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沈若霏礼貌的一鞠躬,恭敬的说:「宇川先生派我来接您,不知道您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嗯!」轻点了下头,沈若霏将行李交给他,随着他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车子穿梭在东京的街道,夜晚的东京纷闹依然,这城市总是活力十足。
宇川竞司的寓所坐落在高级的田园调布区,车子在一幢占地辽阔的白色欧式典雅建筑前停下,屋内的灯光透过窗子流泻在外,门后等着她的是无法掌握的生活。
打开门,年轻的司机替沈若霏放好行李,一鞠躬后便离去,他似乎正等待她的到来,穿着简便的休闲衣裤,头发随意的束在后面,端着一杯雪莉酒半倚在壁炉旁,两道锐利的蓝光向她射来。
「忘了问客人需要来一杯酒吗?」他挑起眉,充满谑笑的询问。
「不必了!请你告诉我房间在哪就可以了。」沈若霏断然的拒绝,和他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是莫大的折磨,不需要再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如此靠近。
「怎么?就这么没办法忍受与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三年前你好像不是这样的喔?」宇川竞司讽刺的出声,因为她的拒绝在脸上笼罩一层阴寒。
「我只是很累了,想要休息。」沈若霏平静的道出,直视他的明眸被一圈泛黑所包围,苍白的神色证明了她口中的疲累。
宇川竞司放柔了森寒的俊容,心中不舍之情从语气中泄露出来。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他放下酒杯,轻松提起沈若霏的行李领她上楼。
她的房间在二楼主卧室的对面,是他刻意做如此的安排,他要靠她更近!
推开橡木门,里头一系列原木色调的设计给人温暖的感觉,连床单窗帘都是以米色系来搭配整个格局,她刻意忽略掉小几上那朵盛开的百合;就格局而言,不难看出设计者的用心和品味。
竞司递给她一串钥匙,告诉她这里除了他们之外,每天固定会有一位佣人来整理整个家务和负责早晚餐。
「好好休息吧!」他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沈若霏洗了个冗长的热水澡来平缓心情。接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再多也顶多一个多月,回台湾后一切又会回复到原本的生活,不管他想再做什么,她都决定不去管,不去在意了!这是她对自己一点卑微的希望。
对于无力掌握的事,想再多也是徒劳无功,她安慰自己烦躁不安稳的心,拉开棉被,疲惫的沉沉睡去。
窗外窥视的星子犹如神的眼睛,只是……祂……听见沈若霏的祈求了吗?
第6章(2)
连着几天,沈若霏和宇川竞司除了早餐时间的碰面外,几乎没有过任何交谈,晚上他总是比她晚进门,而沈若霏一回去除了必要外,几乎都是关在自己的房门里看自己的书避不见面。
沈若霏欣喜于此情况,至少可以避开不必要的短兵相接。她心中这么想着。
这天,沈若霏扯掉头上的手术帽和口罩,拖着身体到休息室为自己倒一杯咖啡;这个换心手术耗费掉她大部分的体力,原以为病人一切都很稳定,没想到进行至一半时突然血压急速下降,弄得整个小组人仰马翻,费了一番工夫,总算把患者救了回来,情况暂时控制住。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体力真是女性的一大弱点!
开完术后讨论会,大伙起哄说要到居酒屋喝一杯,硬是将沈若霏也一起拉去;难以拒绝众人的邀请,沈若霏心想:回去又是关在房里,倒不如跟大家一起去,她也好久没享受居酒屋传统的气氛了!
十二点前一刻,沈若霏小跑步地赶上最后一班电车,靠在门边上喘气,午夜的东京市内仍有不少的活动进行,车厢里挤满从酒馆出来的人群,下班后到酒馆喝杯酒,放松一下白天的紧凑生活是日本人的习惯。
踩着微醺的步伐。真是喝太多了,她自忖!
