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有冲突吗?」
「有,因为我会生气。」大啖美食的当前,他不想谈论那个半点都不怕他的小秘书让他相当不苟同的博爱行径,影响消化。
唐悦华直觉纳闷,莫非袭晴在公事上犯了什么错,否则为何谈她南烈会生气?
「阿姨。」他忽喊。
「什么事?」这孩子改变主意,想谈谈那女孩了?
他认真的望她,「下次能不能帮我熬些保胃健胃的中药?」
「你胃不舒服?」她问得紧张。他一个人要主掌慎原家那么庞大的事业,从不喊累,她这个阿姨见了都心疼。
「偶尔。」他含糊淡答。是有个家伙胃不够强壮,而那家伙现在是他的秘书,不把她的胃整修得健康点,万一她哪天再在工作中犯胃疼,又要嗔怪全是他害的。
「我会找中医师问问相关的药膳。你呀,该休息就别硬撑,否则你在天国的母亲会舍不得。」姊姊一年前因病过世,她承诺过会多关照这孩子,他若累垮,怎么得了。
「我知道。」这两天有袭晴帮他,他轻松许多,就不晓得那个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花心的坏习惯。
「药炖排骨不好吃?怎么你眉头愈来愈皱。」
「不关排骨的事。」而是他突然想到先前没先问过袭晴的去处就让她下班,此刻她八成又不知和第几号男友约会去了,早知道该事先跟她说今晚得加班,让她半场会也约不成。
见他话说一半径自陷入沉思,唐悦华没干扰他。公司大概有令他烦心的案子,他才会破天荒吃她炖的补品吃到皱眉头。
不过……不晓得他和那位新秘书有没有发展的空间?她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好搭。
第四章
袭晴轻悄的开门进屋,空无一人的厅内蕴透着淡淡的橘黄光晕。
记不得是多久以前养成的习惯,回家总是一个人的她,会于厅里、厨房、卧室各处留盏灯,想象有人在家等她回来,给自己一点温暖,假装她不是那么孤单。
以往回到家接触到迎面飘袭的冷清空气,她心里总藏不住落寞,可这两天她却没时间感叹屋里的静谧、自个的孤寂,全部心念皆摆在慎原南烈身上──不想不气,愈想愈火的尽情嗔怨他对她的种种恶言恶语,以及压榨她体力的恶行恶状。
如同此刻,她点亮客厅大灯,到厨房倒水解渴,完全没发现自己未像以往进屋一样迭连喟叹,所有心思又教慎原南烈占去。
「就说他不体贴,在他阿姨面前,好歹也跟我这位部属说话口气好一点,存心误导他阿姨我这个秘书很差劲吗?」
她想她和慎原南烈不是生肖相克就是八字犯冲,以致无法和平相处。
令她心里难平的是,为何那个霸道男人、独裁上司有个如此和蔼可亲的阿姨,她却没有?
嘟嘴低哼的放下杯子,她打算先善待自己的胃,下碗面当晚餐,不再让他影响情绪,而客厅的电话却忽于此时响起。
不会是那个大总裁发现她的工作没做完,想电召她回去加班吧?脑里滑过的念头让她迟疑了几秒才走进厅里接电话。
「喂。」口气有点不好,暗自盘算他敢开口叫她回公司加班,她马上挂电话。
「晴……」
「姊姊!」一听见入耳的声音,她立刻雀跃的喊,娇憨的撒起娇,「人家好想妳哦!」
袭玲在电话彼端笑,「姊也很想妳,这两天过得好不好?」
「好。」扣除掉与慎原南烈对仗的所有时间都很好。「姊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来?妳到台中那天不是说房子要花点时间布置,可能忙个几天再跟我连络。」
「有妳姊夫帮忙打点,房子里里外外已经装潢得差不多,我抽个空抽查妳在不在家呀!」袭玲促狭的回答。妹妹虽在护肤专卖店上班,但在她不同意妹妹工作到十一点那么晚的坚持下,妹妹没接晚班,通常六点半下班。
「姊放心,我不会到处鬼混,也没让男朋友来家里,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她从未跟姊姊隐瞒自己有多位男友的事,姊虽不赞同她「多交往多个选择机会」的论调,但她再三保证绝对会爱惜自己,绝不贸然交出自己的清白,姊也就未再干预她的交友状况。
提到这点,袭玲语气沉重下来,「晴,选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真命天子安定下来吧!」
「真命天子?」
「妳真心爱恋,打由心底想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另一半呀!」
袭晴苦笑,「那个人还没出现。」
袭玲愕然,「妳不是有很多男朋友?妳最爱的那个不就是了。」
问题就在于那些男朋友对她而言,并无最爱与否的差别,她对他们向来一视同仁,享受他们对她的关怀疼宠,回报他们同样的娇甜笑靥。她很清楚自己并未真正爱恋上他们任何一个,心底的孤单缺口至今亦未曾因某个男友而真切抚平过。
这些,她能告诉姊姊,平添她的忧心吗?
