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天若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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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会应付!”她拍拍阿泰的手。“多下来的两万给他看医生,他——伤得不严重吧!”

  阿泰只是摇头,他不敢再说什么吓着耐雪。

  “你——下班回去吗?”他问。满眼希冀之光。

  “不,”耐雪深深吸一口气。“我不回去,你照顾他!”

  “大嫂——”阿泰为难地,想劝解。

  “你快去吧!”她转身往餐厅走。“再见!”

  她不能再听阿泰的话,她不能再心软,她清楚地知道,离开——或许是大家的生路吧?

  回到座位,思尧已吃完他的食物,他沉默地望住她,什么也不问,虽然看得出他在怀疑。

  “刚才那个人是天威的朋友,很好的!”耐雪主动说。

  她努力使自己更轻松些,努力使自己不想那些支票的事,已经二十六万了,绝对不是她可以还得出的,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担心害怕也是多余,任它去吧!顶多被公司开除,顶多吃官司——

  “耐雪,说你的困难吧!”思尧轻叹一声,好多怜惜,好多了解,也好多宽恕。

  怎么?他——知道了吗?

  “困难?”耐雪有些失措,心也虚了。“我不明白你指什么?我——没有困难啊!”

  “真话?”思尧凝望着她。

  “真话!”她硬着头皮说谎。他不可能知道支票的事,任她瞒得一阵是一阵、拖得一阵是一阵吧!

  “那——就好!”他吐一口气,把视线放开。

  他是不知情的,但已相信她,是吗?

  耐雪毫无食欲,勉强吞着食物,一边又担心天威,他挨了打又受了烟头烧伤,那会很痛苦的,是不是?天威真是——沉迷得这么深?这么厉害?他会不会因为这次教训而回头?会不会——

  “想什么?耐雪。”思尧突然问。

  “哦,天威——受伤!”她绝无防备他这么问,下意识就说出来。

  “受伤?打架?”思尧问。

  “不——哎!是吧!”耐雪眼光闪一闪。

  没说真话,思尧看得出来。

  “耐雪,想问你一件事,”他话题一转,笑容也浮上脸。“你喜不喜欢我给你一些假期?”

  “假期?!”她好意外,会不会是思尧另有深意?“为什么?我还没做满一年,不该拿假期!”

  “你若喜欢,我可以批准你放假!”他笑得平和,不像另有深意。“我认为你该休息一阵,你看来身心俱疲!”

  “那只是你的感觉!”她摇头。

  “你自己不觉得?”他盯着她。“去照照镜子,现在的你和三个月前的你是不是很不同!”

  “是说我又老又憔悴?”她摸摸脸。

  “二十岁的人说老?”他笑了。“耐雪,你脸上有了沧桑,知道吗?”

  “沧桑?!”她呆一下,酸酸的感觉直往鼻子里冒。

  “休息一下,对你有益处的,”他温和地。“回家向母亲认个错,让她来照顾你!”

  “我——没有错!”她冲口而出。

  他没有反驳她,只是微笑地望住她,望得她——不禁犹豫着自问,她错了吗?她错了吗?她不该爱天威,不该随天威走,她——或者有错,爱的本身却没有错!

  “还有,我可以陪你去旅行。”他似乎胸有成竹。“去哪儿都行,甚至很远的地方!”

  “你也休假?”她问。

  “不能吗?”他笑。

  “你能,我不能!”她摇摇头,放下刀叉。“你虽是经理,我不想成为公司里的特权分子!”

  “这件事不急,你慢慢考虑!”他还是笑。“告诉我,今夜——你回天威那儿吗?”

  “不——”她神色变了,天威两个字使她失去笑容。“我不会回去!”

  “永远?”他眼光一闪。

  “我想——应该是!”她轻轻叹息。“我虽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我虽不后悔付出的感情,但我不贱,我更不能让别人以为我贱。”

  “他不是真心这么说你!”他皱眉。耐雪这么好,天威却作贱她,这是孽吗?

  “不谈这件事,我们回公司吧!”她说。

  他招来侍者付钱,伴着她走出餐厅时突然说:“你不再害怕和我一起走进公司?”

