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忘忧曾经存在的世界,如今忘忧死了,他毫无留恋。
一阵青光瞬闪又逝,卓绝的身子一轻,头一昏,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无的气流,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荡漾在时空的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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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为何卓绝不带我走?”一个凄然的声音问道,“如果他要带我走,我一定跟他去。”
“感情的事我也不清楚,我们又不谈情说爱,哪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那是一种会让人生气、让人高兴、让人嫉妒、让人疯狂、让人想占有、想被占有的东西。我……我真的好嫉妒那个忘忧!”
“她死了,你嫉妒她也没用。”
“就是她死了我才更不甘心!如果她活着,卓绝带着她走,我会死心,会甘心一点,可是卓绝带不走她,却连我也不要,我无法忍受。”
“地网三号,你的火侯还不够,你应该学习帝女抛下一切、超脱一切。你是未来的帝女,十年后的你将要统领地球上的一切,你不可能为了‘爱’而出走!”
“那么帝女为何还问卓绝带不带我走?还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因为帝女早已经看透你与卓绝。她知道你爱得不够多、你陷入得不够深,你不像忘忧,忘忧肯为卓绝付出一切,到死之时还为他的尊严与自信着想,从不给他任何压力与责任,而你做不到这一点,你放不下身段,你的自尊自信比卓绝多;在爱情里,放不下身段有时候反而是输家。至于卓绝,他爱忘忧,这是帝女早就看出来的事,但是卓绝爱得不够坚贞、不敢太认真,他太晚醒悟了,所以注定要失去忘忧。你们三个人之中,唯一懂得爱并勇敢去爱的人其实是忘忧,可惜真正懂得爱的人却是以死亡做结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的吊诡之处?由此可见,‘爱’真是一件奇怪又难懂的东西,还是不要碰比较好,以免染得一身腥,伤神又伤心。”
“是啊,伤了人心哪!无情无爱还是最好的选择吧!我的命运早就做了决定,未来的统领才是我最后的结局。”
第九章
公元二○○○年三月地球台湾台北
三月的台北很暖和,暖得人心舒坦,再加上一阵阵海风的吹拂,实在是个让人沉沦的春天。
在“非绝画室”里,正是春心浮动、春情荡漾……
上百坪的空间里,满室的画布与架子,满地的笔彩与未完成的作品,看得出主人的沉沦与迷乱。
屋子中间那张大床上,是两个纠缠饥渴的身体。
“卓绝……喔……嗯……”一个娇媚的女子夸张地蠕动着身躯,嘴里逸出让人脸红心跳、欲潮高涨的呻吟声。
压在女子身上的卓绝则疯狂地吸吮她性感而丰润的胸,像一只狂野的饿狼,想啃食掉渴望已久的大餐,那一双沾了油彩的手在她身上大力揉搓,几乎将那女子揉成面团。
“啊……”女子声音黏腻地娇吟,“卓绝,脱掉我的裤子嘛……我不想等了啦……”
她声音里的作假成分实在很高,让人有些反胃。不过卓绝似乎已经不想去想这么多,他一把扯下女人最后一件遮蔽物,然后将脸埋进那一身粉嫩的丰胸里,狠狠地又咬又吸,仿佛想把内心最深处的焦躁与渴望做一次彻彻底底的疯狂发泄。
那女人头发凌乱地在床上辗转,扯散了卓绝拢束在脑后的长发,双手使劲地撩起卓绝的上衣,抓着他光滑而结实的背,抓出一条条红痕,却仍是不满足又使出浑身解数想挑起他更烈更狂的欲火。
“卓绝,我就知道……你最喜……欢和我在一起享受,嗯……喔,那些又笨拙又生涩的……啊……什么都不懂的瘦弱小女孩,你怎么可能看……看上眼……”狂热激情的抚吻让她说话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呻吟与娇喘。
在狂乱欲海里几乎沉沦灭顶的卓绝被她的话骤然刺中心头,身子一震。
“那些……女孩就像是你平常瞧不上眼的劣质品,你——啊!”
