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男看到庞千烨的动作,立刻将车停在路边,转身掏出了手帕,握住了主子的手。
「总裁!您别太激动。不值得为了黄玲玲这种女人,伤了自己的身体啊!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庞千烨淡淡的说着,俊美的脸上仍是冷冰冰的表情;可他话中的痛苦,却是每一个失恋过的人都可以感同身受的。
「这点伤跟我心里的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总裁,您条件这么好,庞氏集团的产业分布全球,是黄玲玲自己没眼光……」
「她就是太有眼光,才会一面放长线钓大鱼,一面享受齐人之福。」
他的目光原本是热情的、友善的;但从今晚开始,庞千烨开始蜕变了──
他变得不再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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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朝阳当空,万里无云,又是美好一天的开始。
整齐划一的公寓国宅排排站好,太阳晒在有点年岁的瓷砖上,斑驳处处可见。
长长的走廊向来安静无声,这时却隐隐约约传出手机铃声。
「铃~~铃~~」
寻声望去,一扇朱红色铁门外,放着一双鞋跟和鞋身分离的高跟鞋;阳光穿过白色窗帘照进室内,小小五、六坪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塑胶衣柜,一张生锈的铁书桌,一旁白色的单人床垫上,躺着一个娇小的女孩。
「铃~~铃~~」
铃声仍不肯放过她,终于,索命夺魂CALL的强效作用,逼得郝诗斋不得不举起白嫩纤细的手,在记忆中摆放手机的位置上摸索,直到摸到了长方形的手机,一张睡眼惺忪的小脸才从凉被里露出来,凑近手机,睡意十足的问道:「喂?」
「小诗诗~~」
电话里突然传出莫名其妙的男人亲密呼喊,吓得郝诗斋睡意全消,「你、你是谁?」
「我是谁?妳可真是健忘啊!」男人继续以暧昧而亲密的口吻说话,「妳昨天PUB里那么煽情的勾引我,结果居然只留下电话号码就走了!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快说,妳住在哪里?今天我带妳去淡水兜风!」
「什、什么PUB不PUB的!」她提高了分贝,对着手机吼叫道:「带你妈妈去兜风啦!神经病!」
可恶!刚起床就一肚子气。
自从她搬出来住后,就一堆不顺。首先是有这种知道她手机号码的无聊男子,每天打电话骚扰她:接着是这间房子不停的漏水、断电,像昨天,说断就断,她索性点着芳香蜡烛处理加班公务,忙到睡着,哪有时间混什么鬼PUB?
再来,这附近的邻居对她也不太友善,她放在外面鞋柜里的高跟鞋,三不五时就遭人破坏,害她现在上班只能穿运动鞋……
郝诗斋气呼呼的睁着圆润的大眼看向大门方向,无意问瞄到床头的时钟--
「糟了!快迟到了!」
清晨七点五十八分的台北,有点凉,又不会太凉,漾着一种清爽气氛。
金色的阳光亲吻过一排排翠绿的行道树,坐落在商业区里的国民小学,开始奏起升旗的悠扬乐声,几个赶着冲进校门的迟到小学生,背着书包,在马路口作出了预备动作,准备在绿灯亮起的瞬间,拚上一拚。
不久,行人指示号志灯中的小绿人开始走起路来,计时器自六十秒开始倒数,小朋友们各个加快脚步,像一个个背着乌龟壳的忍者龟,迅速奔向学校。
停在白线之后的车辆越来越多,呜呜呜的低鸣咆哮,似乎在警告行人就快要进入十秒倒数--
十、九、八……
「砰……砰砰砰……」
就在号志灯闪烁变化的同时,突然在小学生们的身后,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
七、六、五……
贴身的白色洋装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耀眼的光芒,纤细的身子像是一根轻盈的羽毛,快速的在空中跳跃出一道俐落的弧线。
四、三、二……
一双与白色洋装同色系的运动鞋落地,跳起,一头波浪长发随着女孩的动作飞扬起来,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像是清晨初开的一朵玫瑰,令停在白线后的骑士们,不再将目光放在分秒必争的红绿灯上,全部都被她勾了去。
一!
小绿人立定站好,变红,同时郝诗斋也成功达阵!
「YES!」
郝诗斋小手一握,然后比出胜利的手势。她一面奔跑向学校隔壁的大业公司,一面举起皓腕看时间--七点五十九分!呵呵,今天绝对可以安全上垒打卡啦!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她才得意没多久,一个没留意脚下,竟然就在公司的大门口阶梯上跌了个狗吃屎!
