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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轩呆了,天威是在威胁?

  “我——唉!请你快走,我不想和你谈这问题,我现在在办公,很忙,没时间!”克轩下逐客令。

  “我不走,”天威冷硬地扬一扬头。“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和你女儿结婚,你答不答应?”

  “你——简直胡闹!”克轩跳了起来,结婚?

  天威似乎好欣赏克轩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根本没想过结婚的,只是临时胡乱说的,为的是想令克轩生气,不能控制情绪,他——是不正常了吧?

  “不是胡闹,”天威甚觉有趣,什么心理呢?报复?“不论你答不答应,我一定要和文莲结婚,那是我们一年零三个月之前就说好了的,你阻止不了!我要娶文莲,这是不能改变的!”

  “你——疯了!”克轩在这种天气下也满头大汗。这年轻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他绑架了文莲。“文莲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自己跟她谈!”

  “不必见她,见我也一样!”天威站了起来。克轩的惊惶令他受伤,难道他就是那么可怕的一个人?“我和她都是同一心愿!”

  “你——胡说!”克轩怪叫起来,实在忍耐不住了。“文莲就要和之洛订婚,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你这只会打架生事、只会骗女孩子的太保,你快点走,否则我报派出所抓你,你快走!”

  天威悠闲地拍一拍手上的帽子,好像在看戏一样。

  “你不必这么激动,”他故意地。“那个之洛不是我的对手,文莲爱的是我——”

  “你——”克轩气得双眼直往上翻,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

  “你——你——荒谬!”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打门,就是叫唤,是追着来的文莲。

  “爸爸,爸爸,快开门,”文莲叫着,叫着就哭起来。“爸爸——快开门,别听他胡说,他骗人的!”

  克轩一听文莲的声音,整个人振作起来,原来文莲并没有被天威困住。他正预备去开门,天威比他更快地走到门边,迅速地拉开门。

  “你——你这疯子,”文莲进来就指住天威骂。“你异想天开,你在做梦!我讨厌你,我恨你,你令我恶心,你快滚,我永远不要再看见你!”

  “文莲,”克轩心痛地拥着女儿的肩。“你没事吗?他没有——欺负你吗?”

  “你滚,我讨厌你,我恨你——”文莲还是哭叫。

  天威脸上闪过一抹深沉的难堪和仇恨,但是,他却冷冷地笑起来。

  “然而,我爱你!”他似乎是故意说的。“我怕——这是你的不幸!”

  “你——快滚!”文莲掩着脸,愤怒得全身都在抖。

  天威戴上帽子,又作状地行个军礼,露出一个微笑。

  “好!我这就走,”停一停,又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再来的,再见!”

  也不等文莲父女的反应,大步走了出去。他听见文莲仍在继续的哭声,他看见女秘书和一些经过的职员面露诧异之色,他还是微笑,一直走出了那幢漂亮、宏伟的办公大厦。

  外面的天色更阴沉,也似乎更冷了,浓厚的雨意在阴冷中孕育,怕就要下雨了。天威慢慢地行走在马路上,中山北路汽车多而行人少,周围似乎全是快速移动的物体,看多了令人头昏眼花——

  他抬头望天,细细的雨丝轻悠悠地飘下来,已经下雨了?啊——是的!他的视线模糊了,潮湿了,是那雨丝飘进眼中又滚落面颊?脸上的雨丝是温热的,是急剧的,雨丝吗?

  他用手背迅速抹去,钻进一辆计程车。他沉默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看窗外,雨点不正开始落下来了吗?开始!

  第二章

  文莲迟到了整整一堂课,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就算她生病请假,也会提早打电话给沈耐雪,让耐雪替她请假。耐雪和文莲同系同班,是最接近也最了解的朋友,她们真挚的友谊建立在小学的六年,中学时虽然因耐雪北一女、文莲北二女而分开了,但童年时比邻而坐的友情却绝不起变化,何况这么巧的在上大学时又分配在同系同班,她们怎么会不特别接近和关心呢?

