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于这骤来感伤的晓潮开始娓娓道出那个既缠绵悱恻又惆怅凄伤且挥之不去的梦境,却没有注意到天子昊渐锁渐深的眉宇。
“所以你第一次叫我‘晓潮儿’时,我真的吓一跳,好像又回到梦里那种……很自然的感觉……”她低下眼帘,带着几分赧然说道。
喊她“晓潮儿”是那么自然的事!而当他听到她喊“昊”时,却无法多想,天子昊暗自怔怔思量着,只本能地让更多的情欲占据他的思维,燃烧他的思想,一切就像在梦里那样,他霸道地想完全拥有她,却整日为她魂牵梦系……
蓦地,晓潮幽幽低叹了一声。“告诉我梦里的一切不是真的,好吗?我害怕那样的分离。”
他回过神来,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慰地说:“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我也有相同的梦。”
“真的?”晓潮屏息地望着他,清澈的眼眸盛满无法置信。
“真的!”他搂着她,轻声说。“信不信?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她屏息地复诵,一股酸意陡然冲上眼眶。“一模一样……”
晓潮紧依在他温暖壮实的胸膛,为这骤来的认知感动落泪,原来那场梦并不是梦,原来他们真的曾在某个不知名的世代奇妙地相遇相知,原来他真的曾经那么深爱过她,原来……
看着心满意足地倚在怀里的可人儿,天子昊的心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与祥和,能这样延续一辈子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何况这是那场挥之不去的梦里所汲汲追求不到的甜蜜。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笑地看向晓潮,见她正眼波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不禁再次俯身重重吻住她,醉在她细致的颈项间,醉在她柔嫩的酥胸前。
真是不可思议!她竟然跟他有同样的梦境,他恍惚地想。
“我真愿相信,”晓潮的声音有如梦幻的波浪传到他的耳际。“我们真的在另一个世代相遇,天子,昊,跟晓潮儿,这样生生世世……”
她的话令他忍不住同意微笑。“是呀!我们这样生生世……”
突然,天子昊猛顿住话,脸上的微笑也倏地隐去,心更像被雷击似的一震,耳膜也轰隆作响。
生生世世?!这表示什么?另一个世代的牵绊还不够吗?竟要延续到这一个世代?想他天生浪荡不羁,游戏人间,从来就没想过要为一个女人安定下来。
这些年来,多少女人为了要绑住他,甚至不惜利用怀孕生子的名目,结果只落得凄惨的下场,“安定”不在他人生哲学里,“婚姻”更不在他生活字典中。
而晓潮!他看一怀中粉雕玉琢的水人儿,明白她将是惟一能令他迷醉痴狂的女人,即使此时,他对她仍有极强烈的爱恋,但是另一个世代的情牵魂萦已经够了,他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被一个女人绑住他自由的心!
晓潮!他再次炽烈地占有她,深深沉迷于与她相融的欢愉,令他恋恋难舍就如另一个世代。但这将是最后一次,正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为她的心醉,在魂魄再次不能自拔地被她牵绊住,他的心失去掌控以前,他要离弃她!
没错,游戏人间的天子昊,是绝对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停驻的。
第九章
晓潮去见纪医生时,已经超过一星期的约定了。
这回是在纪医生气派的私人诊所,因为大医院让她有窒息的感觉。
“从你的检验报告显示,一切看来都好,”纪医生坐在黑色皮制转椅上,极具权威性地做了一番说明。“不过……”
“不过?”她看着纪医生缓缓皱起眉头,似乎连她原本平静的心湖都被他的眉头拧皱了。
“这个……”纪医生重重吐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你的脑部断层扫描有些部分不太明朗,这让我有点担心。”
“你是说我的脑可能有问题?”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晓潮不禁惶恐起来。
“这需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纪医生表情泰然。“你别太担心,这也许是机器出了问题,你找个时间过来,这次,我亲自替你做检查。”
“噢!”晓潮怔怔地应了一声,心头早因纪医生的话蒙上一层阴影。
“好了!去柜台预约下次会诊的时间吧!”纪医生职业性地催促道。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晓潮忧心忡忡的背影,纪医生阴阴一笑。其实晓潮的检验报告一切健康正常,但是为了他伟大的研究,必须对她耍一点小手段,否则他怎有机会研究这个在海中昏迷奇迹般活过来的女孩呢?