「晴,妳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难题?」妹妹突然不说话,袭玲焦急追问,莫非妹妹遇上解决不了的感情纠纷!
「不是啦!我只是在思索最爱的是哪一个。」她选择不添加姊姊的担忧。
「他是个怎样的人?约个时间让姊姊跟妳姊夫看看。」长姊如母,她有必要为妹妹审核对方的人品。
袭晴忙打太极,「事关我的终身幸福,我当然要谨慎思考清楚,详细比较我爱哪个最多,少说也要花上个把月的工夫才能有初步的决定,姊别急。」
隐藏在心里的下半段话是──急也没用,真命天子又不是她想要就会由天上掉下来。
「怎么妳说得像个局外人似的无所谓?」分辨真爱没那么困难吧。
「哪里无所谓,我很慎重耶!」眼见再硬扯下去恐有在敏感的姊姊面前露馅的危险,袭晴将话筒换边,话锋跟着倏转,「对了!姊,我忘记跟妳说我换了工作,现在在一家日商公司当总裁秘书。」
「当总裁秘书?什么时候的事?」袭玲果真因她的话转移注意力。
「妳跟姊夫搬到台中那天,我的好友拜托我代替她去她朋友哥哥的公司做事,因为不晓得能不能被录用,那天也就没跟妳说。我已经上班两天,以后姊若要打电话给我,直接拨我的手机,免得我回来晚了没接到。」
「妳可别因为姊姊不在台北,下班后就约会到很晚才回来。」她无法不担心她会被男人骗。
袭晴撇嘴,「我才不是因约会回来晚,是我的顶头上司交代的工作没上限,要是不注意,一不小心就会忙超过时间。今天我可是用冲的下班,否则现在也许还在公司被奴役得昏天暗地。」
松口气,袭玲直觉好笑,「妳当的是总裁秘书,职责之重可想而知,工作量也势必比其他人繁重,妳用奴役一词实在欠妥当,妳的上司总不可能将工作全交给妳,自顾纳凉的跷脚喝咖啡吧?」
唔,喝咖啡是有,然她无法否认,慎原南烈桌上堆迭的卷宗永远比她的多。
他相当忙碌,开会、作决策、审核企画、洽谈生意、与日本总公司的总裁──他父亲联系……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公事全绕缠着他,可是,他忙得好从容。
每当她于成串工作中稍作喘息,抬头偷瞪给她一堆事做的他,映入她眼帘的,总是他专注工作的情形。认真中透着潇洒,自信中透着闲适,不见不耐烦躁,只见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他是生来当总裁的吗?
「在工作上他确实是个负责尽职的上司。」纵使心有不甘,她仍旧实话实说。
「这就对啦!如此尽责的上司想必有许多优点足以让妳学习,再说妳是受朋友所托接受这份工作,更要尽心做好它。以后配合上司些,偶尔加班没关系,只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或许是她这次的工作单纯,不像担任护肤专柜小姐得天天与男人谈笑,袭玲倒不反对她加班,反而认为她多留在公司,约会时间减少,她所担心她会被男人骗的机率也会跟着降低。
「知道。」知道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但打死也不相信那个恶霸男人有任何优点值得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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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累死人了,这全是南烈的错。」
一串率性抱怨无预期的落入慎原南烈耳里,他由办公座位抬起头,就见死党霍克如入无人之境的晃进他的办公室,身后不出他所料的跟着他另两名好友加藤司与姜肇泽。
他们几个在美国求学时便是好哥儿们,而这三人每次出国洽公,总有办法选在同一天回台、同一刻进公司。不过……
他眼角瞟向空着的秘书座位,那个一分钟前尚目中无人,在上班时间和不知排第几顺位男友电话热线的袭大秘书,跑哪儿去了?
「没错,都是南烈惹的祸,真是交友不慎。」加藤司的数落接得顺口,「明明是慎原企业集团亚洲区执行总裁,却连欧洲市场那边也要藉助你的才干,连累我们必须当空中飞人飞往国外帮忙处理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