女子的话尚未说完,卓绝脸色陡变,狂猛地起身将她推开。
“卓绝,你——”女子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娇声询问。
“给我穿好衣服离开!”卓绝立在床沿沉声喝道。
女子身子一颤,卓绝的眼里有着难掩的怒火与阴黯的痛楚,她第一次见到他发火,而且是如此的大火。他一向都是温柔多情、热烈浪漫的,怎么会自从他失踪近一个月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卓绝不耐烦地将衣服丢给她,命令道:“快穿!穿好自己走!”他转身踏入浴室,打开水龙头,衣服也不脱,直接跨进莲蓬头洒下的水雾里去。
该死!卓绝又一次痛苦低咒。他就是忘不了忘忧,即使他唤来以前的红粉知己想麻痹自己,却只是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以及对忘忧更多的思念与揪心的痛悔。
忘忧就像是长住在他心里的“心魔”,朝每一个想要占有他身体的女人下了咒,让他总是在最后关头时猛然煞车。
是啊!忘忧是他的酒,他为了她而迷醉,再也不想醒来,再也醒不过来。
没有了忘忧,他就再也忘不了忧!
那女子一脸的莫名所以与嗔怨,起身穿好衣服,走近浴室门边望着他。
“卓绝,你真的变了。田梨和舒绮说你回来之后就变了,她们说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以前一样亲近你,和你享受男女之欢,起初我还不相信,以为你今天终于会为我破例,想不到你果然在最后一刻停止,然后将红粉知己全都赶走。你到底是怎么了?”
卓绝只是挺挺站立,任由水珠打在身上,浇熄自己刚刚的狂火;他洗清自己的身体,望着眼前的迷不语。
“卓绝,我算是你最知心的朋友了吧!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这一回你是真的恋爱了。你爱上了哪个女人?你是不是得不到她?难道她不爱你?你是如此迷人、俊挺又有才情,她竟然可以不爱你?”女子朝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得到她的心,只要有机会,我——”
“钟筝,别说了。”卓绝缓缓开口,平静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答落,“谁也没办法帮我,因为我爱的人已经死了。我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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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卓堂”里,餐桌上是一片寂静。
卓越沉稳地吃着饭,卓尔难得回家享受一餐,却又不怎么说话;卓绝的面容疲惫,像个木头人一样;卓然与天罗夫妻俩小心翼翼地挟菜给对方,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或显露情意,好像全家人都在刻意躲避什么事情。
卓荦看着这种情景好半天,终于将筷子一搁,不打算再让低气压持续下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卓绝已经从二一○五年回来近一个月了,家里的气氛却还是阴阳怪气的,你们全都不吭声,我可是已经受不了了。”卓荦的眼光射向孪生哥哥,“卓绝,你在二一○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净说一些不是重点的边缘话题,然后变得怪里怪气!这不像你,你的自在奔放、伶牙利齿、率性洒脱、风流多情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死在二一○五年了?你说个清楚、讲个明白啊!”
一家人的眼光全都望向卓荦,再转向卓绝,只见卓绝本来平静的神色一变,转成幽黯与深沉。
卓然不禁咋舌,伸手握住天罗在桌下的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是卓荦,巾帼不让须眉,一家人全都不敢问的话题,终于给她引燃了。卓然本来也很想问这件事,可是瞧卓绝回来之后的脸色臭得比“蒸臭豆腐”还臭,她就不敢开口,怕自己被卓绝给大卸八块,如今卓荦的“屠龙刀嘴”猛然一出,谁与争锋哪!且听这个性情大变的三哥如何解释?
“好吧!既然卓荦问了,我也就跟着说。卓绝,我不想惊动在普罗旺斯别墅度假的爸妈,希望你不要让事情越变越糟。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从你回来之后就神情落寞,画不出一幅好作品来,然后天天找不同的女人到你的‘非绝画室’,不到几分钟后又气冲冲地赶她们出门。你是想藉由那些女人发泄心中说不出的怨悔是不是?”卓越终于也开口了,沉稳温和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就万般舒坦,想不回答他真是很困难的。
卓绝望一眼大哥,沉声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在二一○五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后心肝好像被吃光了一样,该不会是着魔了吧?”卓尔的利嘴还不敢使开,只随口一问。
“你们全在‘逼供’啊?”卓绝嘴角一扬,淡淡苦笑,“要我从哪里说起?第一章第二节?还是第五章第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