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吁口长气,她扭扭酸硬的颈子,瞟见桌上时钟,她不由得惊噫,「七点半?!已经这么晚了!可恶,那个臭鸡蛋居然没通知我下班。」
啐念着,她站起身收迭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胃部突起一阵抽搐绞痛,她站不住脚的软下身子,扑倒桌旁一迭卷宗……
「喂!」慎原南烈骇喊的冲上前,扶起跌趴在地的她,「妳搞什么?坐椅子坐到双腿打结站不稳吗?」前半刻他正想质问她口中的臭鸡蛋是否指他,哪料得到原本站得直挺挺的她,突像被人碰触到的骨牌,教他错愕的整个人往地上跌。
「你才脑袋打结,我……唔!好痛──」她发颤的往他怀里蜷起身子。
他胸口莫名一窒,环紧她,抹着她额际的冷汗急问:「哪里痛?」
「胃……」
「好端端的为何会犯胃疼?」
她细声低喘,「都是你,我有习惯性胃痛,中餐到现在还没吃,胃不抗议才怪。」
慎原南烈猛地想起,中午他用餐回来见她仍在办公桌前埋头苦干,原来她没去吃午餐。他又未禁止她午休,她自个要饿肚子,这会倒怪他扔给她太多工作,害她忙到没时间进食。
「药放哪儿?」念在此刻她是病人,暂且不跟她一般见识,他拦腰轻抱起她。
她没多余的心力计较他抱她。「没有药,我平时三餐都记得进食,再说止痛药吃多对身体有害无益,我很久没到医院拿了。」
「我送妳到医院。」
「不用,给我盒冰淇淋就可以。」
跨走的稳健步伐蓦地停住,他唯恐听错的俯视她,「冰淇淋?」
苍白的容颜轻轻颔点,「吃两口可以暂时止痛,再进食其他东西就没事了。」
「胃疼吃冰淇淋止痛?妳耍我啊!」这女人疼昏头了吗?
「谁耍你?我是说真的……唔!」胃部再起痉挛,她小手揪下他衣襟,忍着痛挣扎,「放开我,我自己去买。」
「不想胃更痛就别乱动。」他蹙眉将秀额又沁薄汗的她抱放至他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低道:「等我一下。」
他记得爱吃零食的霍克,上回买了些冰淇淋放在他休息室的冰箱……有了!
匆匆返回她身边,他轻扶起颦眉阖眼的她靠倚他胸前,用小调羹挖一小口冰淇淋送到她嘴边,「嘴巴张开。」
袭晴小嘴没张,双睫倒先狐疑地掀开,瞥见眼前的冰淇淋,无暇追问他哪变来这玩意儿,唇瓣轻启,将调羹含入嘴里。
「还要一口?」他没忘记她说吃两口可以暂时止痛,而见鬼的他竟就这样相信她,当真拿冰淇淋给她吃。
「嗯。」她细声低应。
他只得再舀一小口冰淇淋送进她嘴里。
「现在感觉如何?」视线紧锁着她,他不放心的问。
「好多了。」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是舒缓许多,眉间的皱折亦逐渐舒展,然他眉峰却不觉兜起,「妳那是什么胃?」犯疼居然能靠冰淇淋抑止。
「美人胃。」听见他明显当她是外星人的不认同语气,袭晴忍不住转首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与他近得只差没贴在一起,她就偎在他宽厚结实的陶膛。
心脏奇怪的一颤,她忙不迭的挪离他,直缩靠向沙发椅背。
「妳知不知道妳现在的反应很藐视人。」他危险的瞇起眼,她当他是会吃了她的毒蛇猛兽不成,退避得这样急切,令他莫名不悦。
「我如果退得慢一点,岂不又要落你口舌,更藐视人的诬赖我耍心机想钓你这个总裁凯子。」她清楚记得他对她的评价有多污辱人。
如子夜漆黑的瞳眸里精光微闪,若非之前她小脸上的痛苦、额际的冷汗乔装不来,他确实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她这个花花女想诱惑他所使的伎俩。但这反驳的话由她不驯的小嘴里吐出来,就是令他听得不畅快。
「刚刚应该别理妳,疼死妳好了。」回堵她两句,他收起手上冰淇淋,放回休息室冰箱。她那不知啥做的美人胃吃两口或许恰好能止胃痛,但她若想再多吃,他可不准,免得矫枉过正,等会她真疼得死去活来。
水灵双眸像要烧穿他般瞪着他俊拔背影。当总裁的人说话都像他这样毒吗?她也不过回他几句实话,他就诅咒她。
婕欣说她朋友跟她保证什么来着?他是个明辨是非、知书达礼的优质男人?
