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难得得此轻松的一刻,胤祀便捺着性子问她。
“我是说我过去从没留意到,但好像……好像……真是如此。”
胤祀再看了显然仍在困惑中的她一眼,轻声喟叹,“十三弟要失望了。”
“四爷这话什么意思?”采霓大吃一惊。
“你真是迟钝呀!采霓这名字是他给的,你都忘了?”
“没忘,我不是说了吗?四爷及十三爷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那你怎么就没察觉我始终当你是雾飞,他却一直认定你是采霓呢?”
采霓先是瞪大眼睛,接着便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因为你认定不可能,十三弟才毫无机会呀!”胤祀苦笑。
“但十三爷被圈禁时,我才——”
“十岁,”胤祀完全知道她要讲什么。“天生丽质正是用来形容像你这样的娇颜,你不知道吗?”
采霓双膝一软,立刻跪了下去。“请四爷别再说了。”
“起来。”
她却只是摇头,泪水也流淌个不停,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议密访胤祥,都被胤祀一口回绝。
“起来,”胤祀当然知道凭她的蕙质兰心,一定已经了然了一些事。“十三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我并非信不过他,但被圈禁了那么多年,我是怕他一旦见了益发亭亭玉立的你,会忍不住渴盼,硬将你留下。”
“寻常幸福……十三爷应该知道我和那些注定绝缘,谁会要一个不男不女的……”本来又想说“怪物”,但突然记起胤祀不喜欢她那样说自己,便住了口,只余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真的觉得如此?”胤祀问她。
“嗄?”
“我问你真的认命了吗?”
采霓不太明白,因而没有回话。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胤祀将头摇了又摇。“去吧!到那个信子安身边去,希望结果不会令你心碎。”
心碎?
采霓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颗完整的心,如何破碎?她实在不太懂,但胤祀那疼惜的眼光却让她觉得又温暖,又……胆怯……
第五章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子安大叫,直到声嘶力竭。“放我出去!”
但四下一片沉静,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雾飞!采霓!你们在哪里?不要躲起来,出来呀!快给我滚出来!”
骂累了,没力气了,他就躺在地上沉沉睡去,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才因为听到开锁的声音而醒过来。
“谁?”
“是我。”采霓应道。
“总算还活着。”子安吁了一口气。
“我们若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好处,但把我关着,对你们又有何用处?”
“用处?”采霓笑道:“你的遣词用字真奇怪。”
“是你们奇怪在先、诡异在前。”
“我不晓得让你平静的养伤也叫做诡异,信子安,你也未免太好坏不分了吧?”
“叫雾飞来。”
“我……我哥不在。”采霓有些结巴的说。
“那你出去。”
“我哥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太不相同了。”
“哪里不同?”
子安烦躁的说:“你到底出不出去?”
“除非你说出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来。”她偏不听他的命令。
子安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采霓再气也没办法,索性不去理他,开始动手收拾他扔了一地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子安实在别不住了,开回又问。
“就算眼睛看不见,耳朵总还听得到吧?”采霓讥讽道:“或是你连耳朵都不管用了。”
“姬采霓,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然你要怎么样?”距离他受伤至今已经半个月,对于他的迟迟不好,其实采霓也很着急,越是着急,脾气就越不好,她实在也不是故意的。“破门而出?回你府里去?恐怕没办法吧!”
“如果你没锁住大门的话,”子安摸索着椅子坐下来,突然恢复冷静的说:“我实在是很怀疑。”
“怀疑?”
“对,如果被你们软禁到现在,我还不曾怀疑,就真的是个废人了。”
“你说什么?”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问他,“你说我软禁你?”
“对,所以可不可以请你至少诚实一回?”
采霓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去。“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真实身份,不,应该说你和你哥的真实身份。”
“你在怀疑我?在我拼命将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之后,你居然怀疑我?”她觉得好受伤。
“一般人哪会像你们这般镇静?”
“你懂得什么叫做一般人?”采霓反唇相稽。
“我不是一般人的话,是什么?”
