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一位明艳的女子走了出来,贺志函主动亲昵地握住她的手,两人笑得很甜蜜。
“啊!小雪。”他们往前走没几步,贺志函就看到了她。
“啊、呃、嗯、嗨!”她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似地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护。
“下班了吗?”贺志函没注意到她的不知所措,笑指着身旁的女郎说:“这是我公司同事,范文倩,文倩,这是我家隔壁的小妹妹,我可是从小看她长大的。”
范文倩笑得十分甜美。“这么说来,你还真老。”
“和小雪比起来,是成熟了一点。”贺志函笑声清朗地道。
“嗯……”季白雪下意识地要证实自己第六感的错误,故意刺探地开口。“你……你们看起来好登对。”
“啊!哪……哪有……”范文倩先红了脸。
“小雪!你爱开玩笑的个性还真一点也没变。”贺志函一径潇酒笑着说。
季白雪勉强干干地笑了几声,瞥见面前的这一对尽管脸红尴尬,那相牵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顿时,她感到心口一片空。
“要不要一起走?”贺志函笑问着。
“你们先走吧!我是突然想到要上厕所。”
看着那对相互牵握的情侣欢愉地跨进电梯,在电梯关上的刹那,季白雪似乎看到自己埋藏心底多年缠绵绯恻的红心,在眼前碎裂的残骸,哈啾!一个毫无前兆的喷嚏突然猛冲上来,眼泪也酸酸地冒出来。
唉!她垂头丧气地走进另一部电梯,心底悲哀叹息着,她失恋了。哈啾!又感冒,真凄惨。
哈啾!刚走到街上,一阵晚风吹来,她又忍不住要打喷嚏,不知是失恋,还是感冒的缘故,鼻子酸得难受,眼泪也流得一塌糊涂。早上吃的那颗药似乎一点效用都没有,等按那说明书上十二小时之后再吃一粒的话,她恐怕已经打喷嚏打得作古了。哈啾!
“别动!”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季白雪感到腰间被硬物抵住,还来不及思考这话的含义,她已经转身往后看。这一看便不得了,一支亮晃晃的尖刀清楚明白地抵在她的腰际,她竟愣头愣脑地顺着那个持刀人的手往上看,这一看,季白雪更是吓得税不出话来,刹那间,自己身体的感冒及心里的失恋之苦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又是一个高头大马的洋人!而且长得比昨天所见的那两个还丑、还凶悍。
那人面无表情地对她打了个转头的手势,她竟毫无错误地猜出他要干什么,季白雪事后才有所感触,原来在这种被压迫的情况下,领悟能力相对提高了。
“你……”在这种情况下,她真佩服自己还出得了声音说话。“你是和昨天那两个人一伙的吧?要胶囊,我还给你就是了……”
她发现自己颤抖得相当厉害,掏了半天口袋,总算摸到了那颗要命的胶囊,但在那人伸手要接时,她的手抖得太厉害,竟掉到地上。
他口中似是诅咒地念了一句,季白雪见他的注意力转移,而刀和自己也有距离,本能地拔腿就逃,但,不幸得很,才跑没几步,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其实是那个人等着她撞过来。当季白雪发现双臂骤然被箝制住,不由得抬头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洋鬼子。她不禁暗暗咒骂着,也不知道最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老碰到一些像绝迹恐龙般丑陋的凶神恶煞,还是国外进口的。
“抱歉!”
她总算记得这句英语是怎么说的,但当她见对方不让她离开时,才恐惧地明白原来眼前这个人和刚刚用刀抵住她的人是同党。
“这妞儿拿感冒药骗我。”持刀的人追上来喊。
“是你太不小心,就这样放开她。”抓住季白雪的人这样回答。
被夹在中间的季白雪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他们的神色中,她晓得这两个人绝不会这样放过她,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是把东西交给那个丑洋人了吗?他们还想怎样?
看着往来走过的路人,虽然投来不少好奇的眼光,却没有人发觉一个中国女子被这样夹在两个外国彪形大汉之间是件很怪异的事。
她朝路人所发出的求救眼光显然被人误以为是别多管闲事的瞪视,只见路过的人纷纷加快脚步离去。
“季小姐。”抓住她的人用极生硬的华语对她说。“你不诚实!”
