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相思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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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靠你的调查了。」女人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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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屋书坊」位於台北市东区的精华地段,规模不大,只有两层楼,造型像童话故事中的糖果屋,极具巧思,然而在一片高楼大厦林立中,却显得有些突兀诡异。

  书坊内部是明亮而温暖的米色系,搭配上晶莹流动的琉璃饰品,整个空间舒适中带著些许梦幻;原木铺就的地板上散置著一个又一个的坐垫、抱枕,读者或坐或卧,神色悠闲地翻阅书本,累了,就倚在书架旁小憩。书坊角落有处烘焙屋,随时提供热腾腾的面包;旁边则有个吧台,不过却不供应酒,只有浓浓的咖啡香不住传出。

  然而此刻,吧台前却放著一杯威士忌。

  史景谦(或者该叫他傅红叶吧!)坐在吧台前,手上拿著本《明清小说选辑》,面无表情地看著书中「中山狼」的故事,只是眼中的寒意,忽然变得比秋霜更冷。

  「明知是狼,这老头子偏要帮它、救它,如何不遭反噬?」傅红叶冷冷地笑了起来,拿起威士忌一饮而尽。「再来。」

  吧台内站著一名服务生,年轻、干净、英俊,嘴角始终噙著温柔迷人的微笑。当他伸手调酒时,可以发现他一双手也保养得很好,手指修长而洁白,指甲更是修饰得浑圆无瑕,像一片片鱼鳞。

  「地狱玫瑰,好吗?」

  「是烈酒就行。」酒色鲜红似血,像一团烈火,傅红叶又是一饮而尽。

  「你这样狂饮,不出两年,非死在我手下不可。」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傅红叶话声淡漠,随手翻过一页页书页。「我说过,我一条命随时等你来拿,只要你有这本事。」

  申不寐闻言默然,温柔的眼眸中,杀机一现即逝。

  「我要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我一辈子只输过一次,所以才会栖身於此,成为灾星第六楼──雪屋书坊的楼主。」申不寐仍是柔柔地笑著,轻抚自己双手,轻声细语地说:「南部三个帮派全收服了,不从的人全杀了。」

  「很好。」傅红叶神色不变,淡淡地说:「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我请了个女人当家教,我怀疑她是调查局派来卧底的,我要你查查她的来历。」

  申不寐柔媚一笑。「调查局的局处各室、乃至各调查站都有你的人,是不是卧底,你还不清楚?」

  「局里没有她的资料,并不代表就不是卧底。」傅红叶盯著琉璃杯,笑意森寒。

  没有一个正常女人在看了场活春宫、受到那种言词侮辱之后,还会愿意留下来工作……除非,她另有所图!

  「是又如何?」

  「杀了她!」

  「你果然不是惜花爱花之人。」申不寐看了他一眼,轻声叹道:「你的女人多逾繁星,却好像都只是你发泄的工具而已。」

  「我是聪明人,我不会让任何女人成为我的包袱。」更何况他的心早在十岁那年就冷了、死了,再也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了……

  莫札特的「D小调钢琴幻想曲」流泄在这方安详宁静角落之间,两个人默默倾听,都不说话了。

  一对男女走到傅红叶身旁,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点了两杯蓝山咖啡。

  「连在这种地方都酒不离口,焚琴煮鹤,你可真是当之无愧了。」

  傅红叶转头看了说话男人一眼,笑了起来。「原来是你!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

  「我的底细你明白。堂堂君实企业的总经理来找我,总不会只是叙叙旧而已吧?」傅红叶口中说话,眼睛却不自禁盯著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这女人实在太美,美得不可思议,美得不可方物,整室的光亮彷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虚怀若谷,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君不弃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目光,朗笑道:「你纵横黑白、目无余尘,商场上提到史景谦三字,又有谁敢小觑了?」

  「人总是会变的,认识你八年,我也不曾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过。」傅红叶叹了一口气,移回视线。「美人如花,也难怪你得意了……你今天来找我,想必是为了身旁佳人而来?」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君不弃又是一笑。「信义计划区那块土地,我让给你了。」