  耐雪很诧异也很担心,文莲会不会在路上碰到什么意外呢?文莲的父亲有私家车,除非台风大雨,文莲几乎从来不坐的,台北的交通又那么乱,计程车和电单车乱冲乱撞的,文莲不会——耐雪摇摇头,与其在教室里胡思乱想,不如下了这堂课去打个电话问问。

  耐雪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得爽朗而且朴实,她永远不会穿稀奇古怪的衣服,永远不会梳稀奇古怪的头发,永远不会在脸上抹稀奇的颜色。衬衫裙子,T恤牛仔裤,素着一张白皙端正的脸,嘴角永远流露一抹不经意、不在乎的微笑,还有那一头中分齐肩的直发,一眼望去她是个学生,家庭良好的学生,也是个很受男孩子欢迎的人物。

  她和文莲个性并不相同,思想也不接近,她们合得来是很奇怪的事,许多同学都不明白所以然。文莲和助教程之洛的事同学都知道,是一段公开的恋情,耐雪却——怎么说呢?她没有固定的男朋友,也不对围绕身边的任何一个男孩子好一点,她总是一视同仁的和他们交往,很理智,很大方,也很坦白,她不给男孩子怀太多“希望”的机会,所以男孩子也算不上失望。二十岁还不到,或者她把眼光放在更远的前方吧!

  下课铃声响起,教授合上书本离开,耐雪迫不及待的就往外跑,她要在五分钟下课的时间里跑到训导处借电话,还得赶回三楼的教室,她怎能不跑?才出教室,笑容展开,脚步也一下子收住了。

  “文莲,怎么回事?正预备去打电话问你呢?”耐雪看见文莲站在走廊上。

  文莲摇摇头,沉默地走进教室,把发呆的耐雪扔在一边。耐雪好意外,谁惹了文莲呢?一句也不说的就离开,把人家的好心好意当垃圾般——耐雪皱皱眉,很快地跟进教室。和文莲相交这么多年,她非常了解文莲,若非有事、有烦恼,文莲怎会如此?

  文莲已坐在位置上,半垂着头似有无限心事,从旁边望去,她似乎还哭过,哭——耐雪吃了一惊,大清早为什么哭!这是迟到整节课的原因吗?

  耐雪很是善体人意,文莲既不愿说,当中必有苦衷,在以往的日子里她们虽无话不谈,虽相知甚深,她也无权强人所难。她也安静地坐下来,就在文莲的旁边。

  几乎有两分钟这么久的僵持着,文莲摇摇头,十分不安地望着耐雪。

  “放学你陪我一起走,好吗?”文莲说。

  “当然!”耐雪答应着。令她惊讶的是文莲眼中除了不安还有恐惧。恐惧?!为什么?她不敢问。“程之洛上午没有课,不在学校吧?”

  “是——”文莲睁大了眼睛。“别让他来!”

  “谁让他来了?”耐雪大惑不解,文莲着了魔吗?她不正常得离奇。

  “哎——我是说——”文莲摇摇头又摇摇头,终于说,“傅天威回来了!”

  “傅天威?!”对这段情耐雪是了解的,不仅了解,她还颇为同情,一粒在泥土中挣扎着向上、在阳光中发芽的种子,她认为比温室培养的名贵花草有意义。“他——去找你?”

  “他威胁我和爸爸,”文莲眼圈儿又红了。“他像个疯子一样,我怕他——等在校门外!”

  耐雪有一刹那间的沉默和莫名其妙的跃跃欲试,她不认识天威,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却对他一直颇有好感。文莲和程之洛好起来的时候她曾劝过文莲,至少该告诉天威一声,让天威死了对文莲的心,但——也许文莲认为不重要吧!文莲并没有那么做,现在天威回来了——会怎么样呢?天威是个不好惹的男孩,她知道!

  “等在校门口最好,你干脆告诉他一切,大家都不是小孩,我想也不会怎样,”耐雪安慰她。“躲着不是办法,总该有个交代的!”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不听,还直冲爸爸的公司,”文莲不安地玩着铅笔袋。“他那个人——什么都做得出!”

  耐雪想一想,也不该全怪天威,不是吗?他怎么知道山盟海誓的爱人已经变了心?他怎么知道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换了任何一个人怕也会激动,也会不能控制,若是真爱,必然受伤,不是吗?

  耐雪心中同情天威,却不想说出来,她是第三者,她虽然能够比较公平,却也不该多话。

  “如果早些告诉他,大概也不会有今天了!”她说。

  “早些说也只不过把今天提早来临,他——是不讲理的,他认为他才是对的,别人都错!”文莲愤愤地说。

  耐雪轻叹一声,不再言语。恋爱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就算不讲理,就算所有的缺点都变成优点,爱情消失了,就连优点也变了不能忍受的错;人,就是这么反复,这么自私,这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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