掏出钥匙,她尽量不发出声响,客厅罩在一片漆黑下,她可不想把他给引出来。
一只脚才踏进客厅,突然满室的光亮令她睁不开眼睛,她反射性的用双手抵挡突如其来的亮度,只见宇川竞司一脸莫测的神情站在里面,眼底迸出不悦之情。
「看你似乎很尽兴嘛!」他扫过沈若霏被酒染色的粉颊,阴森森的出声。
沈若霏吓了一跳,生气的向他大吼:「干什么躲在那里吓人?我的事用不着阁下为我担心!」她不甘示弱的和他怒目相向。
「容许我再一次提醒你曾经答应过我的条件,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他的怒火已经濒临爆发点,今天他特地提早回来,想邀她出去走走,试图打破彼此间的隔阂,可是却发现她并未如往常的待在房里,他整晚脑海里想的净是她到底去哪了?担心她的安危,没想到原来她正在外头逍遥!而他只能像傻子一样焦躁的等待和烦恼。
「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沈若霏挑衅的回嘴,「条件里可没注明我得随时报告我的行踪。」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如铅块般沉重。
「那么现在是了!」竞司冷硬的加了一句。
「你不能这样做!」沈若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朝他大吼,她已经忍无可忍。
「是吗?」宇川竞司挑眉,「为什么我不能?」
「你……」沈若霏的心神气力已被掏空,再多的反抗只是徒惹争端,她毅然转身上楼,留下他和一团绷紧的空气。
「明天陪我出席一个宴会,我替你把衣服准备好了,放在你门口的盒子里。」站在原地的宇川竞司冷冽地下了一道命令。
沈若霏仍无丝毫反应,直挺挺的朝她房门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他挫败的为自己倒一杯酒,想暂时麻痹沸腾的情绪,看来两人的关系更僵了。
阴暗的走廊反应沈若霏沉重的心情,拾起精美的盒子,沈若霏隐忍已久的珠泪滚烫地滑落脸颊。三年前离开之际,她以为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当时是为他的寡情和冷漠所心伤,而今日则是不舍自己一再的被摆布,心疼自己受到的委屈。
以为走出了爱情的迷障,谁知又胡里胡涂地再次跨进这更加复杂的关系之中。
他难道不明白人的心枯萎过一次后,再多的呵护都难以唤醒了!
翌日,沈若霏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乱晃,她想好好的整理自己零乱的思绪,厘清一切纷扰的感觉;经过宇川竞司的一番纠缠,原本被刻意遗忘在角落的一道记忆突然的蠢蠢欲动,那是她不愿再触碰的过往。
她蓦地了解到一项事实:两人重逢至今,她只是不断的逃避,逃避自己的真正想法,逃避和他相见的每一分。
如果无法好好地面对他,那么恐怕她一辈子也无法真正走出这道阴影。她必须向自己坦承其实内心对他还有好多的感觉,爱与恨如丝线般缠结住她的心,再多的挣扎都无法脱困!究竟,她应该怎么做?
令沈若霏心烦的夜晚还是来临了,她没忘记他下的一道命令,只好暂时将纷乱的情绪放一边,匆促的回到宇川竞司的住处!
梳洗完毕,沈若霏站在镜子前化上淡淡的妆。沈若霏,你做得到的!她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此时的她彷佛拾回了些许的自信;门口的敲门声提醒她时间已到,深吸一口气,她打开了门。
宇川竞司的身躯几乎快要填满整个门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英挺的衬出他的刚硬气势,平日不羁的长发整齐的以蓝色发带束在颈后,好一个从地狱窜出的英俊恶魔!
他碧蓝的眼眸正凝望着眼前的佳人。同色系的黑色紧身长礼服正恰如其分的裹住沈若霏,烘托出高挺的胸部,后面则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的雪背,他犹记得那光滑的触感,侧边开衩的设计一走路便隐约可见修长的玉腿。
该死!在心里诅咒一句,他不应该挑这套礼服的,待会光是应付那些色狼就够了。
沈若霏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又绷紧了脸,真是喜怒无常!她该习惯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才是。
去的一路上宇川竞司并没有和她交谈,只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好像跟它有仇似的。
「今晚的宴会是庆祝商界大老松本先生 十岁生日,我们不用停太久,礼貌性祝贺一下就可以了。」在下车前,他终于开了紧闭的双唇,告诉她今晚的目的。
「嗯!」沈若霏了解的点一点头,反正她只当自己是活动布景,纯粹陪衬用。
门口的接待人员为她打开车门,而宇川竞司则走到她身边、绅士地勾住她的手带她进入会场。才一进去,沈若霏便发现她的想法错得离谱,殊不知她身旁可是日本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之一!
彷佛头上顶着光圈一样,与会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落,好奇这位花花公子又相中哪位淑女;几位好事者终于认出她即是那天婚礼上和宇川竞司拉扯的女子,心中暗自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