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萧森不解地皱起眉头,一面吃着她所为他准备的食物一面想着,突然一双冰冷的手覆在他额头上。
“不要皱眉,这样看起来好严肃。”闻得此言萧森不觉笑了起来,但这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望向前方,一条人影正驻足洞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他轻叹口气,开口道:“进来吧!”当轻红还不明所以时,一个修长儒雅的身影由暗而明,由远而近踏进洞中,等她看清楚时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子轩……”她记得自己一直都很小心的,怎么会被发现呢?
萧森彷彿明白她在想什么似地,佔有性地揽着她的柳腰,目光如电般直视着慕容彻。“你还是找来了!”
“你是我大哥,当然要找你。”短短二句话泄漏了二人间深厚的兄弟情谊,慕容彻走近站在萧森面前,脸上满是笑眼中却蓄满泪水,低头瞧着他,“娘好想你,我也是。”最后一句话已然哽咽。
萧森站起身与慕容彻相对而立,二人身材相仿,只是萧森更高、更瘦些,而慕容彻温文潇洒的气度、儒雅和静的个性是萧森所不及的。但萧森身上那放荡不羁、卓然不群,看似冷淡又似多情的风流倜傥,也是慕容彻所没有的,二人各有所长,殊难分出高下。
岁月在二个男人的身上都刻划着不可抹灭的痕迹,昔日那个青涩、内向喜爱在萧森身旁呼长呼短、跟前跟后的男孩,已然成为高大成熟的男人;而萧森除了惯有的狂傲、冷漠与落拓不羁外,更多了丝沈稳和岁月历练过的沧桑,二人相互打量着,一抹微笑浮现在彼此的嘴角。
“是红儿吗?”萧森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慕容彻竟然回身瞧瞧那睁大双眼紧盯着他们看的轻红,带笑说:“她是个美丽却不善说谎又极容易脸红,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端倪的小东西,特别是提到你,往往羞得脸都看不见了。”最后两句话几乎是附在萧森耳际喃喃说给他听。
萧森深邃的眼眸射出一道亮光,深深盯着一手托腮偏着头思索的轻红身上。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俩,当听到慕容彻的话时两片红云不知不觉中爬满双颊,连忙背过身子将脸掩在手中不敢看人,这兄弟俩竟然拿她开玩笑,实在太过分了。
萧森和慕容彻见状,不觉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彼此的肩头,彷彿又回到从前一同玩耍的快乐时光。是啊!那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欢乐童年,记得那时萧森十二岁、慕容彻八岁,二人一同戏水、抓蟋蟀、斗蛐蛐儿,山前山后地乱跑好不快乐。如今他们都已长大,是否仍有寻回过去欢乐时光的可能?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
萧森轻叹一口气,走至轻红面前蹲下身子,两手转过她身子,捧着她酡红的脸半真半假地轻哄道:“子轩最怕女人哭了,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哭给他看,保证他跪地求饶。”慕容彻闻得此言当下两手一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心中却对萧森如此温柔爱怜对待眼前这羞涩美丽的小女人而感到惊讶,这是当年毅然拒绝依依的萧森吗?他知道江湖上普遍传说萧森是冷漠无情的人,特别是对女人!看来会这样说的人,不过是不明白萧森的热情与温柔只给他真心爱恋的女人。除此之外,萧森倒真是冷冷淡淡,脸上的神情甚至酷得足以教人打寒颤。
轻红听了这话,更觉得不知何处可容身,直想起身离开,避开这损人的兄弟俩,无奈萧森紧捧着她的脸,教她连转过头不想与他面对面都不行,何况是走出去呢!
“你……你们欺负人家,人家……人家不要……”轻红嘟哝着,眼见躲不掉,索性将头埋在萧森肩窝,一面以粉拳轻搥着。话虽如此,心中却有一丝甜蜜,毕竟萧森当着慕容彻的面说出这等话,不等於间接承认了两人的关系?想到此,能不高兴吗?
