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慕容彻,萧森是我大哥,姑娘既是大哥的朋友,慕容彻自当妥善款待才是!”他有礼的介绍着,同时露出友善的笑。
对於慕容彻温暖的笑,轻红心下顿生好感,她说:“我叫杜轻红。”
慕容彻回身吩咐家丁放下软轿,待轻红上轿后,一行人从仪门进入,一阵七拐八弯,到得一处宽敞种满梅树的院落。
入内后,只见这屋子的设计与别处大不相同,竟无法分别出隔间。四面墙壁皆是镂空的雕刻木板,或以山水人物、或以花鸟图绘为样,皆出自名家之手。除此之外,墙壁上尚以精细的上好木材隔成一格一格,或置书册、或安放笔墨砚台,亦有刀剑桌瓶之类的古董器玩。慕容彻推开一扇门,是一间极雅致的卧房,锦笼纱罩、软帘低垂,连地上的砖都是碧绿凿花,正中摆着一张精緻床帐。
慕容彻笑着说:“这屋子虽久无人住,但每天看照打扫得很乾净,杜姑娘若不嫌弃,就先委屈将就一下吧!”
轻红有些无法置信地打量着这间雅致华美的屋子,她长这么大,还未曾住过如此华丽的地方呢!不过就屋子的摆设来判断,这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位公子吧!否则前头怎会放置些书籍、兵器、古玩呢?
“这房间的主人是谁?为何不住了?”轻红忍不住问道。
慕容彻闻言一怔,眼神带有几分複杂地凝望轻红道:“这是我大哥萧森的房间,但他好几年没回来住了,杜姑娘既是他的朋友,住这间屋子应该再合适不过。”
轻红这次惊异地重新打量屋子,萧森的住所?那他为何离开呢?还有慕容彻称他为大哥,既是兄弟,为何不同姓也不同住?
慕容彻回复神色微笑道:“杜姑娘累了一天,先歇息歇息,一会儿用膳时再见。”说着便吩咐一旁的丫环好生伺候,才步出房间。
第一章(2)
轻红在丫环的帮助下,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袭印有浮水花印的衣裙,稍做整理打扮后,对一个年约十五、六岁,长得甜美可爱的丫环问:“你叫什么名字?”
“麝月。”
“麝月,这里是什么地方?”
麝月惊异地睁大双眼,考虑着要不要说,因为少爷吩咐过不准多嘴的,况且这位貌似天仙的杜姑娘还是大少爷的朋友,在这个家里,只要和大少爷有关的事,向来是无人敢多谈论的。
麝月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我只能告诉你这里是慕容世家,其他的恐怕你要问少爷才知道。”
慕容世家?由於轻红不在江湖上走动,自然无从知道慕容世家四个字是如何响噹噹的家族,她莫名地注视这个甜美可人却似乎不敢多言的女仆,心中明白一二。人家既然不能多说,又何必勉强呢?
“别紧张,我只是想请你替我拿两样东西,一样是文房四宝,一样是药。你也看见我的脚扭伤了,刚才萧森虽曾替我敷过药,不过洗澡时洗掉了,所以……”
轻红话未说完,聪明的麝月立即点头道:“姑娘会自己敷药,那一定多少懂得医术对不对?”
轻红微笑点头,麝月见状,高兴道:“姑娘要什么药,我去拿。”
“你们这儿有什么药全拿来让我瞧瞧。”
麝月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没多久脚步声传来,进来的不只麝月一人,还有慕容彻及二名小廝,一名手捧着文房四宝,一名手中拿着药箱。
见到慕容彻,轻红不免有些诧异,她不懂为何拿个药和笔墨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还得他同意吗?
慕容彻露出友善的笑说:“杜姑娘需要什么药?这里只有一些跌打损伤的刀伤药,不知用不用得上?”
“只是小小的扭伤,用不上刀伤药。”轻红解释道:“可以看看药箱吗?”
慕容彻示意那名小廝递上药箱,轻红接过药箱放在八仙桌上一样一样仔细瞧着,最后取出一个以黑木盒装着的药膏,用手指沾了些凑近鼻子闻闻,方才开口说:
“可否请慕容公子避避?”
慕容彻识趣地走往外厅,好让她敷药,直到麝月前来相请,他才走回房,同时开口道:“我可以叫你……轻红吗?你可以喊我子轩。大哥也是这样叫我的。”
轻红莞尔一笑,“当然。”
慕容彻在轻红的对面坐下,一股幽香不知从何飘来,弄得他有些心旌神摇的,连忙定定神开口道:“轻红,你是怎么认识大哥的?”