***
晓潮心事重重地走出纪医生的私人诊所,她不能相信向来大病不生小病不患的自己竟然脑部出现问题,可是她的头部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呀!
虽然纪医生叫她不用担心,可是这种事已经落到头上,怎教她不忧虑,要是让父母知道这件事,恐怕他们比她更无法接受这件事的发生。
想到父母伤心欲绝的神情,晓潮当下决定暂时不让父母知道,反正目前还能用健保支付,但是……唉!她想着想着,不由得抬头望了下晴朗的天空,却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
“晓潮!”
一声夹杂着机车引擎的叫喊,她回头一望,是咏良。
“你怎么没在诊所门口等我呢?”咏良温和地说着,语气完全没有责备的意味。“你忘了我说下了课就要来接你的吗?还是我来得晚,你等得不耐烦?”
“对不起!”都是纪医生的话搅得她心神恍惚!她这才想起来跟咏良的约定,连忙歉然地说:“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忘了你要来接我。”
“什么事让你想得这么入神?”咏良一面随口问着,一面将另一顶安全帽递给她。
她接过安全帽,欲言又止地看了咏良一下,随即摇头。“没什么!”
“坐上来吧!”咏良将身子往前挪了挪。“对了!上礼拜四你跟谁去海边?我到你家去还你的CD,你妈妈说你下课后就跟同学到海边去了,你们班的人还真有兴致。”
“嗯!”晓潮的心跳了一下,耳根也一阵热,连忙掩饰地跳上车,支吾地说:“他……他们临时想到要去海边……”
上礼拜四正是天子昊带她上游艇的那天,想到那天,晓潮的心跳就猛然加速,跳得她头晕目眩,跟天子昊在一起是她一生中最奇妙的时刻。
随着机车的冲刺,那游艇的记忆跃进晓潮的脑海,播放着他们亲密的每一幕,天子昊的狂野,天子昊的温柔,天子昊的霸道,天子昊的呵护,天子昊的……即使现在她靠在咏良单薄的背上,仍能感觉天子昊的轻怜蜜意。
但是为什么那晚分手后,天子昊就没再出现?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游艇上的甜蜜像是昙花一现的幻影,已不存在,却烙印在她心头。
那晚,天子昊驾着法拉利送她到家门口。
“我再打电话给你。”他在她打开车门以前,俯头深深吻了她。
她怔立在门口,目送他的车直到消失为止,那一天过得像场甜美却短暂的春梦,即使她已经站在家门口,仍有踩在云端的轻飘感。
在用钥匙打开家门以前,她猛然想起,他未曾问过她的电话,也未曾留下他的电话或地址。
虽是如此,她仍抱着他知道她家电话的希望。没人知道,每当家中电话铃声一响,她的心就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但最后总是失望。
就是因为这无尽的等待,她上课听不进教授的声音,走路看不见交通信号,吃饭感觉不到食物的美味,更别提会记得与纪医生的约定。
刚才纪医生对她公布的消息稍稍让她忘了天子昊的失约,但咏良不意的提起那个特别的一天,让她不由自主地思念起天子昊,然而每念及天子昊一回,她心头的惆怅便增加几分。
一部白色的跑车倏地在对面的车道闪过,晓潮的眼光本能地追着那部车的背影,心底却在幽幽叹息,她真是个傻瓜!
明知那不会是他的车,明知每一部自她眼前驶过的白色跑车都不会是天子昊的法拉利,她就是无法放弃任何见他的希望,即使那希望渺茫无期。
唉!天子昊可知道为了他的失约,她已等得失魂落魄了。
“晓潮,你已经没课了吧?”咏良在等红灯时,停车问道。“你要回家,还是……”
“我们去海边走走,好不好?”她不假思索地要求。
海边的一切没有改变,海风依旧带着特有的咸腥味和着潮声徐徐吹着,阳光仍然如上回那般灿烂耀眼。
不同的是,天子昊的滨海别墅大门深锁,上次的通往私人码头的小径已围起栅栏。不过,从大门这边,还是能隐约看到停泊在码头边的白色游艇。
“你还在想那艘游艇吗?”咏良见晓潮试探性地朝大门栅栏间翘首远望,奇怪地问。“你想来这里就为了看那艘游艇?这不太像你平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