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女王至今不肯交出定秦剑?」以现在西凉的军事实力,和东野为敌的下场只有灭国,女王坚持到现在都不肯退让,这里面除了国家的尊严和面子问题之外,应该另有隐情。
「究竟是什么,在女王心中可以比国土的和平还重要?」他托着下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眼睛却盯着五郎。
然而,五郎不答。
「玉王叔知道我的来历了吗?」他问。
五郎回答,「我尚未将我的猜测告诉他,他也未曾说起过。」
「他至今都没有回国就是为了西凉女王?」他瞇起瞳眸追问。
五郎的眼睛却只盯着酒杯,默默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秦羽没有再问,抬眼看向窗外,今夜月华正亮,算起来玉郎应该到了皇宫。妙儿她应该会很快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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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之国,为战而生。血焰似火,战旗如风。
五郎的猜测没有错,当南黎二王子还在与西凉女王商讨对付东野国方法的时候,东野国的十万大军已经无声无息的悄悄推进,在海风和夜色的掩饰下,逼近西凉十里之外的海上。
所以当清早出门,准备到海边工作的百姓们发现那一群黑色的船影时,恐惧的情绪立刻蔓延了整个国家。
无数的船影,黑如战云,沉沉的压在海岸线上,也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西凉国王宫之中,女王的流云长袖拖曳及地,披散的长发将脸色衬托得有些苍白,显然一夜未能成眠,而下属的禀报也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女王,怎么办?东野国特使的船就在国境线上,要不要宣他进宫?」
「当然要见。」女王冷笑道:「否则还让人以为我西凉怕了东野。」
一道蓝影施施然的走进殿内,人未到,声已至,「女王此时切忌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女王目视那人,「依你之见呢?难道不见?」
「不见。」那人正是南习文,他微微一笑,「现在东野大兵压境,若召见特使,无非求和、求战两条路。西凉兵弱,无论怎样都处于下风,与其这样,不如不见。」
女王怔在那里,「你说得轻巧,不见?十万大军转眼即到,我往哪里躲避?」
「不见并非是躲避。东野气势汹汹而来,但也不知道西凉的底细,应该不敢立刻开战。西凉越是按兵不动,东野就越猜不透西凉的实力究竟有多深,女王这边必然是要排兵布阵的,不过与其大张旗鼓布阵给敌人看,何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另外……」南习文低声道:「昨晚我给女王的提议,女王下妨再考虑一下,今时今日,也只有如此做才能解西凉之危。」
女王沉吟着,挑动眉梢:「你们南黎为何要卷入此战?两国间并无同盟之约,原本你们应该坐山观虎斗的,但你们却偏偏要蹚这浑水,究竟居心何在?」
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回答得简单而直率,「因为南黎也不希望看到东野强大,不希望看到战国为秦所灭的悲剧再度重演。」
「是个不错的解释。」女王低轻吟,眼神在他身上梭巡。「南黎这些年养晦韬光,为的不过是要当四国之首,其实和东野是一样的心。南黎国主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他的福气,连我都要嫉妒了。」
南习文笑道:「女王实在是过奖了。我听说西凉公主温良纯真,心似菩提。精歧黄,懂异术,也是个奇人,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拜谒公主?」
说到女儿,女王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你会见到的,但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见客。」转而又陷入沉思,「若不理睬东野,又该做些什么?东野雪出兵必要见血而回的。」
「西凉现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南习文摇着羽扇,「不是听说过几天就是西凉的科举之日吗?不妨提前开科,藉此吸引东野雪的注意力,我再修书一封给父王,请他立刻调军助战,西凉南黎若能对东野形成合围之势,便是东野雪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得不退兵。」
