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若说出来一定不会有人相信,而唯一可证明他清白的珊妮却早已香消玉殒。
回想起他在医院知道珊妮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时,他的吃惊绝对不亚于参加这场婚礼的任何一位宾客、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珊妮她早就已经……
云晨安的表情相当阴沉,默然不语的思索着其中玄妙。
曹俊洋注意到自己的一席话将云晨安也推入往事之中,他连忙愧疚地道歉:“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提起这件伤心往事的。”
云晨安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只是淡然瞥了曹俊洋一眼.脸上不再流露怒色。
“算了,我没生气。”这些都已成了往事,再多的哀悼也无法改变珊妮死亡的事实。
曹俊洋接着又说:“关于那位看护的事,你就依从白警官的意思,留下她吧!”
云晨安垂下眼睑,让自己的思绪稍稍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好长一段时间后.才不情愿地回答:“好吧,就留下她。”
“我这就去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曹俊洋转过身子将门打开之际,又回过头向云晨安。“对了,我想二楼靠角落的那间客房就挪来当看护的房间,你觉得如何?”
云晨安浓眉皱紧,抬平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不耐的表情已经显露出来。“随便你,只要她能离我愈远愈好。”
曹俊洋见他的表情开始不耐烦,十分识趣的迅速离开了书房。若是惹得云晨安发起脾气来,无疑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横扫“云庄”。
若凡一直以为有钱人家绝对少不了管家或佣人进出忙碌的画面.但以她站在客厅足足半小时却不见佣人出来招呼的情况看来,这栋充满话题的“云庄”真的如同报章杂志所报导的一样,在半年前的那场车祸之后。就已不复辉煌了。
她踱到一个老古董花瓶前打量,表面上它依旧鲜艳夺目,不过若是用手指轻轻抚拭,即可抹去一层薄灰。若凡看着指腹上的尘沙.秀眉不由得蹙起,感叹这个美丽的艺术品在欠缺妥善整理之下蒙受尘埃,折损了它存在的价值。
她惋惜的摇摇头,慢慢的欣赏客厅里的装演。记得外头有人说,”云庄”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全是因为未人门的女主人死不瞑目,所以才会让原本生意盎然的“云庄”,在短短半年内就陷人阴气沉沉的迷雾当中。
对于传闻她只是半信半疑,虽然她明显感受到“云庄”的荒凉,不过若是云晨安肯请人整理内外,她相信“云庄”的风采绝对不亚于过去。只是现在云晨安连自己都封闭起来,哪还管得到“云庄”呢?
若凡抿了抿嘴,转身之际.蓦地被一个奇特的景物吸引过去。她露出新奇的笑容,走向一处遮盖着帆布的地方,纤手轻轻掠开帆布
“哇,真的是壁炉耶。”她绽开惊喜的笑靥,伸手抚触石砖砌成的壁炉,暗红焦黑的砖瓦可见使用的频率颇高,残留的炭屑依稀可闻出木块燃烧的味道。
想不到在台湾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东西,真是教她开了眼界。或许因为“云庄”处于山林之中,醋热的阳光被树木遮蔽大半。剩下的只有清凉,到了冬季又终日笼罩在浓浓的雾气之中,气温比平地寒冷许多,壁炉自然成了这里的必需品。
若凡放开了帆布,回头扫视着客厅的摆设。“呵.看来云先生的生活品味还挺洋化的嘛。”
来这儿之前她听说过许多有关“云庄”的负面传闻,比方说云晨安是谋害自己未婚妻的杀人凶手,而“云庄”未来女主人因为不甘心所以化为幽魂在“云庄”里徘徊,让“云庄”成了鬼影幢幢的鬼屋,云晨安的脾气也因此变得诡谲易怒,三不五时就对着佣人大呼小叫,活像是被鬼附身一样,露出狰狞的面目。
对于这些流言,她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因为她向来采取眼见为凭的态度,没有依据的传闻听听就算了,完全不能当真。或许是因为“云庄”的环境实在太好,就算真的闹鬼也无所谓,反正她又没做亏心事,何需畏惧呢?
