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可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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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看我阿玛的未来时,就已经看过你了。」只不过,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极为模糊,也没有刻意想记住她,刚才清楚见到她时,才发觉她远比记忆中的模样更显得娇巧可爱、灵洁动人。

  「原来是这样啊,好没意思。」连初次见面的惊喜感都没有,善月不免感到有些无趣。「头发结好了。我看热水不够了,得让店小二再送些过来。不如这样吧,顺便让店小二帮你刷洗一下身子--」

  「我不要!」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要?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臭气熏天的。何况再让你自己一个人洗,我真不知道你会不会又搞得天翻地覆。依我看呢,还是让店小二帮你刷洗比较妥当--」

  「我从不让男仆侍候。」他打断她。

  「啊?」

  「我只习惯婢女的服侍。」他站起身,自顾自地脱起又湿又臭的脏衣裳。

  「等等,你要我去哪儿找婢女来服侍你?」看弼尔雅开始脱衣服,善月急得眼睛部不知道该看哪儿好。

  「妳不就成了。」他理所当然地瞥睨她一眼。

  「我?!」她当场惊呆,俏脸胀得通红。「别开玩笑了!我是个大姑娘,可不是你王府里的丫头,怎么能服侍一个男人洗澡!」

  「你不是我的九姨娘,有责任照顾我,一直到我能独立自主为止吗?」弼尔雅悠悠笑着,享受她惊慌失措的神色。

  「那……那不算啦……」她浑身滚烫到快要融化了。

  「怎么现在又不算了?」他微眯着眼,尽情观赏她火红的脸蛋。

  「不跟你说了,我找店小二来!」她埋头冲出房门后,才发现膝盖虚软得差点站不住。

  弼尔雅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发现善月除了缠、粘、烦人以外,还可爱得像天真无邪的小动物。

  不过弼尔雅没有得意太久,就见善月把店小二拖了来,吩咐他「使劲给二爷刷洗干净了,本姑娘重重有赏」!

  看在赏钱的分上,店小二很卖力地侍候起弼尔雅来。

  「啊--轻点儿!笨手笨脚的,你想把我的皮撕了不成!」

  「二爷,这您可得多多包涵。真不知道您多久没梳洗了,您瞧瞧,这垢积得多厚呀!不这么用力刷,这陈年污垢怎么刷得起来呢?您就忍忍吧!」

  「啊--痛死了!」

  善月躲在房门外听着弼尔雅的惨叫声,忍不住格格大笑起来。

  第四章

  「你别乱动啊……刀剪无眼,伤了你的手我可不负责……」

  弼尔雅右手泡在热水盆里,另一手让善月紧紧握着,他发现她在帮他剪指甲的神情非常慎重小心,大气不敢喘一声,好象他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剪断手指似的。

  「别动喔……千万别动喔……」善月不厌其烦地提醒。

  「你实在很吵。」他满脸不耐烦的淡漠。

  「没办法,这是我第一次帮人剪指甲。」她喘口气,又深呼吸。

  「是吗?那我真荣幸了,希望剪完后十指仍然健在。」他漫不经心地瞅着她。

  善月微嘟起嘴回望他,这一眼不禁又令她恍惚失神了一瞬,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被他逼人的俊逸神采慑倒了。

  她必须承认自己很难自在面对现在的弼尔雅,梳洗整洁干净之后的他,浑身自然散发着一股雍容尊贵的气势,瞧他优雅的俊脸微扬,一派神色自若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很习惯让人服侍,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今天之前的弼尔雅,根本就是一块被污泥遮蔽的美玉,一经洗濯,光釆依旧耀眼夺目。

  从小到大,她所见过的男人,根本无法和弼尔雅这样的贵族子弟相比。什么样出身的人自然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气质,她到如今已经能深刻体会了。

  「你和郡王爷长得并不像。」她低下头继续剪他的指甲,慨叹连他修长的手指看起来为何都比她优雅得多。

  「我当然不像那个愚蠢的男人,我只像我的额娘。」他神情冷淡。

  「喔,可以想象你额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她由衷地看着他说。

  弼尔雅状似冷漠,但善月却看见他淡褐色的双眼中泛起温柔波光,感觉得出他和他的额娘之间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你哪里来的钱?」