“我……我什么地方不诚实?”见对方用中文,季白雪的胆子就莫名其妙地壮了几分。“你们不是要胶囊吗?我已经给你们了,你还要怎么?”
那人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个持刀的洋人便将季白雪交出的胶囊拿到她眼前,缓缓打开,里面飘出的是一片白色的粉未。
季白雪哑然地看着那内容已空的胶囊被抛到地上,心脏在此时噗通噗通慌乱地跳了起来,原来早上是她吃错药了!难怪感冒一直……那现在怎么办?“季小姐。”那人又开口了。“请上车。”
“我为什么要上车?”她朝路边一辆黑色林肯轿车扫了一眼,强自镇定道。
另一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刀抵在她腰际,这下子她不上车也不行了。
一坐上车,看到车内还有其他外国面孔,她就差点失声大叫,实在弄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跟这些洋流氓扯上关系。但是在她的脑筋转动以前,一块沾有哥罗芳的巾帕已蒙在她的口鼻上了。
她来不及发现自己是怎么闭上眼睛、怎么失去意识。
哦!该死。当季白雪被强光灯弄醒时,她有些困难地眨眨眼。
她懵懵地往四周瞄了一眼,一堆奇怪的仪器和不锈钢的器皿,像是在医院里的手术室,电影里见过,嗯?她是在拍电影吗?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好重。周围也站了好多人,她在这部电影里究竟是演什么角色呢?
“我们刚刚找过你的衣服。”那外国腔极浓的声音似曾相识地响起。“找不到胶囊,你把它藏到哪里?”
胶囊啊?她的神志犹在蒙胧间,胶囊?好像有人拿着刀在问她……当下,她完全清醒了!睁大眼睛看着那几个外国流氓正围在她四周冷冰冰地反瞧着她。
啊!直至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被皮带绑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
“X光片出来了!”有人推门而入,操着季白雪听不懂的语言急急道。
“看哪!就在食道和胃之间,离幽门没有多远。”
听着一堆完全不懂的吱喳对话,季白雪侧头看到灯箱上的X光片,直觉明白那是自己的身体部分,蓦地,一个念头骇异地闪过她脑中,背脊也起了股寒意,难……难道这帮流氓要解剖她?要不然……
看见自己身上的绿色病患袍服时,季白雪更加坚信心中的想法,但是,又有什么用?当她的视线扫到铺着白布的钢盘上闪闪发光的刀具时;不禁万念俱灰,看来这回她死定了。
季白雪没有猜错!
这些操着季白雪完全陌生语言的西方人正沉浸在和她生死有关的讨论中。
“这个靠近幽门的黑点,正是那个东西。”
“嗯!”这个沉吟的声音似那些人之中最高权威者。“这么说来,一定要开刀才拿得到了!”
“慢着!在这里动刀流血是很麻烦的。这东西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引起强烈的呕吐感,照我的推算,这东西已经卡在那里至少有七八个小时了,所以在明天中午以前,我们应该可以把这东西弄到手,而不用弄得血淋淋的。”
“我们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等待了,台湾的警方已经在注意我们了;我们必须在明天中午以前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干净地撤离这里。”
“可是动个这样的手术至少也需要七八个钟头呀!”
“只是切开肚子,把东西拿到就好。我们没时间管其他的了。”
“让这里的警方发现一具这样的尸体,可能会引起追踪的麻烦。”
“你的顾虑太多了。”那具权威的声音说。“何况她包庇对方,所以一定知道我们的秘密,不能留活口。”
季白雪听见说话的声音停了,这些人又围拢过来,她的心脏骤然突地猛跳起来,似乎要从喉头迸出一般。
她惊恐地看着其中一人拿起注射针筒,朝空中喷挤了一下,暗忖:这一定是麻醉剂!他们果然要将她开膛破肚,怎么办?她根本动弹不得,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见那尖锐的针头朝自己逐渐移近,季白雪本能地尖声惊叫,但无奈嘴早已被胶布贴牢了,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有闷闷的“嗯——嗯——”声音不断响着。
眼见针头往自己臂上刺去,季白雪绝望地紧闭起眼睛,看来,她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一瞬间,手术室内刺目的照明灯突地熄了,室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些人却临危不乱地静悄无声,仿佛是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