头啦!显然是包庇自家手足的谎话,他根本是个专惹她发火的恶质男,她跟婕欣都被骗了。
见恶质男走回办公室打电话要警卫帮他买广东粥,识相的她当然要离开喽。
「妳去哪儿?」她才站起身,他的话就抛来。
「回家啊!」这还用问。
他走向她,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回椅中,「吃完广东粥再走。」
大眼愣然仰睇他,「那不是你的晚餐?」是给她的?
「想也知道我的晚餐非豪华大餐莫属。」慎原南烈漫天扯谎,事实上他只惦着需叫碗粥让她垫胃,压根没想到自己也还未吃晚餐。
袭晴这回难得的没跟他计较,一径呆望他,「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晚上对人会好一点?」不然怎会好心的理胃疼的她,不但发挥一咪咪的温柔喂她吃冰淇淋,又体贴的为她叫粥。
眉端抽跳,慎原南烈未假思索的便微带力道捏向她的嫩颊,「是啊!我有人格分裂,小心等会我就分裂成杀人魔,把妳大卸八块。」
这家伙,他不过是担怕需要进食的她再不吃东西,等一下会昏给他看,才鸡婆的为她叫碗粥,没想这由头让他有意见到脚的女人竟说他有人格分裂症。
她才有被害妄想症!
摀着被捏疼的脸,袭晴张大眼瞠瞪他,想回骂,却因胃部又传来不适而作罢。她要收回刚刚的想法,这个可恶男连一咪咪的温柔体贴也没有,他只是……闲闲没事,行行举手之劳好打发时间。
门外传来敲门声,只见他上前接过警卫办事效率十足迅速送来的广东粥,再转拿给她。
气归气,东西都送至她眼前,不知白不吃……「咳!哇啊!好烫。」
「废话,刚煮好的会是冷的?」在她险些打翻整碗粥之前,慎原南烈眼明手快的接过碗。他长眼睛没见过工作时机伶,私底下这样少根筋、无视碗里直冒的白烟,舀起粥就往嘴里塞的人。
「就算是饿死鬼投胎也别吃得那么急,想烫死?」落坐她身旁,他边舀一匙粥放至唇边呼吹,不忘边数落她。
「什么啊?是你……」喂进她小嘴里温度适中宜口的粥,阻去她「是你让人生气,才害我没注意就吃起烫口的粥」的辩驳。
「都几岁人了,吃东西专心、卫生点,别说话喷得到处都是饭粒,这是最基本的卫生守则,台湾的小学没教吗?」
袭晴气结,她都没怪他不吭半声就把粥送进她嘴里,他反埋怨半颗饭粒也没掉的她喷得到处都是,甚至暗喻她小学教育不及格!要不要她现在就喷他一脸粥,让他瞧瞧她的厉害?
怎奈他分秒不差的在她吞下口里的食物后,随即又喂她一口吹凉的粥。
「细嚼慢咽,别吃得像母夜叉。」
该死的她又哪里像母夜叉了?恼火得没多余气力反驳,她索性专心进食,反正他闲闲没事,爱替她吹凉广东粥,她负责粥来张口就是了。
第三章
凌晨三点,连串电话铃响吵扰了慎原南烈的好梦正甜。
他暗啐一声翻过身,不想搭理,它却非他接应誓不罢休似的响个没完,逼得他伸长手臂捞过床头的电话──
「该死的霍克、加藤还是小姜?工作忙完就回来,打什么电话!」他用初醒时微哑的嗓音低喝,这三个被派往英国、法国、新加坡处理公事的家伙,以为台湾现在几点。
「哥,是我啦!」熟悉的女声荡人他耳里。
「婕欣?!」睡意与火气全退,他一骨碌的由床上弹坐而起,「在波士顿遇上什么麻烦,怎这时候打电话来?」
「我在这儿一切安好,是有件重要的事要问你,才这么晚打电话吵你。」
「说吧,我在听。」能在半夜将他由床上挖起来的事,想必不寻常。
范婕欣也不拖泥带水的问:「你今天……呃,应该说昨天,对袭晴做了什么?」
他怔住。袭晴,那个新上任的花花女秘书?「她跟妳朋友打什么小报告?」否则婕欣岂会这样问他。
「她哪是会打小报告的人?是我……朋友问她,上班第一天对你的印象如何,她奇怪的给个不予置评的答案,还说她被气得很累,要早早休息,啥也没再多说。我朋友觉得怪怪的,要我问问你们第一天的相处情形。」
她出国前曾与袭晴约定用E-mail连络,免得打电话因时差相异找不到人,岂料她不久前开电子信箱,兴匆匆想看好友会给她帅老哥何种评价,但回E上的留言直让她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