「砰~~」
痛痛痛痛~~
一阵又麻又痛的感觉从胸口跟腿儿处传来,郝诗斋不仅跌出了伤,也把自己满心的得意跌飞出去。
她、她怎么会这么衰啦?
明明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吃素拜拜,平常也都会慷慨解囊,做做慈善公益;可是为什么眼看康庄大道就在眼前,只差那么临门一脚,她居然……居然就这样……
「郝秘苏(书),妳有没有素(事)情啊?」
听到那一声轰天巨响,原本在柜台附近站岗的警卫伯伯连忙跑来,一脸担心的询问跌了个狗吃屎的她。
「我……我还好啦……」
郝诗斋忍痛爬起,封作笨拙得像个零件不齐全的机器人;一身漂亮的白色洋装,现在已变成了灰洋装;双手双脚上都有大小不一的挫伤和瘀青。
「哎呀!都那么大的一个伦(人)啰,走路要看路啊!」警卫伯伯好心的帮她把跌倒时飞出去的包包捡回来,「慢慢走!公司不会跑的啦!」
「我、我知道……谢谢伯伯!」
虽然嘴上这样应着警卫伯伯,但是郝诗斋的心里仍在淌血--这个月她已经是第十次迟到了,如果再不能准时上班,很有可能……
「郝~~诗~~斋~~」
说人人到,说鬼鬼到。
郝诗斋咽了咽口水,柳眉轻皱。光听这声音,她也知道来的是何许人也,连忙深吸一口气,嘴角勉强挤出微笑,忍住膝盖处因刚才的「滑垒」而带来的疼痛,转身清了清喉咙,「姑、姑丈……」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回头,自己在大业公司担任主任的姑丈朱天财就站在那儿。
只见他矮胖的身躯上裹着一件绷紧的粉红色衬衫,肩膀接缝处的缝线正努力想撑住大局;一条同色系的领带,紧紧箍住他粗大的脖子。
理了个平头的朱天财,脸上有一种快要气炸的「征兆」,淡淡稀疏的眉毛紧紧促拢,眉间的肥肉也跟着挤出了一道浅沟。
「妳自己说,妳已经是第几次迟到了?」
「我……」郝诗斋自个儿知道理亏,小脑袋瓜垂了下来,不敢看向眼前的粉红猪……不,她的姑丈。
「我说过如果妳再迟到会怎样?」
朱天财的声音冷冷的回荡在两人之间,双手盘胸,一副紧迫盯人的模样。
「就……就会被开……除……」郝诗斋手儿画圈,一双大眼发射出哀求的电光波,声音里带着几许卑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早起了,而且我真的在七点五十八分就跨过大马路,七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踏上公司的阶梯,但是……」
「还有什么但是?」朱天财瞪着她,稀疏眉毛底下的眼睛里,露出凶狠的目光。
「但是却在八点整的时候跌倒在大门口……然后,八点零一分,就迟到了……」郝诗斋越说越小声。
呜呜~~他干嘛这么逼她?她是真的很努力的想要早一点儿起床啊!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即使她每天都作息正常,十点前一定睡觉,可是每天早上起来,还是腰酸背痛兼头晕。
而且最可怜的是,不晓得为什么,她放在门外鞋柜里的高跟鞋,总是会被人恶意破坏,最后她索性上班都穿慢跑鞋,省得麻烦。
过去她迟到的「恶行」,还有她的顶头上司兼大学学姊袁满意顶着,可惜现在袁满意正在坐月子中,而她则暂时被分派到朱天财负责的部门。
「诗斋,不是我要说妳……」朱天财清了清喉咙,开始搬出长辈跟上司的架子,「说实话,妳头脑也不是挺聪明的,高中差点留级,考大学还考了两次,好不容易妳姑丈我靠着点关系,让妳顺利卡位进到大业,结果呢?」
朱天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妳知不知道现在就算是大学毕业生,也很难找到工作?现在经济不景气,路上招牌随便砸下来,死掉的可能都是硕士,连送报纸的也很可能都是学士,让妳这种三流大学毕业、没有专长的人进到公司,做的还是秘书,妳知不知道妳姑丈我要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
「我……我知道……」
「唉!妳从妳爸妈过世之后,就一直住在我家,姑丈也算养妳、看着妳长大的,妳头脑虽然差了点,但是不迟到这种事情应该还可以做得到吧?还是,妳要搬回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