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所以对于所有的流言,她完全不在乎,一心期待开始这份看护的工作。
一阵脚步声从上而下,她回头望去,因为看见曹俊洋而露出期待的表情。
曹俊洋缓缓的步下楼梯。给她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不疾不徐他说:“云先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从现在起你就是云先生的看护。”
“真的吗?”若凡高兴得眉飞色舞,“我需要现在上去吗?”
“不,不需要。”他赶紧阻止她的动作,“云先生有交代,若没重要的事,别去吵他.也别到书房去,因为他喜欢安静。”
若凡的脸上出现困惑,“可是我身为云先生的看护,云先生若是不让我接近他,我该如何做好份内的工作呢?”
曹俊洋见她这般执着.心中更多了几分质疑与猜忌。“听着,云先生的身体状况自然有家庭医生会照顾,你只需要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算哪门子看护?若凡纳闷地暗忖着。“那我不是跟个花瓶没啥两样?”
“不,你留下来当然也有用处,至少你的存在对云先生而言是有益的。”
“有益?”若凡不解的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更不懂自己留下来当一个不做事的看护有啥益处可言。”
“容我这样解释好了。”曹俊洋边说边走到壁炉前面,将她方才掀开待所弄皱的帆布抚平,像个有洁僻的男人一样,不容一丁点凌乱在他眼中出现。“由于云先生目前卷人一桩刑事案件中,所以他的行为举止自然是受到警方关切,而黄小姐又是白警官介绍来的看护,你认为这样敏感的时机下,云先生有办法拒绝白警官安排的任何动作吗?”
“你们以为我是子铉派来的眼线?”若凡惊讶的问。
他回过头,神情认真地回答:“我们不得不这么认为。”
若凡呆了几秒,随后像是吸了笑气一样,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天啊!哈哈哈哈……”
曹俊洋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若凡整个人笑到站不住脚,无力的坐到沙发上,她拭去眼角泛出的泪水,拼命忍住笑意,“对不起,因为我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伟大,竟然可以当警察的眼线。你的抬举让我忍不住想要大笑。”曹俊洋拧眉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女孩。姑且不论她是不是白子铉派来的眼线,至少她与白子铉确实有所关联,“光是这点他就不得不对她设防。
“黄小姐,你多少应该清楚云先生现在的处境,我不得不对周遭一切保持戒心,就算这真是一场误会好了,也是我身为秘书的责任之一。”
若凡带着笑意睬了他一眼,“你别这么严肃好吗?看护一职本来就非比寻常,留心一点当然有必要,所以我不会介意的。”
曹俊洋推了推镜框,忽然问道:“对了,我很好奇黄小姐为什么想要接下看护这份工作?难道你在外头不曾听过有关“云庄”的传言吗?”
“曹先生是指“云庄”闹鬼的事吗?”她反问。
“既然黄小姐也听过这种事,为什么仍愿意接下这份工作?难道你不怕吗?”他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
若凡耸了耸肩,“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我待在医院时,再恐怖的鬼故事都听过了,我并不认为那些流言有什么好顾忌的。”
“原来如此。”他了悟的点点头。经过“特别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哪像一些管家和佣人们,才一点风吹草动而已,第二天就吓得纷纷递出辞呈,没人敢再多待一天。
“既然黄小姐胆子够大,那么我就放心多了。”
若凡以微笑表现出绝对可以胜任的自信。
“对了。云先生在经过上次意外之后,性情变得古怪许多,而这里原本的佣人也都全部请辞了,所以若是你确定可以留下来,那么我有几件事必须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等等,不介意我做笔记吧?”若凡边说边从身后的背包取出笔和纸.“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
曹俊洋对她的举动有些愕然,他轻咳了几声后。继续淡漠地道:“我先跟你介绍一下“云庄”里的成员好了,这整个“云庄”除了云先生和我之外,还有一位负责煮饭、打扫、整理花草的赵姨。”他说到这几时,突然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赵姨,可以请你先出来一趟吗?”
若凡讶异的转头望去,果然见到一位年约五十的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她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这位赵姨都不知道“云庄”来了客人。多少应该出来招呼一声吗?
赵芬兰以围巾拭去两手的水渍,对着若凡点头微笑。“你好。我是这里唯一的管家,云先生和曹先生都喊我赵姨,你也可以这么唤我。以后小姐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尽量吩咐我。我会尽力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