轻红闻言一怔,红云悄悄爬上她娇美的脸庞,想起与萧森结识的经过,真教她羞得无地可容身呢!况且才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抱了,还脱下鞋袜敷药,这教她如何开口呢?
慕容彻见她酡红的脸庞,不觉让那娇美的模样给看傻了眼,光提起大哥就足以教她娇靥带红,可见大哥在她心中佔有相当的份量。镇静点,别胡思乱想,否则就吓着她了。虽然这样想,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却在不知不觉中提醒了他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时候不也是这样第一次见面吗?就在这第一次里种下了纠缠不清的情网。
“不方便说的话就不要说,可以问你另一件事吗?”慕容彻是个聪明人,随即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那有不答应之理?她连忙点头。
慕容彻问:“见你刚才查看药箱的模样,似乎对於药材颇为熟识。”他顿了顿,“冒昧一问,姑娘懂得岐黄之术是不是?”这话问得极为小心客气。
原本以为慕容彻会再问她有关萧森的问题,害她紧张了一下,当下毫不犹豫点头说:“我自幼习医,对於岐黄之术略知一二,虽不敢自夸有华陀之术,但一般的病症倒也可以开方诊治。”
慕容彻乍闻此言喜上眉梢:“我娘已经病很久了,虽然吃过好些大夫的药却一直未见起色,可否请你去看看。”
她略略想了下,颔首道:“愿略尽棉薄之力!”
於是在慕容彻的带领及二位丫环的搀扶下,轻红来到另一个幽静雅致的院落。
进入内室,慕容彻开口道:“这是我娘。”他指着床上躺着的老妇人说:“自从爹过世后,娘就卧病至今。”
“娘,轻红是大哥的朋友,略谙岐黄之术,孩儿见娘久病不癒,所以让她来瞧瞧娘的病如何。”慕容彻轻声说道,语气极为恭敬。
床上的慕容老夫人乍见慕容彻哑着声音喊道:“我不要见你!”并略略撑起身子睁开眼,一手指着门,示意他出去,但当听到他提到大哥时,却又像发现什么似地,猛地张大无力的眼,迷濛地瞧着轻红,随即点头又躺回床上,“是森儿的朋友吗?好,好孩子,你过来我瞧瞧。”这话说得吃力极了。
慕容彻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失意,他对轻红点点头要她过去。
轻红小心地走过去坐在床沿,老人家一把抓住她的手,直要坐起身,她连忙轻声道:“别起来!”
她打量着老夫人,那是一张秀丽、精緻、却写满岁月沧桑的面容。
“你见过森儿是吗?他在哪里?”老人家又咳又喘地问。
“您老人家别乱动,我才见过萧森,是他吩咐我来替您看病的。”
慕容老夫人喔了一声,躺回床,不一会儿又问:“森儿好不好?”
“他很好,很担心您的病呢!来,别乱动,我要把脉了。”轻红柔声细语安慰着她,一面伸出手以食指、中指、无名指轻切慕容老夫人的手腕。只见她二道秀眉微微皱起,一面加重手指的力道。
切过脉后,又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老夫人的精神气色,发觉她面色白中带青,两眼无神,不仅形神消瘦且精神委靡,轻红见状示意慕容彻到外面后才开口道:“子轩,老夫人近来是否常烦躁不安、脾气阴晴不定,而且有时还会像发疯般怒骂旁人,要不就是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慕容彻对於轻红如亲眼所见般,一一指出母亲近日来十分令人头痛的病徵时,感到相当讶异,他面色沈重地点头:“没错,我娘自从生病后,性情脾气变得很古怪,动不动就责骂处罚下人,刚才还很高兴地笑着,下一刻钟又莫名其妙嚎啕大哭,弄得一家上下不知如何是好,大夫看了、药也吃了不少,却总不见起色。”
“咳不咳?”
“不常,但一咳就咳得很厉害。”
轻红沈吟了好一阵子才说:“我还要替老夫人做触诊,一会儿再告诉你详情。”
轻红语毕又一拐一拐走回内室,先放下纱幔,然后解开老夫人的衣服,沿着胸、腹到腋下一阵拍按,最后为老夫人穿上衣服。
老人家又急切地抓住她,“森儿呢?为什么他不回来?”
轻红有些不知所措,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较妥当,因为她也不知道萧森的确切行踪,说得更白些,她对萧森根本一无所知,又要如何对他的母亲说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