“如同你怀疑我一样,你不觉得自己更可疑吗?从头到尾都可疑。”
“不要搞错了,是你硬闯入我的生活,我可没求你来!”
“你!”
“难道不是吗?”子安逼问。
采霓举起手来就想往他脸上挥去,不料被他扣个正着。“你终究还是低估了我。”
的确,她以为他看不见她挥下的巴掌,却忘了他的功力毕竟深厚。
“放开我!”
“你都送上门来了,我怎么可能再放手?”
不!采霓在心底叫道:不要!子安,这样是不对的,不应该如此,我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与你——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当口,已被他拉进敞开的双腿间。
“放开我呀!信子安。”
“你敢否认对我别无所图?”他面对她问。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采霓却仍有被他“盯”住的错觉,动弹不得。
“我……”
“说呀!只要你说得出回,我就愿意放开你,说你完全不在乎我、不关心我、不理会我的死活。”
“我……我……”这种违心之论,她怎么说得出口?
“说呀!”子安一边逼她一边痛骂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逼走她,但为什么会越逼越心虚,就怕她会真的跑掉?怕她会说出令他难以承受的真相,怕——“说出来,说你做这一切都只是可怜我、同情我。”
“同情?可怜?”采霓一惊讶,话就说得流利起来。“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我怎么可能同情你、可怜你?”“不然你为什么要在我如此狼狈的时候陪在我身旁?”
被逼到绝境的采霓终于无法再掩饰下去,想也未及多想的便冲口而出,“因为我在乎你、关心你、没有办法不理你,因为我爱你!”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而一听到这话,他也呆掉了,接下来她便想躲,却还是慢了一步。
“采霓。”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搂进怀中。
她也曾企图挣扎,但根本没用,子安滚烫的双唇已然覆盖下来,并漫天漫地的辗转亲吻。
采霓觉得自己心中立刻响起一首歌,一首轻快美妙的歌,也是一首激昂热情的歌。
“真的吗?你说的全是真的吗?”子安一边吻她,一边抓住空档问道。
这个时刻任何言语都嫌多余,采霓只想与他贴得更近、吻得更密,于是她半声不应,光用回吻来表达心意,毫无保留的回应他。
子安受了这样的“鼓励”,当然不会就此打住,除了继续吻她的唇、她的眼、她的眉以外,双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摩拿起来。
就在这一刻,采霓清楚的意识到,也首度正视胤祀的说法:她是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因为她不但不排斥子安的亲吻与爱抚,而且喜爱得很,虽然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但因为对象是子安,所以她并不害怕,甚至怀抱期待。
她和一般女人不同,每天只有一半的时间拥有女人的外形,换句话说,只有白日六个时辰,她从里到外都是女人,其余六个时辰,她……仍是诚雾飞!
如果被子安得知其相,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拥抱她、亲吻她,还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她吗?
想到这里,采霓更觉得事不宜迟,她的过去没有子安,子安的未来也不可能有她,她拥有的只有现在、此刻,丝毫不可以浪费。
不过即便这样想,采霓依然挣扎着说:“等一下,子安,等一下……”
“采霓?”
“你先放开我一下,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绝,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反而将采霓逗笑开来。
“乖嘛!”有时男人还真像孩子。“我去去就来。”
“你要到哪里去?”
“去把帘廉幕给拉上,现在……毕竟是大白天。”在大白天里欢爱,似乎有些不合宜,可是……她只拥有大白天,到了晚上又得变为男儿身,如何亲近子安?
“这儿有别人吗?”
“没有,只有你我。”
“那还拉什么帘幕?就让门开着、窗敞着。”
“不成啦!”采霓拉拢着他企图扯开的衣领,“不成啦!”
“为什么不成?”子安逗她。
“若被人瞧见了,岂不羞死了吗?”
“你刚刚不是才说这儿没别人在。”
“是那样没错。”她的力气终究不敌他的,衣领敞开了,子安立刻吻上她的香肩。
“那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身上散发着幽香,曼妙的胴体在在吸引着他,令他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