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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病房,她将花瓶摆好,想着如何开口。

  “我……”

  “我……”两人同时开口。

  他们互相对视,一双是心神未定的眼,一双是坚决且深情的眸。

  她垂下眼,试着微笑。“你先说吧!我没什么事。”

  “首先……我必须向你道歉。”

  她抬眼望他,满是疑问。

  高斐祥缓缓下床,毫无困难地站在她面前。他拆掉身上的纱布,愧疚却无悔地注视着她。

  谢云瞪大眼,满脸被骗的愤怒与羞辱,她双手紧抓着桌沿,眼神冰冷地瞪视他。

  她又筑起冷漠的高墙了,甚至比他第一次遇见她时更多了一层伤害,而这是他造成的,他该如何挽回?高斐祥心痛地想。

  “云云,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相处这些天,你对我起码该有些了解了,我不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徒,我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我迫切地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但你太封闭自己了,我只好出此下策。这么说,并不是想乞求你的原谅,你可以破口大骂,毫不考虑地甩头离去,但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放弃你。”他赤裸裸地表白,坦诚而大胆地凝视她。“车祸也是你安排的?”她面无表情地问。

  “不,是意外!你以为我会拿你的生命开玩笑?!”他痛心地道。

  “你跟巫奇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但这一次住进他的医院纯属巧合。虽然我不明白是哪个王八蛋令你如此,但也该够了,走出来吧!走出这个禁闭你心灵的世界,试着接受我,我保证会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停顿半晌,低沉唤了声:“云云,嫁给我。”

  她沉默不语。此刻她的心情已逐渐回复,他的话完全出自内心,句句肺腑之言,她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她感动、相信、也接受,却无法承认他的求婚,她受不起。

  她摇摇头,真诚地说:“谢谢你给我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你是个很好的朋友,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也很荣幸得到如此关心。但是……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她的语气生疏而客气。

  他的心沉且痛,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问:“你还在乎那个人?”

  她注视他,缓缓点头。“我在乎他,原以为已经忘了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其实我从未忘记他,他对我造成的影响远超过我的想象。既然以前不曾忘过他,现在更不会了,对眼前的我来说,他是我心中的铃,当我要重蹈覆辙时,铃便在我心中响起。让我时时记得我以前所犯的错,不再轻易受骗,也不再傻得相信世间真有什么爱情神话,当真可以只要两相厮守,什么都无关紧要。”她看他一眼。“我曾经爱过他,—我们也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当时,他并不晓得我的身世,说来好笑,我们热恋了一年,他从来都只送我到门口,大概是做贼心虚吧!他未曾问过我的家世,又这么凑巧,曼姨的老公也姓谢,他以为我是曼姨的亲生女儿,将来可继承大笔财产,才对我热烈追求、百般体贴。当我们论及婚嫁时,他发现了真相,便以门户不当为由取消了婚事。”说出往事,她觉得自己仿佛卸下心中大石,轻松自在。“以前,我连提也不敢提他,现在却因为你,我可以畅所欲言,斐祥,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他眯起眼,恨不得能够立刻揪出那个混帐王八蛋来狠狠K他一顿,他在心中发誓,今生若让他遇到了,非要让他死得很难看不可。他低头心疼地凝视她,“云云,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

  她掩住他的口,摇摇头,轻声地说:“斐祥,我们只能当朋友,听我的话,我们之间的障碍谁也无法跨过。”

  他全身僵住,审视她半响,放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你说谎,我们永远不可能像朋友,这点你比谁都明白。再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障碍,两情相悦,自然结合,这有什么不对!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

  谢云试着冷静地扳开他的手,她走到窗边,与他隔了一张床的距离,她低哑而沉静地开口,内心却波涛汹涌。“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不可能放弃你的世界,我也不想当灰姑娘,我们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各自生活,永远不可能交汇,你懂吗?”

  他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我从未问过你的身世,是因为我认为它不重要,没想到它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是曼姨的干女儿,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上流社会的人,所以你不在乎,但事实是,我只是个孤儿,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孤儿。”

  “我说它不重要是因为我在乎只有你,不管你属于任何阶层,是孤儿、是富家女都好,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一个名唤谢云,性情直爽、不矫饰的女人,不是你的身分、地位,那些劳什子的附属品,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紧握拳头。

  “不明白的是你!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不喜欢上流社会的生活,我也过不惯。我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不想为任何人改变,包括你。”她深吸口气,双手抱住自己,设法让自己不再颤抖。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因为你的自尊心作祟?”他紧盯着她的目光,仿佛想从中找出破绽。

  她抬眼仰视他。“我有一个疼我的曼姨,两个亲爱姐妹,一个给了我们一个家,并且教育我们的母亲,虽然她已过世,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所以我从不为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自卑,相反的,我很快乐,很满足于目前的生活。”她停顿,缓慢而肯定地说;“是的,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我爱我目前的生活。”

  他微微眯起眼看她,仍然无法接受她的话。“这是借口!你在害怕,害怕我会使你再次受伤,害怕我会破坏你目前的生活,而这一次,你将无法再站起来,这会是你致命的打击,你不信任我,所以你逃避、你退缩,你甚至不给我广个机会,让我证明我是真的爱你。”

  “我……”她张口要反驳。

  他摇摇头,接着说:“我不要再听你任何会令你自己后悔的违心之论,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认识的那一刻起,你的世界就已经改变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她的确从未想过,但她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就拿她已逝的恋情而言,她不也走过来了?!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眼神足以透露一切。

  他缓慢而沉重地走近她,双眸注视着她固执而难以说服的眼,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往下沉一点,他在她面前站定,不待她反映,他强吻住她,她抗议、她推他、她踢他,但他更用力地抱住她,似要将她揉入怀里。

  他掠夺她的吻,仿佛在渲泄怒气般,毫不珍惜,毫不爱怜。

  是的,他气她,气她冥顽不灵,气她不信任他,更气他不了解他是多么爱她,所以他要惩罚她。

  她停止抗议,开始热烈地回应他,他的吻变得温柔缱绻,他吻她的鼻,她的眼,她脸部的每一寸肌肤,恨不能将她吞噬。

  慢慢地,他放开她,喘着气说:“云云,我爱你,但我无法放下我的责任随你而去,也不想束缚你的自由,所以我决定放开你。”他忧虑地一笑,“即使是拿来骗你自己的谎言,就算我不再愿意接受你,也只能遵循你的意思。”他停顿,又说:“如果你过得不再快乐,记得来找我,我爱你,我会等你,永远。”

  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利刃般,一刀割着她的心,她该像重获自由的小鸟,快乐而满足,但她没有。

  她忽然觉得孤单,是不是因为离开太久了才会如此?是的,一定是这样,她们很少分开这么久而未曾联络的,只要回到台湾,生活又会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她想着并且试着告诉自己,等雨儿怀了孕,她们的生活将充实而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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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裁,台湾方面来电,日本鸿远物产的吉羽社长已决定明天到台湾,他表明要您露面才肯与我们签明白度的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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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羽先生?”白亚谦皱眉,白氏与鸿远的合作历史已久,因为吉羽信一是爷爷的好朋友,签约如例行公式,向来都是业务经理处理,不曾出过问题。

  “总裁,您是否要回台湾?”陆若生问。

  “帮我订今天晚上的机票。”鸿远是大客户,他有必要了解是否哪里出了问题。

  “是的。”陆若生看雨儿一眼。“请问,要订几张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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