  「钱?」话题突然跳开,害她楞了一下才知道他在问什么。「喔,钱啊,进当铺一趟就有啦!」

  「当铺?」这个字眼对弼尔雅而言很陌生。

  「对呀,我当了一对耳环还有一对玉镯。」她晃了晃空空的手腕说。「那是郡王爷在我进王府前送给我的,反正戴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索性死当了,结果没想到换来了不少银子呢!」

  「死当是什么意思?」他盯着她耳垂上两个小小的耳洞。

  「就是不要了,不赎回来的意思。」她毫不觉得可惜。

  弼尔雅怔然凝望着手上的翡翠扳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好不容易帮他剪完了指甲,善月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你总算从头到脚像个正常人了!」她瞅着他抿嘴轻笑。

  弼尔雅淡瞥她一眼。

  「我饿了。」他懒懒支颐。

  「正好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你想吃什么?」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

  善月一怔。

  「好吧,我下楼叫店小二准备饭菜。」她无奈耸肩。

  「我不吃两只脚的东西。」他淡淡吩咐。

  「好--」怪癖还真不少。

  饭菜很快张罗上桌了。

  「你让我吃这些东西?」弼尔雅皱眉以对。

  「哪里不对吗?」善月不解地回视。「这都是一般的家常菜呀!」

  「我在破屋里吃的东西都比这一顿丰盛。」完全是不屑的口吻。

  「是吗?」善月仔细想想,在王府里吃过的每道菜的确道道都是精致佳肴,南北名点,高明的厨艺当然不可能是这种小客栈的厨子能料理得出来的。「弼尔雅,你就别挑剔了,你要明白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身边的银子也不多,咱们得省着点儿,不能一下就把银子都花光了,东西吃简单点没关系,要共体时艰嘛!」

  她率先举箸吃起来,用眼神鼓励他一起享用。

  弼尔雅意态阑珊地动了几下筷子,吃得好象跟桌上的饭菜有仇似的。

  「喂,别这样嘛,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是终年饿着肚子没饭吃的?咱们这一餐,说不定还比穷苦人家的年夜饭丰盛呢!」善月所说的穷苦人家中还包括她自己。回想有一年她的阿玛鬼迷了心窍,把办年菜的钱全输光了,害得那一年她们一家子只能啃窝窝头、喝白菜汤过年。

  弼尔雅自幼出身于皇族贵戚,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使被囚禁的那几年,仆役仍因他特殊的身分而不敢过于怠慢,吃穿用度依然以贝勃爷的等级在照顾着,因此他对于出身贫穷的贱民生活体会不深,要做到体谅就更难了。

  「你既然选择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就该认真负起照顾者的责任,最好也要先弄清楚我对食物的喜好。记住这个东西,我不喜欢吃,以后别在饭桌上出现。」弼尔雅挟起一块红烧萝卜对她说。

  善月听得又气又恼。

  「你不喜欢吃,可是我喜欢!」她气呼呼地把他筷子上的红烧萝卜挟过来,一口塞进嘴里。「你这人个性真差!也不想想我为了你忙了这大半天,你连声谢都没有,还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求你照顾我,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他眼也没拾,用筷子在菜中翻来拣去。

  「弼尔雅,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难道看不出她是因为担心他无法在下阶层社会里生存,才选择留在他身边的吗?居然对她颐指气使,还一点儿都不懂得感激!

  「这些菜你既然喜欢吃,那就都留给你好了。」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床榻前自顾自地躺下。

  善月呆呆看着一桌子饭菜,被他弄得半点胃口也没了。

  「喂,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离开王府了,别再老对着我摆贝勒爷的臭架子!」她柔声轻斥。

  弼尔雅无所动静。

  「喂,怎么不说话?」

  「我想睡了,妳能不能安静点儿?」

  「等等,你先别睡,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商量好呢!」她急忙冲到床边拉扯他的手臂。

  「不是一切都听你的吗?你决定就好了。」他闭着眼,懒洋洋地答。

  「问题是……问题是……」她发现眼下就有个很大的问题要待解决。「你睡了,我该睡哪儿?」

  「你高兴睡哪儿就睡哪儿,不必征求我的同意。」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可是……这儿只有一张床。」她坐在床沿尴尬地斜睨他一眼。

  「想上床睡觉就说一声,何必拐弯抹角。」他很大方地挪出一半位置给她。

  「这、这不太好吧!」善月又羞又窘,浑身燥热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很不妥了,怎么还能同榻而眠。」

  「既然这样,你何不另住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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