「那就有劳王子了。」女王轻轻击掌三下,有女官上殿听候旨意。
「张贴布告,告知全国百姓,本科科举三日后开考,一日两试,推选贤能。」女官记录下旨意,犹豫问着,「外面的战事……」
女王凤目冷厉:「我有说到战事吗?」
「没有。」女官吓出一身冷汗,匆匆退下写旨去了。
门口被一道影子挡住了光线,一个少女站在那里,背着光影,却像一朵睡莲,宁静清香。
「母亲,战争来临了吗?」
这清灵的声音令南习文的眼睛一亮,目视着这个少女走进,他欠身行礼,「是玲珑公主?」
少女的眸子泛动着波光,如琉璃一般透明清澈,看到南习文,感到十分陌生,「您是……」
「是南黎国的二王子。」女王介绍,声音虽然低柔,却很不悦,「玲珑,怎么不去休息?是谁告诉妳外面的事情?」
水玲珑笑笑,「东野兵至,举国震动,我又岂能不知?母亲准备如何迎敌了吗?」
女王反问她,「妳说呢?」
她一笑,「我已派人在海岸线布下水阵,东野军只要触动阵法,就必死无疑。」
她说话声音轻柔,即使是「死亡」在她口中都显得温情脉脉。
南习文有些吃惊的望着她,大概是想象不到这外表柔弱又被人称作菩萨转世的少女,竟会把生死说得如此简单。关于作战,西凉多年未动干戈,经验是没有的。倒是水玲珑口中的「阵法」让他听了心痒,很想一窥究竟。
她美目闪烁,看出了他的心意,「王子是想看我的阵法?」
他一笑,「是啊,不胜仰慕,心向往之。」
「还是不看为妙。」她淡淡拒绝,「看到的人无非一死。难道王子不想回国了吗?」
她对女王欠身一礼,「母亲,我还要再去准备一下。」她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明日科举,恕我不能到场了。」
女王关心的说:「好,妳现在把身子养好足最重要的,试场上人员混杂,妳是不宜出席。」
水玲珑狡黠地眨眨眼,再度转身离去。
一名女官又匆匆跑上殿,手捧着今年科举的名册,气喘吁吁道:「女王,今年出了怪事!」她用手指点着花册上的一个人名,说:「有一位异国男子要报名入考。」
「什么?」女王蹙起眉心,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偏巧此时有人来凑热闹,这人是谁?难道不知道现在多在西凉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吗?
女王问:「他叫什么名字?」要把这个大胆的狂生先抓出来再说。
「秦羽。」
这名字听来耳熟,女王陷入沉思,自己在哪里听过?
女官提醒道:「是前些日夜闯皇宫,说要找他叔叔踪迹的那个人。」
女王霍然想起,不错,那人是叫秦羽。早就知道那个人不简单,定是有备而来,只怕是敌国的间谍。
「查明他现在的住处,立刻把他抓起来,我亲自审问。」
女官面露古怪神色,「这个,臣已知晓他住在哪里,只是不便动手拿人。」
「什么?西凉国中哪里不便?」笑话,她西凉女王的地盘上还有不能抓人的地方吗?
「他在、在暖玉阁。」
女官一句话让女王立刻变了脸色,而在一旁倾听许久的南习文眼中,好奇玩味的神情更浓了。
暖玉阁?暖玉温香抱满怀?看女王的神情,这似乎是她心头的一个弱点,只是这个弱点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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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我要应考」这四个字后,几百双女人的眼睛全都盯在他的身上,让他有如芒刺在背,着实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怎么?我不能报名吗?」他挑衅的问道,「西凉国哪条大法上写着不许外籍人士应考?」
负责报名的典审官为难的踌躇,「这,的确没有规定,但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参加考试!」他斩钉截铁的打断对方的话,放下报名所需的费用,在报名者的名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大剌剌的离开,一副颇为潇洒得意的样子,其实此刻他的后背几乎都被汗水湿透。报名处那十几名女兵虽然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若是此刻惹怒了西凉,动起手来他也未必能占上什么便宜。
走出报名的地方,穿过两条街道,不远的街外就是大海,远远的,从海上传来低沉的战鼓之声,鼓声随着海浪声起伏不定,战争的阴霾已经笼罩了整座城。
东野的兵来得好快。
秦羽心头焦虑,他一定要在东野雪杀来之前偷走定秦剑才行,否则若让她的十万大军上了岛,一场血腥大战之下不知道要出多少意外,想再寻剑就等于要和十几万人争夺,岂是一个「难」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