萧森轻抚轻红着那一头秀发,一面示意慕容彻坐下,兄弟两人就这么在雨丝不断的寒夜中秉烛促膝而谈。一旁的轻红起先是靠着萧森,听二人说着别后岁月与离情,随着夜越来越深,她的眼也慢慢閤上,终至依在萧森怀中熟睡。
当轻红睡着后,萧森一手抱着她,却慢慢地收拾起微笑的脸,严肃地有些寒意,他低声问:“你知道了是不是?”慕容彻倒是很有默契地也收敛起笑容,望着兄长满脸的肃穆与认真,本想否认的他,竟不知不觉地点头了,谁教他向来无法对大哥说谎,即使他们俩毫无血缘关系,但在他心中,萧森就是他的亲大哥。
“那你的离开也是因为……”萧森说不下去了,他瞧见慕容彻脸上出现一抹痛苦的表情,显见七年的岁月并未沖淡烙在心上的伤痕。
“没错!你走后没多久我就知道了,所以我也跟着离开……”慕容彻的眼开始有些迷濛,石桌上的烛火不知为何竟在跳跃着,一个分成两个,两个分成四个,忧伤的情绪慢慢在两人之间瀰漫,谁也不想开口说话。
第四章(1)
第二天轻红醒过来时早已日上三竿,才刚翻身起床,一旁的麝月便焦急地说:“小姐,老夫人又发病了。”听得此言,尚未及梳洗,轻红便匆匆下床,随便披件衣裳奔出门去,丝毫没有察觉麝月惊异的眼神,杜姑娘竟然和衣而睡,连发髻都没有拆下呢!
来到花似芳房门前,便听到花似芳大嚷大叫:“我要森儿,我要森儿,森儿,你在哪里?娘好想你,你怎么不回来呢?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逼走森儿的?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和慕容景还有梅依依那贱人逼走森儿的,所以他才不肯回来,森儿,森儿||”一声声的森儿,淒厉断肠,听得人眼眶带红,一颗心都揪成一团。轻红慌忙推门而入,只见慕容彻手忙脚乱地安抚着犹仍咳个不停的花似芳,而床上的花似芳则披头散发,神色疯狂淒凉,两手抓着慕容彻胸前的衣服,一会儿抚胸痛哭,一会儿又是狂笑痛骂,骇人至极。在一旁服侍的婢仆见状连忙纷纷躲避,不敢上前。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来得正好,快看看娘怎么会这样,其余的事一会儿再说。”
轻红赶忙取出银针,一面吩咐慕容彻抓好花似芳,一面在她的胸口、手、足及额前扎下数针,不多时,原本几近疯狂的花似芳慢慢安静下来,抓着慕容彻的手也松了开来,疲惫地闭上双眼。
慕容彻见状退至床沿,好让轻红继续扎针治疗,但仍注意着母亲的一举一动,深怕会再出什么状况,万一伤到杜轻红,那就是十个他也不够死的。
而轻红除了连连在花似芳身上重要穴道扎针外,也忙着透过把脉、察色来了解病情,随后振笔疾书一连开出二张药单,要慕容彻赶紧派人去抓药熬煮,吩咐好一切后,她才面向满脸疲惫无奈的慕容彻问:“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和往常一样来娘这里请安,一进门就看到她老人家神色呆滞,不断唤着大哥的名字。娘见了我,起先还很高兴,问我有没有看到大哥,说大哥昨天晚上回来了。因为大哥交代过我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娘问起我只好说不知道,没想到她一听到我的回答,立刻像发狂似地又吵又闹,任凭我说破了嘴,就是没有办法让娘安静下来。”
“那森哥哥人呢?是不是还在石洞中?”她突然想起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也记起自己明明是在石洞中的,怎么醒来会在房间里呢?
“不知道,他送你回房后我就没有再看见他了。”
“他走了吗?”轻红着急地问,现在花似芳会病成这样,还不是他昨天晚上惹出来的祸,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否则未免有失为人子的职责。
“不知道,他要去哪从来不向人说的。对了,你大哥託人捎信来,本来我昨天要拿给你的,不过后来你睡着了。”
“信呢?”轻红脸上浮现一丝欣喜的雀跃。
“我交给大哥了,我想由他交给你比较适合。”慕容彻意有所指地说着。
乍闻此言,轻红又红了脸,她别过脸说:“我去找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她扭身便走了出去,留下慕容彻一人脸上带着一朵好大的笑。
轻红焦急又懊恼地走着,想到石洞中找萧森,心中一急,连脚步也跟着加快,一面担心他真的已经离开,一面又怨他为何会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绝情?难道昨天夜里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他不该是如此薄情之人,要果真是这样,自己与他岂有将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