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他取名为“忘忧”的女子显然被归类为最差的一等人。难怪她这么没自信,如此自我否定!
“一个人的生命价值与自信并不是完全来自智商与外表。”他认真地说,“你的外表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在二○○○年里,你虽然称不上是一个大美女,也绝对是好看的,我们那里还有更多不如你的女子呢,有些是‘爱国者’,有的是‘智仁勇’,还有‘庄敬自强’的哩!”
虽然如此说是灭了自己那个时代女性“面子上”的威风,不过他并不屈辱她们,在他的眼中,每个女人都有她可爱又可恨的地方,这与外表无关。
她不信他的说法,斜着眼瞄他。那个年代真的有比她更丑的女子?
“何况我不认为你笨,听你说话有条理又清晰,你的智商并不低啊!”他又加上一句。
她不语,不知如何辩驳。
“忘忧,我告诉你,一个人的自信是自己给的,不是老天爷给的;一个人快乐与否也是自己给的,绝不是别人给的。”望着她略带惊茫的眸子,他的心微微一动。
她就像一只从小被囚养在笼里的小猫,一旦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内心的惊惶与恐惧就化成了蜷缩与攻击。
不对!卓绝的心一凛。猫应该是很自信悠然的,即使冷漠也会有自信;她应该是这样的人。
她思索着他的话。他是对的,她懂;可是他不懂她身边有多少的无奈与压力,他不懂她再失败一次就会生不如死。
因为皇子的恶势力是无所不至,无所不用其极的。
“你是二○○○年的人,你有名字吧?”她平静地问道。“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如此多话的人,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卓绝。”
“卓绝?”
“就是在人群中相当出色突出的意思。”他解释道。
她的眼一闪,幽然看着他。他的身材高大颀长,五官分明,俊逸中有几分柔美,眉浓而弯,细长的挺鼻有几分灵秀和书卷气,一颗长发直顺乌亮,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更特别的是他额际有一点米粒大小的红痣,那是十分漂亮的艳红色。在他脸上完全属于男性气息的只有那双唇,嘴角上扬着,写满坚定与性感。
他不只是好看的男人,恐怕有些女人都长得没他好看。
“你果真很出色。”她喃喃说道。
“谢啦!”卓绝俊眉一挑,这句话是目前为止她说过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话。
“你额上那点红痣很奇特,颜色相当艳丽,正巧与天罗组织及地网组织成员的追踪晶片位置一模一样。”她又说道。
卓绝一笑,“我们家五个兄妹的额上全有这个东西,与其说它是‘痣’,不如说是‘印记’!我的父母是二○九七年的天罗二号与地网四号,他们在二○九七年逃亡到一九七○年,生下了我们一家五个兄妹,所以我们五个兄妹都拥有这个晶片的烙痕,身上也都有晶片上的齐克星辐射能!”
“那么你算是‘培养人’私生的下一代?”她惊讶地抬眉。
“嗯!”
“你们都能适应二○○○年的生活吗?”她有些好奇。
“当然可以!我们那个时代的生活相当有意思!”卓绝感叹地道。
“你在二○○○年都做什么事?”她不禁发问。
“我是个画家,将心中所想所望全变成一幅幅有色彩有线条的画。”他朗声说道,有着掩不住的开心。
除了女人谈情说爱之外,绘画是另一项让他开心的事。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事?”望着他灿烂的笑,她好奇了。她从不曾见过有人笑得如此自然而且舒坦,像是一颗心全都摊在她眼前,不遮掩、不欺骗、不虚假、不木然。
他的笑有感染力,笑进了她心里。她真想像他一样的笑,只是一回也好,她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与心情。
“是啊!活在我们那个年代就是有这种好处,‘自由’比你多!”
