸唱反调。挟持她上车,现在又命令她下车,把她当傀儡娃娃耍呀?
慎原南烈好气也好笑的揪捏她小巧鼻尖,「妳家到了还不下车?」
她家?微愣,她转眼望向车窗外,熟悉的巷弄与公寓大楼不期然映入她眼里。她讶问:「你怎么知道我家?」
「上司要得知部属的住处易如反掌。」他看过她填的基本资料,上回亦送她到巷口过,来她这里跟回自己家一样驾轻就熟。
「你──」来我家做啥的问话才要开口,他已下车绕过车头到她座位旁,开车门,为她解开安全带,提过她扶抱的提袋,再轻拉她下车,一连串的动作就犹如带她上车那样一气呵成。
「走吧,回家。」大手环上她的腰,带她走往大门微敞的大楼。她住三楼。
她急按他胸膛,阻止他的脚步,「你搞错了吧!你家又不在这里,什么回家?」
「我有事找妳家人。」
「这更离谱,当你秘书的是我,你有事当然找我,关我家人什么事?」何况她家根本没其他人。
如黑曜石夺目的深眸直直望进她微慌的眼里,「妳在房里藏了一缸子男人?这么怕我上妳家。」
她赏他肩头一记粉拳,「谁怕你呀?你别又乱污蔑我。」
「这不就得了。」有力手臂一勾,她挣扎无用的被他带上三楼住处前。「妳是要按门铃、用钥匙开门,还是我直接用脚踹门?」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袭晴忍不住翻白眼,这男人摆明即使她想谎称门铃坏掉或没带钥匙,他仍会跟她耗着要进她家。万般不情愿的,她只得取出钥匙开门。
随她进屋,一室微弱的晕黄,如同他于楼下透窗眺见的一样。
「妳爸妈睡了?方便叫醒他们吗?」她点亮大灯,他放妥手中提袋后问,他得找她父母谈谈她需要约束改进的滥情习惯。
胸中涌上酸涩,袭晴垂首细语,「如果叫得醒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叫不醒。」轻托起她的小脑袋,她眼里收煞不及的浓烈哀伤令他心头一震。莫非……
「我爸妈在我七岁那年便相继过世了。」
果然,她的父母不在了,然他没料到她那么小就失去双亲。凝视她布满感伤的小脸,慎原南烈胸口像被什么拉扯般紧揪着,心生不舍的提手轻抚她的脸,「还有其他家人吗?」
她如受催眠的回答,「有一个姊姊,前阵子和她老公搬到台中。」
所以她只有一个人,屋里的电灯也是她自己点的,假装有人等她回家?
心里一阵疼怜,他轻拥她入怀,「想哭就哭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以雷霆之姿荡入她心里,直捣她心湖的脆弱。
从来没有人叫她哭,就连她也要自己坚强不掉泪,只有他,这个有着格外温暖胸膛的男人彷佛看穿她的软弱似的叫她想哭就哭。
鼻头泛酸,她突然有股抱着他任泪泛流的冲动,却在两手环上他的腰时,如梦初醒的推开他的搂揽。
「你当我是爱哭鬼,莫名其妙叫我哭。你来我家到底要做什么?」退离他一大步,她硬是逼回险些泛滥而出的泪意。这个男人太危险了,让她差点一天之内就在他面前落泪两次,以后要离他温暖得没话说的怀抱远一点。
「倔强的丫头。」眼眶已经泛红,硬要逞强压抑。
旋过身,他像在自个家里那样怡然自如的踱到厨房。
「谁倔强啊?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你拿碗干么?」袭晴才跟上恍若这屋子的男主人走进厨房的他,就见他拿了个碗出来,只得又跟他走回厅里。
没回话,慎原南烈轻而易举的按她坐入椅中,落坐她身旁,在她开口抗议前取出桌上提袋内的保温瓶,打开斟倒八分满的中药进瓷碗里。
「那是什么?」乌漆抹黑的。
「给妳喝的中药。」
她愕然,「给我喝的中药?」
「妳有习惯性胃痛不是?这是我阿姨特别煎煮的,赶快喝。」
她的愕然不减反增,「你告诉你阿姨我有习惯性胃痛?」
「喝就是了,哪来这么多问题。」他端起碗递向她。阿姨根本不晓得要喝中药的人是她,他也没打算坦白,以免引来阿姨错误的联想,尤其是那三个肯定会瞎猜的死党心生不必要的遐想。
无论如何,需要调理胃的人是她,中药他都带来了,当然要亲眼看她服用,至于原本想找她家人,要其多加管束她交友情形的计画,只好改为他这个上司往后多费点神,慢慢扭转她偏差的感情观,可没人说父母不在,姊姊又远在台中就可以当花花公主。
袭晴怕怕的往后退,「我的胃这阵子没再出状况,不用喝了。」
「预防胜于治疗。」左手轻抵她的背,止住她的不断后退。
「这中药黑得像墨汁,我不要喝。」
「难道妳还希望它像彩虹一样五颜六色。」见她仍想逃退,他索性圈搂住她固定在他怀里,「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怕喝中药。别乱动,等会打翻碗。」
依言停下挣动,袭晴不依的回嘴,「你不怕你喝,反正药是你带来的。」
敢情她是嫌他多管闲事?浓眉暗蹙,慎原南烈喝入一大口中药,放下碗,俯下头就封住她恰好微启的小嘴。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来个以口渡口这招,袭晴惊愕的想出声,反而顺势将注入她口里的中药吞下。
「你……哇,好苦。」才想嗔骂,喉间的苦涩令她皱拧柳眉。
「我倒不觉得。」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的朱唇上,他犹能感受到她柔嫩唇瓣的香甜。
她狠狠抬首瞪他,「你当然不觉得,被灌下一大口中药的是我!」
「那些仍是妳的。」他长指指向桌上的瓷碗。
「谁理你。」她才不再喝第二口。
「我明白妳的意思了。」
「呀啊!好、好,我自己喝。」瞥见他端起碗就要凑近嘴边,再度以口喂她的意图明显,袭晴红着脸,赶紧伸手抢过他手中的碗。
可恶,为什么遇上这个霸道男,她总是拿他没辙?
看着她像个怕苦的孩子,忘记自己仍在他怀里,只顾揽紧眉瞪着端捧的中药,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小口喝起来,慎原南烈唇边有抹莞尔又温柔的笑痕。
其实,他真的不介意像刚才那样,一口一口喂她喝中药。
第六章
整整一个星期,袭晴与慎原南烈难得相处得相安无事──因为忙。
这一周,慎原企业集团台湾分公司无论金融、科技、贸易等经营领域,各有数十亿的研发与合作案或进行或评估,公司上下可谓全员皆忙,尤其是慎原南烈。
身为集团总负责人,他的任何决策均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也因此公司生意愈兴隆,他需注意的枝节愈广泛,忙碌得分身乏术的景况可想而知。
连带的,袭晴这个总裁秘书的工作量也跟着加倍,几乎天天加班,哪有多余时间和心力跟他吵嚷。
唯独有件事她很有话说,那个该忙到昏天暗地、没啥精神的大总裁,总有办法在用餐时间前像阵风刮到她面前,中气与霸气皆十足的命令工作过头的她去吃饭,其间更又盯着她喝了好几次既黑且苦的中药。
敢情他把她当「工作」,一并纳入他的管辖范围?偏偏自己的胃确实有点小问题,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他,只有乖乖定时吃饭、喝中药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