  她意外得呆怔一下,是啊!她不再害怕了吗?她不是一直避免和他一同出现在同事面前吗?她不是一直害怕不必要的谣言吗?今天——

  “我心中坦然比形式重要!”她只能这么说。

  “很好,很好的坦然!”他点头称许。

  回到公司,他俩的同时出现果然引起一些议论纷纷,耐雪却坦然以对,除了坦然,她心中似乎还有喜悦,喜悦什么呢?她可又说不出来。

  下午是平静的,至少耐雪外表上看来平静,她迅速把早晨没做完的工作完成,把该做的账也做好。她同时也发觉,思尧也投入了工作,不再分分秒秒注视她。

  于是,她打电话回家——和天威曾共同拥有的家。一次又一次,可是总没有人接听。

  天威和阿泰还没回来?阿泰不是说有钱就可以赎天威出来吗?支票是绝对可靠的,难道——对方变卦?要付完了全部欠款才放人?或是——

  天威伤得厉害,必须进医院?

  直到下班,她仍无法打通电话,她心中七上八下,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只是回去看看,她仍然要离开的,见不着天威,她怎能放心呢?

  思尧仍在忙着,会计主任和他在商量事情,他们神情平和愉快,当然不会是发现了她的事,她已尽量想办法在掩饰了,一时不会被发现,只是——纸总包不住火,她必须想办法弄一笔钱来填补——妈妈,是的,妈妈会拿得出这笔钱,但——用什么方法才能说服妈妈?

  拿着皮包走出公司,思尧完全没有注意她,她竟有些失望了——怎样?她希望他注视她吗?怎样的心理呢?

  站在马路上,她突然感到一阵彷徨,她已经没有家可回了,这个时候,总不能回到小旅馆,那间小小的、阴暗的房间会困死她,闷死她,那么——回妈妈那儿?不,不,回天威那儿——哎!回天威那儿!

  决定回去,莫名的兴奋涌上来,矛盾、不安却消失了,她跳上一辆计程车,她不能忍受公共汽车一站站的把她带回来。她要尽快见到天威,天威该回去了吧?

  红门依旧,此时她的心情与中午时相差何其大,她知道,只要见到天威,她绝不再计较昨夜他的粗暴——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难道——

  仍没回来?卧室果然空着,天威不在。

  耐雪怀疑地想,阿泰不可能骗她吧甲阿泰是他们之中最善良也是对她最好的一个,没有理由骗她——转往阿泰的卧室,很意外的,他睁大眼睛躺在床上。

  “阿泰,天威呢?”耐雪问。

  “啊——大嫂,”阿泰跳起来脸也红了,声音也结巴了。“你——你回来了?”

  “天威呢?没有赎出来吗?”耐雪皱眉。

  “中午就出来了,他——”阿泰直吞口水,又为难又歉然又不安地。“他——”

  “他人呢?伤得严重吗?”她关心地。

  “不怎么严重,敷了药过几天就没事,”阿泰的态度有说不出的别扭。“不过大概会有疤!”

  “他人呢?”耐雪再问。

  “他——他——”阿泰张口结舌,就是说不出话来。“我——我——他——”

  “别说不知道,”耐雪沉下人,“你一定知道,是不是又去赌了?”

  “不,不是去赌——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阿泰脸红脖子粗。

  “阿泰,为什么对我也不说真话,”耐雪生气了。“难道我还会害他?”

  “不,当然不会,”阿泰手足无措。“他——他——”

  “告诉我,”耐雪怀疑到了顶点。“我一定要知道他在哪里,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

  “大嫂,我——”阿泰看来是真的为难。“你别生气,他——只是逢场作戏!”

  “什——么?”耐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逢场作戏?什么意思?女人?

  “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在赌场认识的,”老实的阿泰在心慌意乱下全说出来了。“是个酒女,很红的!”

  耐雪呆在那儿,像被一个闷雷打中,这是她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一个红酒女?!天威除了赌还沾上了女人?这——从何说起?

  一种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了,沈耐雪,你这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满怀柔情地回来看受伤的人,想不到受伤的人却在一个红酒女的怀里,天威,天威,他真对耐雪寡情至此,薄幸至此?

  “她叫什么名字?他们——现在在哪里?”她木然地问。

  “大嫂——”阿泰嗫嚅地,他闯了祸,是吗?

  “请告诉我,阿泰,这是我惟一的请求!”她正色说,“请告诉我!”

  “大嫂,别去吧!”阿泰吃力地说,“这——大家都会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耐雪笑了,笑得好飘忽。“只是看看,我不会令大家难堪的!”

  “但是——”阿泰望着她,他同情她却无以为助,她是好女孩,人好,心好,就是命运对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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