闻言,她的眉心一紧。她刚刚才因为“自由”这两个字被揍、被骂、被唾弃。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拥有自由?她真羡慕他。
“你为何来到二一○五年?这不是一个适合你的地方。”她轻声说道。
“因为一个叫‘天罗一号’的人被派遣任务,到了我们那里,在他被时空门卷回二一○○年时我不小心被扯了进来,成了倒霉的流浪汉。”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到他的烦恼。
“二一○○年的‘天罗一号’?”她一怔,对他说:“听说他在二一○一年被帝女放逐到不知名的时空去了,再也不会回来。现在的‘天罗一号’是从前的二号升格的。”
卓绝一听,眼珠子差点滚出来。这可真是最“糟”的消息!天罗一号如果不在这个时空,那他该如何回去?卓然会不会还傻傻的在二○○○年等着她的爱人?
实在是太悲惨了!
“你怎么会认识被放逐的天罗一号?”她惊疑地看着他。
“天罗一号奉帝女之命到二○○○年调查我们这一家子‘逃亡者’,结果与我小妹卓然相恋了,两个人爱得甜甜蜜蜜、生死不分,可是天罗一号注定要回到二一○○年,他被时空门卷回二一○○年那一瞬间我正巧抓着他的手,就这样不幸地被卷了进来,还甩超过五年。”卓绝回答。
她微微迷惘。“恋爱”对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只是一个过时的名词,她觉得很疑惑,爱怎么会让人甜甜蜜蜜、生死不分?好奇怪的东西。
“我该如何回去二○○○年?”卓绝不禁叹息,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颗缓缓泄气的皮球,提不起劲。
“我不知道,我明天再替你打听一下消息。”她讪讪回答。
说是这样,她却一点把握也没有。她自己都有困扰,怎么有多余的心力帮他?她的心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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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空好静,静到连人的呼吸听来都格外清晰,静到连自己的心跳听来都格外规律。
卓绝躺在地板上,闭着眼想入睡,却辗转难眠,脑海里想起自己二○○○年的家人,想着自己该如何回去,想到忘忧这个女子。
她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重担压在她身上,让她不快乐、让她不想活。这个时空真是让人如此难以存活吗?可是与她差不多时空的天罗一号却是如此自信与自负!难道只因她是这个时空最劣等的人,而他最优秀的人,就该有云泥般的差异?
看来人类进入二一○○年以后,阶层差异越来越大,越来越分明,竞争却未必因而减少。虽然表面上是“各适其所”,但未必每个人都活得快乐。他也不认为所有人都会如此认命,甘心如同工具一样,没有自主意识,没有一点野心。
应该有人存有私心才对!他沉沉想着。
突然,一丝微弱的声响吸引他的注意,他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忘忧悄悄从床上下来,走到一台奇怪的机器前面。
她轻声蹑足,怕惊醒他似地缓缓拉下白色柔铝衣前方的拉链,露出白皙光滑、细致如瓷的雪胸——他微微一震,见到她的小腹上有一块很严重的青肿瘀痕,看来是力道十足的腿劲狠狠踢出来的“杰作”。
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忿怒。怎么会有人将她伤成这样?像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人应该是要好好疼惜的,这个时空的人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个道理吗?
他心里有一丝不忍,看来她已经忍痛很久了,像那样的伤痕还能勉强忍耐,她的毅力也真是惊人。
她拿起机器上的探照器放在伤痕上,机器发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诊察症状:瘀青血肿。请用药膏涂抹患部,几日可消。”
不到三秒,机器的另一个小洞口掉出一条药膏。
他更惊讶了,这个年代已经有这种自助式看病机,而且会自动将药送出来?看来人类真是越来越聪明,科技越来越进步了。
忘忧拿起药膏,推翻抹着腹部瘀肿,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声,看得出她正隐忍着前楚。
他恍然明白,她想死的原因绝对不单纯。死,是她毫无选择余地下的最后一条路。
看来他想离开这个时空,找上她帮忙确实是不智之举,因为她身上绝对有更麻烦的事纠缠着,他必须找别人帮忙才对。不过他却有些放不下她,既然救了她,就要好好救到底,先帮她解决问题再说。
卓绝悄悄望着她纤瘦的肩,雪白的肌肤,苍白的脸。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东西,教他转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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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忘忧寻死的原因不单纯,当她一早接到一份神秘的通知出门,迟至中午才回来,卓绝的心里更明白了。
她的脸色更苍白,颊上又多了一道伤痕,看得出来是用小刀割的,威胁的成分大于杀人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