  「多少?」

  「就照你开的价钱。」

  傅红叶点了点头,淡淡地说:「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找人。」君不弃回头轻轻揽著佳人柳腰,柔声说:「海棠,你不是要找冰心她们吗?告诉这位史先生,他一定有办法帮你找到。」

  「谢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海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眸光中净是深情,欲语还休,身子不自禁轻颤起来。

  「别说了,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君不弃将她揽得更紧了,让她倚偎在自己怀中。

  傅红叶瞥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君不弃脸色─变,寒声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把的混蛋。」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听也由你,不听也由你。」傅红叶笑得开怀,悠然道:「要我找什么人?」

  「两个女孩,一个叫冰心,一个叫晓书……」

  「晓书?!」傅红叶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全变了,说出口的话音嘶哑乾涩,浑不似人声。

  「怎么?你认得她?」傅红叶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么可怕的表情,心中为之一凛。

  海棠也急了,颤声道:「冰心、晓书和夜岚都是我在育幼院中的好姊妹,我们相依扶持、生死不弃,一起熬过了许多辛酸苦楚。可是自从冰心被收养后,从此就下落不明:而晓书也为了救我和夜岚,生死茫茫,再也没有消息……」

  「哪家育幼院?晓书又是什么时候到院里的?」傅红叶盯著她,始终阴寒冷冽的目光,闪动著两簇希望之火。

  「是、是爱心育幼院……」海棠不知道他为何单问晓书一人,看了君不弃一眼,犹豫著该不该再说下去。

  君不弃和她心意相通,定定看著傅红叶,不发一语。

  「放心,我不过是在找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傅红叶纵声狂笑,忽尔转为悲声,行止如颠似狂,大步走了出去。

  海棠看著君不弃,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拜托史先生找晓书和冰心,真的没有问题吗?」

  「走这一步,本来就是无法可想中的险棋。」君不弃长叹一声,缓缓地说:「这人偏激狠戾、恣肆狂傲,什么仁义礼教、道德律法,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不过听他的口气,只怕他认识的人当中,也有人叫做晓书,而且他和这个『晓书』有极深的渊源、剪不断的羁绊,否则他绝不至於如此忘形失常。」

  申不寐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嘴角边的笑意更温柔了。

  第四章 情生

  秋若水在桃园就学,在桃园工作,并不常上台北来。

  在她的印象中,台北这个地方,灰蒙蒙的天空下,满是丑陋而毫无特色的建筑怪兽四处横行;这个地方的过客,有满口仁义道德的政治家,有整天忧国怀民的骚人墨客,也有许多自认高人一等的凡夫俗子,因而造就了这个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的都市。

  不过打从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之后,先前对台北的印象全都改观了──

  车子转进阳明山后,走的是一条不知名的小径。两侧林木夹道、繁花若锦,石榴含笑、紫薇添香;山壁阴凉处更是爬满了野蕨藓苔,中有一泓清泉流泄、飞珠溅玉,带来一片清凉意。

  「流水琮琮,清风送爽,好舒服!」秋若水看了司机一眼,第十三次开口。

  司机仍然看著正前方,不理她。

  「既然有个这么好的地方,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史先生喜欢住在那间乌漆抹黑的屋子里头?」见他不说话,秋若水索性自言自语起来。「他的三个小孩都住在这里,他也应该住这里才是啊!哪有父子分开住的道理?真是太不像话了。」

  司机似乎觉得她有些聒噪,睨了她一眼。

  秋若水毫不在意,笑咪咪地说:「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我要不说话,你就感觉不到这里清静了。」

  「在史先生面前你要是也这么多嘴饶舌,只怕隔天醒来,你的舌头就没了。」司机一脸寒霜,却终於开口了。

  秋若水吐了吐舌头,仍是一脸笑意。「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敢问他,只好请教隋大哥你喽!」

  隋风行冷哼一声。「你不用问了,你的舌头要紧,我的牙齿也还要留著吃饭。」

  「隋大哥说话还真是风趣。」秋若水眼睛滴溜溜直转,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是乱说一句话,牙齿就会没了?」

  「不只牙齿没了,命也可能没了。」隋风行眼中忽然露出恐惧之色。「我能在这里做事,不是因为我比别人行,而是因为我的嘴巴比别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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